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恍惚了。
他想象了一下自己假如真的传教，一手提着印着兔女郎的小册子，一手比起中指，满脸微笑肃穆地说:“骚年，来加入我牛头人教，一起信仰兔女郎吧……”
那场面一句话形容就是路易十六会见巴麻美——互相摸不着头……
苏文一脸惆怅地抬头望天。
我想静静。
瑞思可还在一边喋喋不休:“本来我还想定一下教义、亲自编一下教典什么的，可导师死活不让我上手，真是的，我都收到信徒了他还不相信我……”
苏文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说要不是为了混个便宜教皇保命，我第一个反了你……
“那神术呢？你什么时候给我？”苏文问道。
他已经不想管自己到底是什么教的教皇了，哀莫大于心死……
“这个你就先别急了。”瑞思可挠挠头，“施放神术是要拥有超凡力量的，我没有世界的权柄没办法给你超凡力量呀……”
“神明权柄跟超凡力量有什么关系？”苏文有些好奇地问道。
瑞思可想了想，比比划划地跟苏文解释道:“如果没有神明的影响，世界是按照规律发展的。神明的权柄实质上大多是影响世界的规律。”
“而所谓的超凡力量，本质便是神明将自己的权柄分享给信徒，使信徒拥有超越现实规律的力量。”
“这样啊……”苏文叹了一口气，“也就是说，我作为你的信徒，哦不，我作为你的教皇，还得去信别的神明获得超凡力量，才能拿到你的神术？”
瑞思可默默点头……
苏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问:“你怎么就没权柄呢……”
“权柄这东西就那么点，神明数量是可以用万计的。”瑞思可皱了皱鼻子，“除了顶级高校的超级神明学霸，没多少神明拥有权柄的。”
“所以你就是一个中专神明？”苏文痛心疾首地控诉道，“你怎么就不争气呢？”
瑞思可有些委屈地戳起手指来。
她忽然反应了过来:“不对啊！我要是争气也轮不到你来当我的教皇啊！”
苏文望嘴角抽搐了一下。
坏了，让这呆子反应过来了。
苏文懒得争论这些，转而问道:“没有权柄，那你岂不是和普通人没区别？”
“权柄跟神明的力量又没有关系。”瑞思可一瞪眼，“我的力量来源于神力，有没有权柄没区别的！”
“也就是说你很能打喽？”
“大概算是？”
苏文一拍手:“这样！你也别当神明了，来当我的白胡子老爷爷吧！还能做个实打实的金手指！”
瑞思可眨眨眼，一脸懵圈。
这家伙在说啥？
……
“啪——嗒——”
苏文踏过一摊污水，走进了约克街。
这里的建筑十分破败，借着路边稀疏昏暗的煤气灯，苏文几乎找不到一个完好清整的墙壁，垃圾与各色杂物堆积在一起，污水横流，臭气熏天。
苏文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塞亚王国的低收入阶层居住的地方。
随着塞亚王国的小贵族与富商共同逼迫君主放出部分权利，并且蒸汽机扩大了生产力之后，塞亚王国的财富几乎开始了爆发积累。但这些财富大多集中在社会的上层，底层人民依旧贫穷，匍匐在最底层流尽最后一滴血与汗，成为财富机器的活零件。
苏文居住的约克街已经算是稍微好一些的地方了，这里居住的人们大多拥有相对稳定的工作，可以租的起约克街那虽然破败，但至少可以遮风挡雨的公寓，维持最基本的温饱。
而在城市最角落的贫民窟中，到底是怎样的光景，苏文甚至无法想象。
“我觉得是时候给那群吸血鬼一点小小的共产主义震撼了……”苏文嘟囔着，绕过地上的垃圾向前走去。
瑞思可跟在他的身后，正好奇地四下张望，听见苏文的自言自语，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在说什么啊？”
苏文耸了耸肩:“口嗨。”
他只是说说而已，苏文很明白，在这个世界，超凡力量将来自社会上层的力量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在底比斯中，自下而上的革命几乎从未发生过。
至于他能改变什么，作为穿越者，金手指比自己都不靠谱，他还能做什么？
话说……
苏文皱着眉看着一路跟他到家的瑞思可:“你跟着我干什么？你没事做吗？”
“没啊。”瑞思可耸耸肩，“我一没权柄二没神国，信徒还就你一个人，我不跟着你还能干什么？”
苏文:……
憋了半晌，他终于叹了一口气，随便扔下了一句“你随意”，不再搭理这个大概是神明的家伙。
“吱呀——”
约克街十七号破败公寓的大门被苏文轻轻推开，门内是一片黑暗的狭窄走廊。只有街道上昏暗的灯光从打开的大门泻进些许，照出走廊两侧的零散房门。
苏文蹑手蹑脚走上楼梯，摸到了自己的房间，从口袋里翻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苏文会觉得露西住的地方太普通是因为她的身份，绝不代表她住的地方有多差。
跟苏文的住所比起来，露西的家简直像一个皇宫。
在苏文眼前，小小四五个平方米的空间里，只有炉灶、衣柜和角落中低矮的床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就连盥洗室也只在走廊的尽头有一间公用的。
苏文神色有些复杂地走进屋中关上门，坐到床上，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回想起宿舍，那真是从未有过的宽敞感觉啊……
瑞思可也跟着苏文走近屋中，好奇地摆弄着苏文那零散的家当。
苏文没有理会瑞思可，只呆愣愣地看着屋内的事物。
白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让他的脑子不能有片刻的放松。来自神明的神奇力量更是让他无比恍惚，甚至无法分辨现实到底是怎样的。
直到现在，坐在潮湿黑暗的狭窄房间中，他才真切意识到，他穿越了……
打怪升级拯救世界是小说中勇士的生活，而此时苏文的生活，还是挣扎着活下去。
他有些迷茫地抓了一把发潮的被子，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小说中的苏文·克达威尔成为了反派，摆脱了自己社会底层的地位。
那他呢？
白天信誓旦旦说不要走反派老路的他，又该做什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