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之外,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平原,感受不到一缕风,安静的让人感到诡异,二人便在此前行。
陆浮生和林晚一前一后地向着远方前进,陆浮生身体纤长,步伐很快,不久便将小跑的林晚落到了后面,“喂!陆浮生你等等我啊,我跟不上你啦。”林晚气喘吁吁的喊道,有些风中凌乱。
陆浮生回过头,发现林晚距离自己很远,“抱歉,是我考虑不周。”陆浮生捏了捏身侧的玉佩,又走回林晚身边,与她肩并肩。
“我们要走多久啊,这里好安静,感觉不太安全。”林晚看着脚尖,发钗上的蓝色流苏一动一动的。
“这里是无烬原,当这里刮起风的时候,便是秘境中的魇活动的时间,魇对人的气息十分敏感,你定要跟紧我,以免走散。”陆浮生错开视线,突然停下了脚步,伸出一只手拦住了林晚。
林晚没有注意到陆浮生的手臂,差点摔了跟头,“小心,好像要起风了。”陆浮生捏了个法诀,二人周围出现一层薄薄的屏障,“不要离开屏障,等风停,无论看到了什么,都不要离开。”
林晚有点紧张,这是她第一次来秘境探险,颇为小心,“为什么这位符道大能的传承会有魇兽啊?”
陆浮生眼含深意的看了林晚一眼“…大概…她是个怪人教出来的吧。”
一缕风吹起了陆浮生脸颊旁的黑发,陆浮生面色一沉,“糟了,千万不要相信里面任何东西,抓住…”话音未落,林晚就晕了过去,凭空消失。
陆浮生看了一眼林晚消失的地方,转而抬头对着天空说道:“你不要闹的太过。”
“不是你先说我是怪人教的?你怎么有资格这么说她的?这女的便是你带来的新欢?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能耐!”稚嫩的童音夹杂着愤怒。
“我承认当初我对不起她…但是你不能伤害林晚…”陆浮生沉沉地说。
“谁信你的鬼话?你还想用她伤害我第二次吗?不可能!你也给我进去吧!”声音渐渐消失,陆浮生也消失在了原地。
——书院——
院子里的陈铭洲发现了林晚二人的异常,他正抬手收起旋涡,召唤二人返回,却发现二人返回的通道被阻断,他恍然大悟。
“季雯姗这次应该会受到教训了。”陈铭洲嘴角微微扬起。
没等陈铭洲得意完,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是李梓琛在这时快步走了过来,“哎我说铭,你不怕他回来生气处置你?”挑了挑眉。
“怕什么,这不有阿晚在这里撑着,不会惩罚我的。”陈铭洲自信地笑了笑。
“拿你没办法,浮生要你去替他找一些材料,他好像是要炼器。”李梓琛向陈铭洲丢出手中的卷轴。
“又让我白干活?”
“少不了你的东西,老规矩自己去拿。”李梓琛又丢给他一把钥匙。
“你觉得这会是她吗?”李梓琛看向远方。
“也许吧,但若不是有能怎样呢,这是我们欠她的,对了,要不要去喝一杯?”陈铭洲一改往日,吊儿郎当地用胳膊去勾住李梓琛的肩膀,却被李梓琛一掌打掉。
“别碰我,我现在是浮海书院的学生,被人看到与你一起去喝酒我还要不要在这里呆了。”李梓琛白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浮生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过来,这两个人…呵呵,故事越来越有趣了…”陈铭洲拂袖而去。
——幻境——
血。
满目的鲜血。
我为何杀戮?
林晚机械地丢着手中的符纸,林晚像没有自觉的提线木偶,杀着眼前的魔族。
这还要从几日前说起。
林晚消失后,坠入一片黑暗,她用力地睁开眼,只有一道缝隙,眼前一个人正在望着她。
林晚巡视着眼前仅有的光景,这是一个灰沉沉的帐篷,里面摆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别无他物。
“你醒了?你…还好吗。都是我的错,对不起…”面前的人是一个身着铁甲的女孩儿,满身血污,手中还拿着沾满鲜血的刀,面色消沉,精神疲惫,像刚从战场下来一样。
林晚轻轻拍了拍隐隐作痛的头,记忆像泉水一般涌入她的脑海。
她叫林晚,是一名刚上战场不久的符修,因为魔族出世,天下动荡,魔族大举进攻人族的领土,所有有能力的修真者都前往了人间援助。
“我还好…”林晚觉得有些不适,像失去了什么东西,想伸手抓住却都从指间溜走。
林晚心想:大概是战后的后遗症吧。
“我睡过去多久了?”
“两天了。”女孩眼神纠结,欲言又止。
“战况如何了,没有让魔族得逞吧?”
“没有但是…魔族准备几日后大举进攻,我们恐怕无法抵挡了,很多人已经选择撤退了,我…我放心不下你…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昏迷,你不会错过离开的最佳时机。”女孩儿说着,眼泪不觉地落下,她狼狈地擦着眼泪。
“别哭了,战场上刀剑无眼,谁都不能预测会发生什么,不是你的错,而且就算我没有受重伤我也不会离开的,我会与魔族战斗到最后一刻。”林晚努力地撑起身子,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跌了回去。
“你…你需要什么?让我来帮你。”女孩显然慌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搀扶林晚。
艰难坐起的林晚说:“你帮我将我的储物戒拿来吧,麻烦你了。”
“好的!”女孩儿将桌上的戒指拿了过来。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哪个门派的?”林晚望了手还在颤抖的女孩儿。
“我叫知念,我…我是刀修,我没有门派,我的父母都被魔族杀害了,我是唯一的幸存者,所以我跟来了营地。”知念眼中充满了血丝。
“你看起来状态很差,去休息一下吧,我已无大碍。”林晚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琉璃瓶子,刚打开盖子,丹药的香气便弥漫在了屋子中。
“你拿去吃,这是可以治疗外伤的药。”林晚递给她一颗丹药。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就是我的恩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说着,知念的眼中又涌出泪花。
“不要哭了,眼睛会肿起来。不要那么难过。我们一定会战胜魔族,你还要回去祭告父母呢。”
“好。”知念掀开帐帘离开了。
“嘶,好痛。”林晚捂住渗出血的伤口,吞下一颗丹药,又躺了下去。
林晚望着天,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夕阳西下,林晚醒了过来,发现知念又守在自己的床前,旁边摆着一碗稀稀疏疏只有一点米的粥。
“这是?”
“我觉得你应该很饿了就去为你找了点吃的,但是营地里的人都跑了,吃的也被带走了,我只找到了一点点的米。”知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随即轻轻扶起林晚,开始给她喂粥。
“谢谢你。”林晚吃过丹药后,身体不再感到剧痛,大概再有个一天就会恢复。
“丹药有吃吗?”林晚问道。
“有!我现在一点都不痛了,伤口已经结痂了。”知念眼睛亮亮的,眼睛里装满了天真。
林晚露出了笑容,二人就这样你喂我吃,一碗清汤寡水的粥就见了底。
这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开了帐帘,入目的便是陆浮生一张英俊的脸。
“你可还好?”这是林晚队伍的领头人。
“我好多了。”知念在一旁紧张的无所适从。
“这位道友,能麻烦你先出去吗。我和林晚有要事相商。”陆浮生走近床边,对知念说。
“好…好的。”知念拿起碗走了出去。
“魔族不日后边要进攻了,你有什么对策吗?”陆浮生发问。
“对策?跟他们纠缠到底吧,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们退缩人界就真的失守了。”林晚嗤笑道,“那些胆小鬼已经跑了?”
“跑走的人是与你不对付的季雯姗一行人,他们煽动群众,使得很多人都跟他们离去了。”陆浮生皱了皱眉头,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张符纸,“你拿着他,如果最后我们没顶住,你拿着它离开,去寻找救兵。”
“那你呢?我好歹已经化神,有我自己的办法离开,这不是劝你,是通知你,是命令,不容你拒绝。”陆浮生强硬地塞给了林晚,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怎么可能会拦得住,又从哪里来的救救兵。”林晚抬头望向阴云密布的窗外。
“要下雨了。”林晚喃喃道。
潮起潮落,时间转瞬而逝,魔族将要进攻,林晚的伤势好了七七八八。
林晚等人整装待发,不过是准备好了赴死罢了。
“这阴雨的天气已经持续很久了,我…”知念有些犹豫。
“没有关系,我们都会离开这里的,会的。”林晚安慰道。
大家好似听见了林晚的话,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活下去的机会渺茫,这里每个人都是没有离开的,因为每个人都想为这片土地做出最后的贡献。
众人之间四中围绕着低沉的气息。
“来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大家的心都紧成一团。
“坚持住,如果我们也退缩了的话就真的失去这里了,大家加油。”林晚眼神炯炯地看向远方的魔族。
大战一触即发,魔族的人数众多,而且接续不断,与林晚对抗的是一名高阶魔族,一只魅魔,“好生漂亮的脸蛋啊,真想剥下来当我的收藏品啊!”魅魔睁大了她的眼睛,挥动着翅膀向林晚冲了过来。
林晚是个符修,与魅魔不相上下,林晚丢出数张符纸,围绕在魅魔周围,困住了魅魔,不得动弹。
林晚口中念着咒语,符纸中开始射出剑影,扎进魅魔的身体,魅魔失去了呼吸,林晚还没松一口气,背后一道雾刃袭来,是另一只高阶魔族,他周身黑雾,看不清面容。
这只魔族与魅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他身手矫健,招招致死,林晚堪堪地躲避着他的进攻,突然黑雾中的魔动作迟缓了一下,被林晚抓住了把柄,林晚猛的丢出手中的符纸,化作一道冰椎扎入黑雾。
黑雾跌跌撞撞的倒下,又一只魔族偷袭林晚。
魔族越来越多了,方才还游刃有余的林晚也渐渐吃不消,队里的人一个一个接连被魔族贯穿身体,含恨倒下,死不瞑目。
林晚正抵挡着一只中阶魔族的法术,没看到背后偷袭的另一只魔族,陆浮生一刀解决了他,“谢了,小心!”
数只魔族从陆浮生背后涌现,林晚丢出了很多的符纸,金光乍现,魔族化成了灰烬。
“魔将要杀过来了,你准备离开。”陆浮生深深地看了林晚一眼。
“说什么呢,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走的。”
“哈哈哈哈哈哈好一出深情的戏码,听的我都要感动地放你们离开了。”
陆浮生和林晚戒备地看向四周,突然一支箭射入林晚的肩膀,林晚的衣服出现一大片殷红。
魔将鼓着掌出现了,“给你们二人一个机会,你们自相残杀。活下来的那个我放他离开。”魔将泛着黑色的脸上出现疯狂的神色。
“做梦。”陆浮生提剑刺了过去,林晚也开始布符阵。
陆浮生的手臂在与魔族战斗时受了伤,一时间有些吃力,林晚努力地操纵着符纸,魔将想要同时击杀二人,却不经意间漏掉了背后,陆浮生抓住机会,砍掉了魔将的一只手臂。
“可恶,你这小虫子怎么敢伤了我的,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魔将虚空一抓,正巧控制住了知念,魔将抓住了知念脆弱的脖颈。
林晚瞳孔一缩,丢出了她最强的一张火焰符,大火瞬间烧到了魔将,魔将吃痛,松开了手,林晚又一道风符,将知念带到了身旁。
“你快走。”林晚将陆浮生给的符纸贴到了知念身上,知念大喊:“不…”
“你果然还是会这样做。”陆浮生抹了抹嘴角的血。
“你怎么这么肯定我会给她,你不也是骗了我,化神期也不一定能从魔将手中安全逃走吧?”林晚握住自己痛到失去直接的手臂。
“如果有机会,我们好好认识一下吧。”陆浮生神情地说。林晚从陆浮生眼中看到了奇怪的情感,但她来不及思考,眼前的危机不能让她再放松了。
林晚丢出束缚符,魔将顿住了,转瞬恢复放出魔气,陆浮生丢出手中的剑,精准地扎入魔将胸口。但自己也被魔气侵蚀,苟延残喘。
这时林晚察觉到更危险的气息,挡在了陆浮生身前,果然不出她所料,另一只魔将偷袭陆浮生,一把带着尖刺的匕首扎入林晚身体,林晚跪倒在地,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红色的符纸,贴到了陆浮生怀中,“我也有后手哦,只不过我走不了了,你替我离开吧。”林晚嘿嘿一笑,“我也想交你这个朋友啊,可惜…”陆浮生崩溃地伸手,却消失在原地。
“小虫子,也妄想感动别人吗?”偷袭的魔将漫不经心地走近濒死的林晚。
林晚悄悄拿出一张爆炸符,“那你可别小看我了。”在魔将震惊的神色中抓住了它,符纸轰然爆炸。
林晚在死之前的最后一刻听到了一个声音:“你…你竟然是…”随后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