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告诉你，这其实是一种刑罚。”露西严肃地说道。
“活跃于极北之地的邪教——眠域领主教团，其超凡者就拥有将‘柯罗’熄灭的能力。”
“而在眠域领主教团中，对付叛徒的手段之一，就是将他的‘柯罗’熄灭，然后人为沸腾。”
露西讲到这里脸色愈发难看:“‘柯罗’是独立与万物之外的力量，想要与平凡事物产生联系，只有通过超凡者与超凡物品。”
“如果一个人的超凡力量是由神明引出的，那么通常不会产生什么异常，神明的力量完全能够在不唤醒‘柯罗’的情况下使它沸腾。”
“但是人类没有这种能力。”
“人类能做到的，只有强行通过制作超凡物品的方法，来控制你体内的‘柯罗’，使它跨过临界值产生沸腾——但这势必会唤醒你体内的‘柯罗’。”
换句话来说，“柯罗”正常状况下不会与平凡事物造成影响，神明使其沸腾也不会，但人类使其沸腾就会产生影响了——还是在人类的体内。
“‘柯罗’对于平凡事物的影响是可能产生在任何方面的。”露西叹了一口气，“那个过程就像是在你完全无法防备的情况下，在你体内施放无数个神秘术。你可以感受到身体每一个细胞都遭受到无尽的痛楚。传说，眠域领主教团中受刑的超凡者甚至有直接在痛苦中死去的。”
露西不自觉间把手搭在了苏文的肩膀。
“甚至你遭受到的痛苦还在其次，有很大的可能是，哪怕你承担这样的痛苦，你也无法成功。”
“将人类体内的‘柯罗’人工沸腾，需要极为精细的操作。如果有半点失误，或许你体内的‘柯罗’就无法沸腾，或许也可能是进入了超沸腾。前者意味着失败，后者意味了‘柯罗’暴乱，结果为死亡。”
“而最终的结果，几乎都是失败，成功使‘柯罗’沸腾的例子简直就像斯克兰天空中的星星。”
“甚至……眠域领主教团立下了规定，如果叛徒挺过了这场刑罚，便证明他们的神明不希望这个人死。叛徒会被直接放走，只要叛徒不与眠域领主教团再产生交集，那么眠域领主教团永远都不会再找他的麻烦。”
露西终于将全部细节给苏文讲述完，再度沉默了下来。
“露西女士，您永远都这么矛盾。”苏文平静地开口。
露西愣了一下。
苏文看了一眼露西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也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露西女士，您希望我选择拼了性命去搏那一线生机，对吧？”
“不……”露西的眼神竟然有些慌乱，她张嘴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您不希望我做出这个选择，以您的性格，您恐怕都不会告诉我这个危险的选择。”苏文摇了摇头，“但是您告诉我了，甚至讲的很详细。”
“但您告诉我的过程中，您反复强调它的危险与希望渺茫，仿佛在劝我不要选择她。”
苏文微笑起来：“是的，这是一个正常人都不会考虑的方法，这简直就是把人类像打铁一样塞进火炉——您也同样这样认为。”
“但您心底还是有这样一个想法，希望我去做出这个选择，所以您才将这一切如此详细地告诉我。您为什么有这个想法我不知道，但那无所谓，我知道了您真正的意见就好。”
露西沉默了片刻，忽然有些气呼呼地鼓起嘴：“苏文先生，你与弗兰基先生一样讨厌。”
苏文眨了眨眼。
露西也没解释什么，她抽回了手掌，站起身来，看着苏文问道：“苏文先生，请你告诉我你的选择。”
苏文淡淡点了点头：“我已经说过了，我知道您的意见就好。”
“你的意思是……”露西皱起眉头。
“我选择尝试。”苏文沉声道，“露西女士，我相信您。”
这不是苏文为讨好露西说的马屁话，都到现在这种地步了，他再讨好露西也没什么用了。
露西如果不是他的朋友，作为小说中最危险的角色，她一定不可信。
但如果露西真心想要帮他，作为小说主角团中最靠谱的那位，她往往反而更可信。
露西手轻轻颤抖了一下：“苏文先生，你确定要这么选择吗？”
“确定。”苏文平静回答道，“露西女士，如果发生了什么，您也无需自责。这一次，您同样给出了我足够的选择权。”
露西沉默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的，那我去请弗兰基先生来。他作为达克市实力最强的‘圣骑士’，来做这件事，应该是最稳妥的。”
苏文闭上了眼睛：“露西女士，感谢您的帮助。”
露西最后看了苏文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静静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房间内一时安静。
绝境面前，苏文竟然没有那么恐惧。
他更多的反而有些迷茫。
才两天而已。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也就是说，在小说中，这两天或许就是苏文·克达威尔变化的关键时间。
苏文开始思考起自己穿越后的经历了。
从他没能被欢愉之主教团洗脑开始，他就以为自己摆脱了小说中的命运。
可……他真的摆脱了吗？
苏文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他没能撑过这次绝境，那在他死之后，色欲主教是否仍会存在？
不要忘了，昨天晚上那场暴乱中，出现了一个与他在灵魂上都相似的家伙……
难道小说中出现的色欲主教从头到尾都是那个家伙？
难道自己的宿命，从来就都是……死亡？
可那个家伙又是哪里来的？
而如果苏文真的不是小说中的苏文·克达威尔，不是小说中的那个色欲主教，那现在还在他精神世界中的“宗欲”又是怎么回事？
又为什么，会有两个连灵魂都相似的个体？
沉默许久，苏文决定去问问瑞思可这个问题。
话说，露西都走这么久了，自家那不靠谱神明居然还没跟他咋呼？
苏文皱着眉睁开了眼睛：“瑞思可，你还在吗……嗯？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看着床前站着的人瞪大了眼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