“喂,”奥科特拉惊异地看着副手,“你怎么了?……说句话!”
副手什么都没说出来。他翻个身,倒在了地上,就此没了声息。
“有敌人!”其他捕兽人们很快做出反应,拔出武器,看向四面八方。“是谁!?竟然搞暗中偷袭!”
无人应答,回应他们的,只有穿过树梢的、沙沙的风声。
“该死的,”一名捕兽人抬起马首,怒吼道,“别躲着不出来,胆小鬼!论实力,我们可是人均C级以上级别的!你要是敢惹火我们……”
一声闷响,无形的螺旋洞穿了他的胸口。那个捕兽人在马上晃悠了两下,就摔了下去,当场毙命。
“队长!”目睹又一个伙伴倒下的捕兽人们慌乱起来,纷纷把目光投向奥科特拉,“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奥科特拉默不作声,冷汗直流。在这支队伍里,只有实力已达B级的他看到了两名同伴是如何死去的——一道道风属性的魔力化作极其微小、无声无形的风刺,穿透了他们的身体。
能这样使用风属性的魔力,得是多么精炼的魔力运用才能做到……至少也得是达到A级顶峰的冒险者才有可能!
就在他思考的同时,又一名捕兽人倒在地上。他们匆忙集合的阵形终于面临崩溃,捕兽人们也不管队长有没有下达指挥,分散着向四面八方逃去。
分开来逃跑,至少有一两个人能活下来——他们是这样想的。
“——”
几道疾风划过树梢,惨叫声在奥科特拉的周围响起来。这位捕兽人队长还坐在自己的坐骑上,他的坐骑以及那些已死之人的坐骑甚至都没有陷入慌乱而失控……也就算说,这些马儿都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主人遭到了攻击!
这是真正无形而沉默的一场杀戮。
没过多久,那些此起彼伏的惨叫就全都消失了。奥科特拉能猜到,现在捕兽人小队里只剩下他一个活着了。
靴子踩碎了落叶,成为这片死寂空间中唯一回响的声音。奥科特拉抬起头,看见树林的对面缓缓走来一个人影……一名少女。
少女的长发漆黑如夜,瞳孔中却遍布着辉煌的赤金色彩。她素白如雪的肢体和裸足全部暴露在外,全身上下只裹了一件破败的黑色斗篷——斗篷之上鲜血点点,上古的符号和文字错落涂抹,犹如一件斑斓的尸衣,承托着地狱的使者。
她来到空地上,面容干净姣好,就像奥科特拉在刚成年时幻想的自己未来的老婆一个模样……她真是好美。即便满心恐惧,奥科特拉还是看呆了。少女的美带着一种荒谬感和不真实感,让她的美丽超越了尘世和俗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魔女。
他的脑海中闪现过这个词。
“你有两个选择,”少女开口了,赤金色眼瞳中的色彩如万花筒般流转。“夹着尾巴逃走,顺带帮我捎一封口信给你们的国王;或者,替你的同伴们报仇——嘛,尽管他们都是一群人渣,死就死了。”
她吐字清晰,表达清楚,但奥科特拉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无边无际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内心和大脑,让他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在了腰间的武器上。
武器的握柄上有一枚宝石,他按住了那颗宝石。少女的目光也放在了那颗宝石上,微微眯起自己的眼睛。
旋即,少女笑了。
“看来你选择了后者,”她语气遗憾,却面带微笑。“太可惜了。”
奥科特拉大吼一声,拔除了武器。同时,那颗宝石也发出耀眼的光芒——那是他的契约精灵,寄宿着猛虎的力量!只要他解放猛虎之灵,进入升华,他的实力将短暂提升到接近A级!就算是强如圣骑士,在这时也别想轻而易举地放倒他!
“啸动山林,势成虎威!……‘升华’!”
他爆发出升华形态,从马镫上猛然起跳,扑向了少女。这时他手里握着的,是一柄足有半个人之大的巨斧。
恐惧在此刻化为了力量,让他的攻势看上去更加逼人。橙色的魔力在他周身汇聚,幻化出犹如猛虎的样子。
少女无声地叹息,举起了右手,素白的手背上浮现出青色的螺旋。
强大的魔力开始在这空间汇聚!
一道飓风从少女背后猛烈袭来,奥科特拉的猛虎撞上了那道风,就像撞到了一道铁壁。他身形一震,口吐鲜血,浓郁聚集的魔力瞬间破散,从半空中摔到地上。
他那比肩A级的升华态居然被少女吹来的一阵风轻易地解除了。在少女面前,连半步A级的他连一个像样的反抗都做不出来。
“不可能……”
奥科特拉伸出手,在自己的血泊中摸索着。他感觉自己的视野在逐渐模糊下去。
这就是魔女的实力吗……这样碾压级的……
白皙的裸足踩在他面前的泥土里。
“勇气可嘉,就是实力有点不济。”少女淡淡地评价道,“另外,也感谢你们做我练手的对象啦。沉睡了好几百年都没活动,哪怕只是和你们玩玩,也还是会稍微有点感到累呢。”
奥科特拉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能吐出两口血块。
什么沉睡?几百年?她在说什么?
无法理解。无法理解……
“既然你不愿意代劳,那我就亲自去梅丹泽转一圈吧。”少女踮起玲珑的双脚,慵懒地撑了个懒腰,“‘伊姆洛阿’的力量很好用,但场面感还是不够呀。嗯……这份权能到底够不够摧毁梅丹泽呢……”
奥科特拉发出呜呜的声音。少女低下头,赤金色的眼瞳里再度露出笑意。
“抱歉啦,我想得太投入,把你给忘了。”她伸出手,语气愉悦,“安心吧。他们很快都来陪你。”
一道微风吹过奥科特拉的躯体。他感觉下半身完全失去了直觉,随后,被腰斩的痛苦短暂地浮现在他的脸上……但很快他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少女转过身,看向梅丹泽王国的方向。风扬起了她残破不堪的斗篷,那些神秘的符号在她的斗篷表面上下翻飞,宛如文字的波浪。
“命运的时刻到来了,魔王大人。”她仰起脸,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笑颜,“第一位魔女的权能已经完全觉醒,崭新的轮回终于开始转动了!我等解放的那一天,很快就要来了!”
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狂风随着澎湃的魔力吹拂,整个枯萎之森的枝叶都随之摆动,就像是在应声附和魔女的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