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左眼？」
「比较麻烦的异能。为了防止出意外，只能遮住脸的一部分。放心，眼睛没事。」
「异能啊……是那个什么『魔法』吗？听起来确实很魔女。」
荣可可好奇地抬起手，向那层绷带摸去。于忘安灵巧地侧身躲开，接着绷起眉毛，狠狠瞪了荣可可一眼。
「别碰！这可开不得玩笑，」她赶忙擒住后者的腕部，「下不为例。不过，你还知道魔法？」
「哈哈，不好意思……最近网上有很多关于魔女的科普文章，里面是有说的。」
于忘安随即松手。荣可可不再胡闹，将注意力重新放到正事儿上来，随手拿起一件挂在架子上的羊毛衫。
之前，荣可可很爽快地答应了于忘安的请求，现在她们三人已在某家服装店内。仔细打量着易梦，荣可可时不时会从店内的衣架上取下几件，询问身边的易梦；于忘安则自认为派不上用场，始终站在稍远些的位置。
「这件羊毛衫呢？感觉怎样？」
「唔，看起来不是很好吗？」
「……好吧，再看看，」得到易梦的答复，荣可可反而先靠到于忘安身边，对其耳语道，「喂，你妹也太难搞了。问了好几件都说行，她就没啥特别的喜好吗？」
「她都说行了，那不挺好的？」
于忘安表示无所谓。但荣可可不打算敷衍了事。
「你妹嘴上说行，但她那表情真挺微妙的。完全不像喜欢这些衣服的样子。」
「是吗？」
于忘安转过头去，见易梦站在原地，对着展示柜里的服装随意浏览，走马观花般看了很多件样品，视线从未在其中任何一件上停留。之后，她好像注意到于忘安的视线，向这边露出有些腼腆的笑容。
确实如荣可可所说。
「你看，我说是吧，」荣可可维持着很小的嗓音，将那件毛衣挂回去，「你妹难道是要求很高的那种人？」
「应，应该不是吧……你看她现在那身，也看得出来了。」
这个问题让于忘安有些接不上话。尽管大致了解易梦之前的家庭环境，实际上，她也就刚和易梦认识不到一周。对外称她们是姐妹关系，也只是为了避免麻烦，于忘安这个表面上的姐姐，确实不够了解易梦。
不过按常理来想，既然过惯了比较艰苦的日子，在衣食住方面理应不会有很高要求吧？
「对了，于忘安，问你个问题。」
「什么？」
荣可可的手突然搭上于忘安的肩膀，后者疑惑地抬头，望着对方的脸。荣可可此时的表情很微妙，似笑非笑，克制中又带着表达欲，像是憋了很久的样子。
「穿了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对方的问题过于简洁，主语和宾语都没有，这含蓄的三个字让于忘安难以理解其目的。她朝荣可可眨了眨眼，后者也以眨眼回应。
「忘了吗？前段时间我也问过你的。你穿了吗？」
「所以到底是啥啊，能不能别老是绕弯子？有话直说。」
「好，那我直接点儿。」
话音未落，于忘安只见一道残影划过她的视野，那是荣可可抬起的肩膀和甩动的手臂；在她隐约察觉到即视感时，那只迅速运动的手掌，已经扎进了于忘安敞开的衣领，触碰到大衣内的那件病号服——的胸口位置。
果然，手感有异。
「咿呀——！你干嘛！」
嘭。
应激之下，身体僵直，脑袋直接撞上对方的下巴。荣可可的突然袭击再次成功，但代价惨烈，只感觉脑袋里嗡嗡作响，眼前发黑，摇摇晃晃地差点儿晕过去。
于忘安则蹲下身体，捂着脑袋，倒吸了口凉气。荣可可的下巴是真的硬，她现在也觉得脑壳子嗡嗡的，一阵又一阵的钝痛让她有点儿缓不过气来。
「你，你那么大反应……干嘛……」
「嘶——那你别冷不丁就上手摸啊！」
「还不是你每次都不老实。」
「我刚从医院里出来呢！这身衣服都不是我自己的！」
「那个……客人？」
炸毛的于忘安对着荣可可龇牙咧嘴，气势看着都像是要和她打一架。在这时，店员突然从衣服堆旁冒出头来，苦笑着插进她俩之间，「请你们声音小点儿，影响到其他客人啦。」
「啊，嗯，抱歉。」
偷偷地瞟了眼周围，其他客人确实都在看她们。不光是因为争吵的内容，也因为于忘安等人特别显眼的穿着。于忘安自己也清楚，尤其是自己的兜帽，并不能很好地挡住自己的头发——太长了。之前在二楼路边轻易地被荣可可认出来，也是有此原因。
店员随即离开，但始终站在不远处注意着这边的情况，于忘安能感受到来自那边的视线。易梦则很快回到她们身旁，靠到于忘安右手边。于忘安注意到，平常总是与自己保持着半步距离的易梦，此时稍微拉近了身位，双方的肩膀快要贴近到一起。
「阿梦？」
「嗯？」
虽然察觉到与平常的差异，但下意识地开口后，又不知道该接着说些什么。她们的身高差不多，易梦只略高一两公分，于忘安侧过头去，易梦的脸近在眼前。对方面无表情地回应着自己的视线，令于忘安沉吟片刻后，默默地收回目光。
「于姐姐，你手里这件是？」
接着，她由毫无反应转而露出笑容，对着于忘安拿在手里的那件衣服问道，看起来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于忘安低头，看着自己刚拿起来的这件羊毛衫。除去尺码小了一号之外，与荣可可之前推荐的那件完全没有区别，可她这次的神态，却像是很中意这件衣服的模样。
荣可可仍在自己左边，由于左眼尚且缠着绷带，难以靠眼角的余光观察到荣可可的状况。于是，肢体上的触感比视觉更先一步到，荣可可拉着于忘安的手，指尖传递来对方的体温。这并没什么，和荣可可一起上学的这几天，她经常这么干，于忘安也算是习惯了。
然而今天，此地，此时此刻，好像不太不对劲。易梦本来看衣服看的好好的，听见这边的动静就立刻跑了回来；距离感比往常有差异不说，对荣可可推荐的衣服毫不在意，这反而是很值得在意。
荣可可则偏偏在这时牵起自己的手，默默地拉近了距离。这俩人和门神似的，一左一右把她围在中间，又突然都不说话了。导致气氛变得有点紧张，让她感到若有若无的压力。
她们俩到底是想干什么？不是买衣服吗？
感觉自己背后一凉，从后颈流下的汗水沾湿了于忘安的病号服。可她为什么会流汗？她自己都不清楚。
不远处的店员仍观察这这边的情况。于忘安总感觉，这人不像是在警惕她们，而是看乐子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