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辈?”
姚亮被这突然的一下子惊到,差一点就跟着跳了起来,他望着对面垂头握拳的墨夷无,心头忽地倍感忐忑起来。
“呃,这个,那个……”
“安静。”
犹如切断感情般的一句,继而就是门再一次被人推开。
服务生呈上了新的菜品,然后又再一次地退了出去。
“——那么,吃东西吧?”
墨夷无抬起了头,同时,先前那好似什么都进不了心一样的天真笑容,再一次回到了她的脸上。
“知道刀叉要怎么用吗?”
“算、算是知道……”姚亮把刀叉拿起来,“那个……前辈。”
“嗯~?”
“你、我、我惹你生气了吗?”
“我没有生气。”
“不,可是。”
“我没在生气。”
“但是,你刚才……”
“我不是说过了,”持刀的动作停下,墨夷无脸上的笑容定格,“我没有在生气的吗?”
“对、对不起……”
面对利器的闪光,姚亮果断选择闭嘴。
两人在沉默间吃了一会儿,服务生又进来了一次,这回算是把点的东西都上全了。
“我说,前辈啊。”
“这回又怎么了?”
“你那块牛排都切了快三十秒了,”姚亮道,“结果还没切下来。”
“因为有筋吧。”
“不,是因为你一下切不来就立马换角度,所以才搞得乱七八糟的吧?”姚亮摆了摆手,“好好的肉都变得烂了。”
“那你来?”
墨夷无挑衅,姚亮眨了一下眼睛,随即起身走到对面,向对方伸出手去。
墨夷无交付了刀叉,于是姚亮开始顺着刚才的部分继续去切,他的神情很认真,远远超过了切自己那份牛排的状态。
“你看,好了吧?”
他抬起叉子晃了一下,墨夷无盯着上面的肉,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凑过去张开了口。
姚亮的身体因为这个举动而紧绷,他的喉结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怎……样呢?”
“肉好吃。”
“那,稍微能原谅我了?”
黑色的眼眸转了过来,同时放开了他的手腕。
“接着切,小一点。”
“好嘞!”
姚亮当即笑出来,直接搬过自己的椅子,挨着墨夷无坐。
并且,为了不挡住对方,也为了自己能继续去看外面,选择了右手边的位置。
“前辈,你为什么那么希望学长和学姐在一起呢?”又服务对方吃了几块肉后,姚亮回到方才惹人不快的话题,“如果是希望弟弟妹妹能够好好相处,那样的倒是很好理解。可是从前辈希望他们的发言里面,我却只能感受到指腹为婚的那种大人傲慢,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执念。”
“你是好奇宝宝吗?”墨夷无道,“和自己没关系的事情也要去问。”
“前辈都把我当成是出来捣乱的了,还说是和我没关系吗?”姚亮翻了个白眼,“再说,我喜欢学姐啊。当然会希望她能幸福。”
“你的意思是,我是给他们带来不幸的那一边吗?”
“我可没那样说啊,不过,前辈是【玄】的眷属吧?”姚亮好奇道,“学姐说你用并非导灵使的方式的控制住了灵能……那也就是说,前辈做出了选择的吧?”
“所以呢?”
“恪守王道与背弃王道,前辈选择了哪一边呢?”姚亮的眼睛闪动着,“还有灵能,现在的等级又是怎样的呢?”
“你是查户口的吗?还是审讯犯人?嗯?”
“只是害怕才问的啊……毕竟我只知道前辈这一个成功案例。”姚亮低了脑袋,“不管是恪守还是背弃王道,做出选择都需要改变自己的心对吧?那虽然听起来很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挺难的吧?”
“不会啊。”
“比……如?”
“你之前说了,自己想要父母的理解,并且主动去做,但最后失败了吧?”墨夷无说,“你只看到了期待落空这个结果,却没有考虑过其他的方面吧?”
“……”
“不管多么提倡人与人的平等,差距都是有的。在你们的关系之中,家长属于上位的那边,所谓的平等期愿,是要父母放下身段,去和孩子平等交流,而不是孩子爬上不属于自己的位置,对父母的做法指手画脚——这等于是在挑战权威。”
“权威被挑战了的话,当然会想去维护,这时候事情的重点就已经变了。”墨夷无说,“你认为他们不重视你的心,但其实事情的重点早就不是你的心,既然已经离题,那么重视与不重视又是谁来决定的呢?”
“…………”
“看吧,你动摇了。”看着对方的脸色,墨夷无心情舒畅地笑了,“考虑起自己当时的态度和方式是不是不合适了?还是说其他的?不管是什么,我说的又到底是对是错——存在于你心底的【矛盾】,稍微地有被化解掉吧?”
“这就是……”姚亮问,“背离王道的意思吗?”
“不能直接这样说,这又不是足够深刻与本质的变化。但点滴的积累也是很有效的。”墨夷无说,“如果你觉得我说的对,那么就是你对王道的坚持被我给‘毁灭’了那么一点点。如果你认为我是在替大人说话,自己的想法没错,就等于‘守护’住了原本的东西——那么,背弃与恪守的体现,不就很明显了吗?”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姚亮苦笑,“总觉得,脑袋里一下子全都空了。”
“那就不要说嘛,”墨夷无笑眯眯道,“比起那个,快点继续干活。”
完全成为服务生了。
姚亮忍不住想,但也并没有什么想要去生气的念头。
吃完了饭,就是驱车返回学校,墨夷无似乎已经完全忘了之前想要开车的事,所以在衷的驾驶之下,姚亮很幸运地活了下来。
“前辈。”
解开了安全带,姚亮忽然说。
“最后,能变回普通的你……真是一件好事。”
“什么?”
墨夷无没有搞懂,于是姚亮看向她说。
“昨天见面的时候,前辈对我有些针对,但是今天见面时的感觉就很普通。”
“然后,吃饭时说到学长和学姐他们的事情时……前辈一下变得很奇怪,有一种好像……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是疯狂,总之就是很遥远很不安的感觉。”
“不过再之后,前辈又变回那个对什么都不在意的、超普通的感觉了。”说着,姚亮不由一笑,“我很高兴能和这样的前辈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