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零六分了。”他说，“要不要现在进去？”
“进吧。”墨夷有说着，也从半靠着的护网那边起身，“老师们都已经到了。”
说罢，就直接进入了训练场。
白雪辉原本想和墨夷无说话，可是，墨夷无全程都没有看他。再加上周围的人算是不少，所以，他也压下了自己心里的诸多情绪，跟在墨夷有的身后，一起走了进去。
就在附近的其他人，自然也是纷纷走了进去。
“你那个是什么牌子的表？”人等在最后，墨夷无歪向了姚亮那一边道，“款式蛮稀奇啊。”
“这个？”姚亮把还没装回去的怀表拿给她看，“动漫周边。”
“周——边？”
“就是周边产品。”姚亮说，“周围的周，边缘的边。简单来说——就是利用动画、漫画、游戏等作品中的人物或动物造型，经官方授权后所制成的商品。”
“诶……”
“细说起来的话，还有硬周边和软周边。”姚亮问，“你有兴趣听吗？”
“当然是——”
“没有也给我听。”
“……那你问我还有什么意义？”
姚亮耸肩：“走个形式而已。”
墨夷无想往他脸上磅磅来上几拳。
实际上她也的确这样做了，只不过避开了有眼镜的面部，直接捶在了他的身上。
“你没劲啊，前辈。”姚亮胸口吃痛，嘴上却是轻巧，“晚上没吃饭吗？”
“没吃。”墨夷无回得干脆，“气都气死了，还吃什么吃。”
走进训练场，姚亮望了一眼被赵晔苓拎着念叨的楚融，压低了一点声音问。
“因为学姐的事？”
“可不是吗？突然说要推迟选拔时间什么的——我又不是你们校队的负责人，只是提提建议还好，但直接干涉就是逾矩。”墨夷无道，“还好岳桓是个能说话的，我那主研发者的身份又能当个噱头，不然怕是就难办妥了。”
“如果你不是非要学姐参加，不就没有这种事了？”
“我知道，”墨夷无叹息，“这就是所谓的自讨苦吃。”
姚亮望着她有些沮丧的侧脸，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想要把她拉到身边来的冲动。
可实际上墨夷无本来就在他的旁边走着，那么这个所谓的“拉到身边来”，又究竟是出于怎样的意思呢？
姚亮一时没能理解，只是感受到胸腔内翻涌着一股很杂乱的感情，继而，他忽地想到了一件，与方才这般想法，截然相反的事。
“中午的事……”他说，“就当我没说吧。”
墨夷无问：“什么？”
“要你特地给楚融点反应的事。”姚亮把脸转向一边，“就当我没说吧。”
“为什么？”
“反正也不是真的关注，对他来说是施舍，对我来说是傲慢，对你来说是虚伪。”姚亮道，“只是我当时觉得是个好主意而已……从现在开始，不要再那样做了。”
“我之前也没那样做。”墨夷无说，“毕竟我也没答应嘛。”
“……哈？”
“我没答应吧？”墨夷无笑，“像是‘那么我们成交’、‘既然如此我就好好地装’——之类的话，就连一次也没讲过吧？”
“确实……是没说过。”
在对上视线的瞬间，心头的一片杂乱忽然缓解，姚亮回忆起中午的事，忽地产生了一种不知该把手伸向哪儿的感觉。
“不用担心。”墨夷无说，我只是不在意关于他的事而已，又不是看不见那么大的一个人。”
“那个孩子呢，虽然喜欢的不是我自身，但也算是对我抱以好意。”
“得到好意，不该以伤害来报——”
“再说还有最基本的礼貌呢。”
“所以，就算你不和我提那些事，即使我没有认真去答应你——在我认为他真正需要鼓励，或者可以得到夸奖的时候，我也会去这样做的。”
这是抚慰。
姚亮想。
因为意识到了自己的担忧之处，所以表明了回答让他安下心来。
但是。
他并不觉得高兴。
最开始是讨厌。
讨厌后是追逐。
追逐后是难过。
想要伸出手的冲动，变成了不敢去触碰的心情。
姚亮把手揣进口袋，说。
“总觉得……你活得好累啊。”
“人生在世，又有谁是不累的呢？”墨夷无笑了笑道，“就算是还没有正式步入到社会的你们，不也还是有各种各样的烦恼吗？”
但我指的不是这种方面。
姚亮想反驳，却又因为找不到可以去提交的答案，而一句话也没有说。
“论辛苦的话，大家都是差不多的。”
墨夷无以一句话做了总结，两个人继续向前走去，接着，姚亮看见了萧无忧。
此时，萧无忧正向白雪辉挥着手，然后往他那边走。
墨夷有则是向着卢蕊走去，轻声说了一句：
“我姐姐来了。”
这句话让卢蕊整个僵住。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你要去我家就跑不了。”墨夷有道，“她从你左手边来的，试着看一眼吧。”
“我……我害怕。”
“用不着怕。”墨夷有说，“就算是吓晕了也没事，我会扶住你的。”
……不是说怕摔啦！笨蛋！！
卢蕊只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又变烫了，她一下抬手捂住了脸，装作是因为害怕而不敢看的样子（虽然也确实是害怕不敢看），然后将脑袋转向左边。
这是她第三次见墨夷无。
第一次见，恐惧压了一切，那漆黑的眼眸，将沉潜在她心底的死亡意念彻底摧毁。
第二次见，光是见到就丧失了全部思考，只想要逃跑和躲藏，整个人都不像样子。
第三次——
她一点点地将手指打开空隙——
“……有，”卢蕊问，“你姐旁边的人是谁？”
“一年三的学弟。”墨夷有答，“名字是姚亮。”
“他和你姐什么关系？”
“没关系……吧。”
墨夷有刚刚回完，感觉有些不对。
毕竟真的没关系的话，为什么这两个人又会一起出现？
“学姐！”看到墨夷有，姚亮的说话声音都是扬了起来，“学姐，下午的机甲课……怎么没看到你？”
“我有事出去了。”墨夷有说，“你们怎么一起来的？”
“我们？不是单独一起来的。我们几个一年级都是同班。”说完，姚亮看向卢蕊，“学姐……的朋友吗？”
“卢蕊。”
“卢蕊学姐好。”姚亮有礼貌的打招呼，脸上的神情很是温和，“我是一年三的姚亮。”
“你、你好……我是二年七……”卢蕊说到一半停住，“……好像也不用再去讲了。”
“哈哈！”姚亮笑了，“卢蕊学姐可真风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