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眼睛,那邪魅的笑,毫无疑问,安德烈此刻正被莉莉姆控制着。
“你们来得可真不及时,一步之遥,一步之遥呀。”
苏生装置倒塌,构造幻境的魔力源钥匙重新漂浮到了安德烈手中。安德烈手指掐着钥匙,对着白鸟诱惑性地晃了两下。
白鸟知道这是莉莉姆在挑衅他,但安德烈确实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样挑衅又有什么用呢?
“你输了!”
“还早,白鸟,还早。龙已经画好,就差我给它添上最后的眼睛了。”
说完,莉莉姆从安德烈的身体里脱壳而出,带着钥匙飞进了蛇神的巨大头颅中。
空洞的眼眶里,细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殖。盘绕在整个八酝岛的肉体躯干缓缓地挪动起来。整个岛屿跟随着魔神移动的频率在颤抖,崩裂。原本交战的天领奉行和愚人众纷纷收起武器,赶紧乘船逃离。
“快跑!巨蛇复活了!”
菲谢尔抓起奥兹的爪子,飞离地面。浪人一把扛起白鸟和昏过去的安德烈,矫健地穿过山地。七个人赶上了天领奉行的战舰,随之一起离开。
从战舰上,眺望远处的八酝岛,魔神奥罗巴斯翘起身躯,头颅直接顶破了云层。在那片能遮掩太阳光辉的白雾中,那对鲜红的眼睛,清晰可见。
“血月!两个血月!”
战舰上的士兵看见这恐怖的场景,个个心神不安,有的甚至口吐白沫,当场昏迷。
但魔神奥罗巴斯并没有展现出敌意,它盘曲身体,一头扎进了比它更为宽广的海洋中。这般运动在大海上掀起了滔天巨浪,整齐列阵的舰队像纸船一样脆弱不堪,被海浪一路平推,搁浅在岸上。
当晚,安德烈被绑到了九条阵屋的囚房里,九条裟罗负责审问,白鸟和菲谢尔在一旁负责补充。可算是说清楚了魔神苏生的前因后果。
“你的罪名太大了,我不够资格审判,明天一早带回稻妻城,交由将军大人处置。
安德烈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计划成功了,魔神按照原本的计划顺利复活,但是也失败了,魔神并不听从自己的指挥,而是践行着莉莉姆的意志。
莉莉姆没有违约,确实给了他能量......
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安德烈偷偷地望向菲谢尔,现在,也就这个小女孩,可以给他一些心理安慰。
“我有一事不明,如果那个邪障的目的就是为了作乱人间,那为什么在了解安德烈的目的之后,依然选择附身在菲谢尔小姐身上呢?而且现在,大蛇丝毫没有要作乱的意思。”
九条裟罗了解情况后,一下就察觉到了莉莉姆的奇怪动向。这个动机,别人不知道,白鸟最清楚。
一切都是为了能在这个幻境杀掉白鸟。
但要怎么解释?这话说出来没人会相信。
那就沉默,沉默是金。
白鸟假装一副思考的样子,一旁的菲谢尔却被裟罗的这个问题搞糊涂了。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邪障到底有什么目的?
深夜,菲谢尔走进了白鸟的休息房间,伴着清冷的月光,两人站在窗台前,看着远处波浪滚滚的大海。
“白鸟,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邪障的目的吧。”
“从哪里看出我聪明了,我爸妈一直说我很笨蛋的。”
“嗯?为什么?”
“以前说我学习成绩不好,说我笨。后来我的成绩勉强赶上了他们心中的目标,又开始在其他方面说我很笨蛋。“
菲谢尔体会不了白鸟承受的家庭痛苦,但这种被否定的感觉,就像锥子一样,她和白鸟都有一颗被扎痛的心。
“可是,你真的比我懂得多。而且每次遇到危险,都还能想出好办法。虽然你不承认这是聪明,但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菲谢尔小手安抚在白鸟的手背上,没有矜持,没有娇羞,白鸟看到的是一张月光照耀下的白皙的笑脸。
“白鸟,你真的很优秀。”
那是他听过的最真挚的鼓励。
恶语就像毒刺,一根一根地扎穿人原本鲜红的自尊心,然后脆弱的心开始腐坏堕落,逐渐变得不知廉耻,萎靡不堪。
但这位女孩的鼓励,确如针线一般,将破碎的心缝缝补补,完好如初,从此这颗心不再惧怕毒刺,并且发誓要为了自己美好的愿望,热情跳动。
白鸟眼角滑过泪珠,汹涌的感情充斥着大脑,从而一把抱住了眼前的少女。
“谢谢,谢谢!”
少女靠在他的怀里,心里既激动又安稳。菲谢尔注意到了自己内心早就悄悄埋下的种子,现在已经一颗嫩芽已经破土而出。
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时候。
白鸟松开手,抹去了脸上的泪珠,重新振作了精神。菲谢尔低着头,小碎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白鸟的房间。
浪声阵阵,菲谢尔已经沉稳下了心,进入梦乡,白鸟没有睡觉,一个人跑到野外,按照他的记忆,这附近应该是没有怪物的。
“快完成了,菲谢尔的生日礼物,还需要最后的一些材料。”
第二天清晨,白鸟一行人登上了返渡稻妻的战舰,安德烈被五花大绑,被锁在了战舰最深处的监牢里。等待他的,是雷电将军的亲自审判。
稻妻广场上,安德烈被结结实实地困在木桩上,一旁,得知真相的稻妻民众群情激愤,请求雷电将军给他最严厉的处罚。
“至冬国的安德烈,你为了复活魔神,公然挑衅天领奉行军,甚至以战争手段相抗,至稻妻安危于不顾。现以战争罪判处你死刑,你还有什么话说?“
安德烈头发花白,眼神颓然,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到丝毫的生命力。
雷电将军的话句句属实,并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安德烈也懒得说我认罪之类的话,对于一个将死之人,什么都没有意义。
雷电将军亮出佩刀,刀身开始凝聚无比强大的雷元素之力。强大的能量,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力,连地上的砂石,都不禁跟着震颤。
这时,安德烈抬起头,昏暗的视线中,有一个女孩竟是如此的光彩夺目。
金黄的长发,白皙的小脸......正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
“娜塔莎......”
雷光乍现,安德烈带着自己美好的初恋,消失在异国的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