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的平静到骤然间的爆发，再到爆发后的蓦地无力，此时的卢蕊，已经低着脑袋泣不成声。
“对不起……”她抽了一下鼻子，然后抬手去擦眼泪，“我明明只是一个外人……还对想帮我的你指手画脚说这么多……”
“不……”
墨夷有一时讲不出其他，虽然她在表情上没有过于大的变化，可实际上，卢蕊方才的一番发言，却是毫无预兆地、重重地敲击到了她的内心之上。
墨夷有确实是没有想过。
因为自己是年纪小的那边，所以单纯地没有考虑。
墨夷无是能改变的吗？
在被明确提出来的时候才注意到。
自己本来以为她将会永远是记忆中的样子，可是现在的她，的确是有很多地方都与从前不同。
且不提不同之处有多少，又是哪里不同，是否是本质上的不同。
墨夷无，都的确是变了。
哪怕她不怀疑卢蕊口中的，那个高高在上的、仅凭一念就干涉了他人人生的、墨夷无的存在。
在墨夷有的脑海之中，也很难将卢蕊所说的那个冷冰冰的、只能感觉到一片漆黑的形象，与现在总是在对人笑的墨夷无联系起来。
……不如说。
姐姐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对人笑的？
明明在十年前……在自己与她相处的那些时间里面……
几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她的脸上都只有冷酷至极的表情。
“我妈妈……”
“嗯？”
“我妈妈……对我说过，要战胜姐姐才行。”
慢慢地，墨夷有道。
“我当时……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现在想来……说不定……”
“你妈妈也好奇怪啊。”看着有些纠结的墨夷有，卢蕊破涕为笑道，“明明都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还说战胜不战胜的？”
“她说的……肯定不是一拳打过去的那种战胜。”低低地，墨夷有又道，“你……觉得我能去改变我姐姐吗？我……有资格去改变她吗？”
“这不是我觉不觉得的事，而是你想不想要去做——才对吧？”上前一步，卢蕊拉起了她的一只手，“有没有资格也不重要。没资格就去获得资格——就算她眼里实在没你，只要她不得不看着你不就好了？”
“……这不会太过任性了吗？”
“你在说什么啊……”
对上那双望过来的红眸，卢蕊颇为无奈地笑了。
“有，你不是【赤之眷属】吗？”
“对于走在赤之王道上的人来说……”
“不管是【恣肆】，还是【征服】——”
“……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吧？”
红色的瞳眸无声地张大，墨夷有低头看向被卢蕊握着的手，一时之间，想起来之前也被白雪辉像是这样握过。
那些话已经不是今天所听到的了，可是一旦想起，却又十分清晰。
“……总之，先去导灵那一边吧。”
将手掌向上翻起，转而握住了卢蕊的手，墨夷有如此说道。
导灵使。
这个职业虽然谈不上是当下社会的主流，但毕竟导灵使的存在是传承下来的、历史悠久的东西，所以几乎不管在什么地方，也都能找到对应的管理处。
比如导灵管理局。
比如导灵使工会。
还比如导灵使之塔。
依照不同的需求，可以选择不同的地方处理事务。
墨夷有带卢蕊去的——则是导灵使工会。
这里对于导灵使而言，就像是找工作的市场，除了可以寻找任务接单交单以外，还是导灵使之间最灵活自由的信息交流处。随着时代的变迁，还兼具了休息处、聊天处、医疗处等新的处所。
“卢蕊，17岁。”
“导灵使等级，E级。”
“导力等级，B。灵能等级，SD。”
“融合等级，A。”
“上一次的资料更新是在两年前——登记为【藤之眷属】。”在进行了一系列远胜医院的精密检测之后，负责这边的工作人员道，“然而现在，却是【霜之眷属】。”
“然后……根据墨夷天将的说法，卢上士曾经失去了自己的灵能……”工作人员思忖着，“请二位在这里稍等，我们需要点时间进行分析确认。”
说罢他就进了更里面的房间，旁边的服务人员主动送上了两纸杯的水，随即退到一边。
“他刚刚叫你……天将……耶……”
不敢用太大的声音讲话，卢蕊忍不住向墨夷有悄悄地感叹道。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称呼！”
“是么？”墨夷有看向她，“你们导灵使学校，没有这样的吗？”
“没有呀！”讲到这里，卢蕊忍不住连连摇头，“我们老师最高的才是相级……至多是个右相！！”
“这样啊……”
虽然不太能理解她情绪激动的理由，但墨夷有还是没去多说什么。
导灵使的等级，对领域外的人来说，就只有需要考试才能获得的，从F开始向上的等级。
但对领域内而言，却并非如此。
只有修炼程度到达了对应的水平，才能去参加对应的等级考试。通过了才能真正获得证明。
在导灵使的领域内，E级与 F级属于【基业境】，同为【士级】。F级称为下士，E级称为上士。属于修炼之道的筑就基础阶段。
再往上的D级和C级，属于【入相境】，同为【相级】。D级被称为左相，C级被称为右相。
达到了这个阶段的人，能以导灵之气，于体内创设“王宫”，进一步地应用导灵之力。
B级和A级则是【拜将境】，B级为地将，A级为天将。地将以导灵锤炼肉身，天将则是沟通天地导灵。
SD级与SC级，为【封侯境】，侯级。创设第二王宫。SD级为神通侯，SC级为疆域侯。
SB级与SA级，为【称王境】，王级。创设第三个王宫。SB级为位阶王，尊享世间，执掌一方天地。SA级为敕言王，言出法随，判万物生死。
再之上，就是SSS的【道巅境】，即为王道之巅。
看着卢蕊因为自己是“天将”而激情澎湃的样子，墨夷有适时地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没有接着去说，自己的母亲其实是霜之道的敕言之王……
她墨夷有的这点“天将”本事，属实还算不上是什么东西。
但在绝大多数人的眼中，【相级】却已经是至高无上般的东西，甚至就连处于导灵最底层的境界、士级中的上士，都是只要能够达成，就会乐上天的东西。
这还真是……不可思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