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让她给刮赢了。
感受到观众们沉寂，萧无忧不仅没有觉得尴尬，反而十分理解这些看客们的心情。
毕竟本来就是看个热闹的事，虽然不能说不是完全没有期待，但肯定也没人惦记着什么旷世大战。
毕竟这里是八王岛一高，和导灵使培育完全没关系的学校。
是个人用脚想也能知道，学生间的小打小闹是什么水平——然而他们没有想到居然能得见那种大刀灵刃，也没有想到白雪辉居然还能打出黄金激荡。
光是他一个人的表现，在一般学生的眼里就已经相当之厉害，甚至是足以去赞叹了。
结果后面居然还发生了那样的事。
墨夷有使用的力量只有F的水平，但光凭她能展开B级的防护，哪怕是没听清他们之前对话的人也能知道，她的力量绝对不是仅此而已。
但她还是选择了这种方式，并且以几乎不会有人觉得能取胜的等级差，就这样单纯地进行移动和攻击，以从容淡然的态度，灵活迅速的动作，赢下了这场决斗。
不，比起决斗这种说法……
这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真真正正的竞技，因为从始至终最重要的不是力量，而是思考以及技巧。
这是一场无比……
精彩绝伦的，超出认知的，让人忍不住怀疑自己真的是能免费去看的——战斗。
欢呼声，惊叫声，一切的激动在停滞了数十秒后爆发出来，一时之间整个场地都在沸腾。
每个人都被震撼了，但其中最震撼的还是卢蕊。
她因为一直全神贯注地在看两人打斗，所在的位置又仅次于作为裁判的萧无忧，所以白雪辉和墨夷有的对话，自然也是清楚听到了的。
在白雪辉顺口说出自己真出力量就会赢的时候，卢蕊明显感觉到墨夷有的情绪变了，虽然只是在一瞬间的事情，可是今天哪怕是在教室里被一群不认识的学生围着问东问西，她也只是蹙起了眉头而已。
以F的力量都能够那样取得胜利的话，在生气的时候，应该很快就可以将白雪辉击败。
可她没那样做。
如果没有战斗之前，墨夷有问的那一句话，卢蕊此时一定会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她为了证明自己的做法——虽然也似乎不能代表什么。
毕竟即使都有隔级差距，D级与F级跟SC级与A级本身也不是一回事情，这其中光是存在的可能性数量都不一样，自然也不好完全等同。
可是……
如果——真的是因为之前的那一句话？
会吗？
为了才第一天认识的人，拜托了自己不相干麻烦事情的人，大费周章地做这种事……
不说全程无伤的躲避，光是刮痧刮那么久的时间，也是个人都会觉得累吧……
卢蕊一时陷入了自我想法的矛盾与深深纠结之中，旁边不远处的萧无忧只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略微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墨夷有向前迈步，几乎在她动起来的一瞬，方才还嘈杂着的声音全部消失，观众们一个个地都很快屏住呼吸。
墨夷有走到白雪辉的面前，停下。
“……我输了。”
人坐在地上，大刀灵刃落在一边，虽然因为之前有防护身上和衣物都没有任何破损，但白雪辉的声音却比任何时候都要低沉。
“我……虽然在初中开始，才读导灵使培育学校，但是一直都认真对待，拼命努力……所以……也通过了考试，拿到了E级导灵使的资格……”
“把能挑战的人全部挑战了一遍，成为了大家所公认的，不好惹的，很强的人……”
“有……”
声音里带着颤抖，白雪辉终于抬起了头。
那张脸上的是本不该属于他的表情，不甘中混着挣扎，悲哀中混着伤心。
“你是……什么等级的导灵使？”
“……我是A级。”
墨夷有低声地回答了，就像他的声音不能被观众们所听见般，她的声音此时也是一样。
“A级……”
白雪辉的面容，出现了明摆着的扭曲。
“A……级……？”
“你不相信吗。”
“为什么……会是这样……”
“因为我姓墨夷。”她回答道，“对于墨夷家的后代来说，这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
“可是……”白雪辉的嘴巴，一时之间甚至难以开合，“可是无姐……明明就连导灵使都不是……”
“姐姐的才能不在这种方面。”轻轻地，墨夷有叹了口气，“该怎么说呢……虽然有些不大好听，但是你原本就不可能在导灵战上赢我，所以——也不用觉得输了会很丢人。”
“这……样啊。”
白雪辉的语气一点点平静下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但我……并没有去觉得丢人。”
他的呢喃宛若自言自语，却在蓦然之间触碰到了墨夷有心里的某一根线。
不是因为觉得以这种形式输了……丢了很大脸面的话，那是因为什么？
他的话语不似硬撑，没有在说谎的感觉，反而如同陈述事实。
可是？
如果不是因为这种理由——
“有……真的是很厉害啊。”
白雪辉慢慢站了起来，然后向墨夷有伸出手去。
我无论如何——都想去弄清某个理由。
卢蕊的声音在这个瞬间涌上脑海，墨夷有看向了那只向自己伸来的手……继而，望向白雪辉的眼睛。
黄金色的眼眸。
满溢着痛苦与折磨的感情。
那不是一般会出现的感情。
更不可能是因为打输了一场对决，就会去浮现出的，那种暂时性的、很浅层的感情。
很难过，很悲伤。
就像是被什么所束缚着，无法挣脱——
“友情第一，比赛第二！”
下一秒白雪辉就笑了出来，那声音开朗元气，那笑容纯粹可掬。
没有任何装模作样的成分，再向前伸了伸了手，所表达的情绪也是真的。
“……”
墨夷有一时说不出话来，就只是跟着伸出了手，与白雪辉握在一起。
即使是听不到对话，也能明白这举动的含义。全场一下子再度被欢呼与掌声灌满，每个人都惊叹着自己看了意想不到的精彩比赛，还见证了没有任何破防与冲突的、无比和谐友好的完美结尾。
甚至就连机器也没有坏。
但是——
这下子……可就不能当不存在了。
此时此刻，存在于墨夷有心中的，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