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银色区域……”墨夷无不可思议地道，“原来是能把整块给拉出来的啊。”
噗——
过于超现实和离谱的发言，差点让卢蕊把水喷在桌上。
这也未免太过天然了吧——！？
为什么理所应当地摆着一副相当没常识的样子！？
这一刻，卢蕊的内心是炸裂的。
但她没想到更炸裂的还在后边。
在白雪辉本来已经拿了个普通的碗出来，又在墨夷无奇怪的表示下换成了那种装炖菜的大碗之后——
“这个，是电饭锅对吧？”
墨夷无指着靠窗边的那个黑黑的玩意问道，此时卢蕊便是察觉到一丝不对。
“对啊。”
但白雪辉好像不太意外她认不出来，当即点了点头。
“上面没写开启啊。”墨夷无说，“我刚才捶了好多下它也不开……”
白雪辉：“你为什么不看看盖子上的那个方形按钮？”
墨夷无：“方形？不是装饰吗？”
白雪辉：“？”
墨夷无：“是装饰吧？”
白雪辉：“……”
卢蕊：“……”
她一点也不觉得墨夷无是故意找茬。
因为，那说话的语气和神情都实在是太真实了、太自然了，是那种奥斯卡演员都难以装出的真——
不管是谁，都会在一瞬间就去相信……
墨夷无，是打心底那样想的。
卢蕊本以为，事情到了这里，也就算结束了。
可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
她切实地体会到了何为绝望。
“哦！你回来了啊。”
地下一层，正坐在昨天的超炫酷座椅之上、仰头望着地面窗的姚亮起身。
“感觉比预想中的要慢……是在上面和学姐他们说话了吗？”
“呃……”
“准确来说不是说话。”机械手里拿着完全没被墨夷无注意到的、墨夷有放在门外的折叠纸张，衷滑着滚轮移动过来，“是无把很多事情给搞砸了。”
“啊……？”
“她没找到能用来给你盛饭的碗，把柜子给翻得乱七八糟。差一点没认出电饭锅来，认出了也没找到开启开关，砸了好半天，就算是人家说了开关位置，也在实际按下去之前，坚定地认为那只是装饰。”
“……”
“然后，为了不让他们发现你在，再加上是自己说会帮你拿饭，所以不想要去依靠别人的这种不知算是责任还是自尊的心——就连菜也打算自己去盛。”
“就，连？”
在短短的两个字里感受到了可怕的重量，即使是姚亮，也感觉到衷接下来要说的事，绝对是非比寻常。
“筷子不是没办法盛菜吗？”
“嗯。毕竟夹很慢嘛。”
“无把电饭锅的平勺，拿去给你装菜用了。”
沉默。
一瞬间的沉默。
姚亮看向在墨夷无手里的碗，一眼看到柿子炒鸡蛋的存在，立刻想象到这菜必定会有的一些汤水，随即再加上偏平的饭勺。
……这是什么毁天灭地级的绝望。
他光是想了一下她抱着这个炖菜碗，八成是因为不知道这种勺还有专用区分，于是就直接拿过来硬上的那个样子。
“……一次就成功了？”
“人仰马翻。”
莫得感情的，衷吐出四个字来。
“这孩子根本就不会操作，一上来就把菜从一端怼到了另外一端，弄得整个桌子都是。”
“然后因为失败了，急匆匆地又去更换目标。虽然遭到了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另一道菜就遭了更大的难。”
除去西红柿鸡蛋外，隐约还可以看到葱炒猪血的影子。
但能存在于碗里的基本是葱，猪血完全少得可怜。这道菜的油水本来就相对会多一点，要是真搞的一桌子都是，想想就觉得很难收拾。
不如说……
看着一份粉身碎骨样的西红柿炒鸡蛋，和怎么看都是被剩下的一盘子底渣，给扣上去的葱炒猪血——这两样东西无序地混在一起，不管原本的味道究竟如何，反正现在不用想都知道一定相当炸裂。
尤其是汤水油汁什么的还合在了一起，浸透了米饭……
“还有就是，无在走路的时候，有时会因为走不好而摔跤。”衷补充道，“以前她在下楼的时候也有摔过……所以，为了保证能安全地回来，这一次就走得特别小心，因此额外花了不少时间。”
“那，其他人现在是？”
“是这样。”
一双眼睛放出了不同于蓝色的光芒，衷就这样把餐桌周围的状况，投射在了附近的墙上。
“真是的……！那个人突然搞什么呢！？”
正在发火的是墨夷有，而在她旁边的，则是帮忙擦桌子的卢蕊。
“不、不要这么大火气嘛……我感觉你姐姐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是什么？她又吃不了那么多饭！”一股气在头上，墨夷有当即回道，“我看是变相地在为昨天晚上的事而进行反击——”
“无姐本来就做不好这些事啦……再说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在水池那边的白雪辉说，“比起这个，你还是快点过来帮我，临时补做一个菜吧。”
“我我！”卢蕊赶忙举手，“还有什么事是我能做的——让我来帮你们吧！”
“……就像这样。”
播放结束了，声音也回到了衷的自身。姚亮望着低着脑袋一言也不发的墨夷无，伸手去接那个大碗。
“你还好吗？”
“……没什么好不好的。”墨夷无回，“反正……都是事实。”
“是吗……？”
“本来……就是这样子的。”墨夷无说，“除了和机甲研究的事情以外，我不管什么事都没法做好，甚至就连普通的标准也达不到……早习惯了。”
“那，就来点不习惯的？”
墨夷无抬头，只见把碗放到了一边的姚亮，重新地走回了自己面前。
但没有在刚才的位置停下。
而是进一步地上前，同时抬起手臂。
就这样地——从正面，把她给抱住了。
“你做……什么？”
没办法反应，一时之间，墨夷无就只能讲出这种话来。
“不是说来点不习惯的？”姚亮说，“难道你其实很习惯被人抱吗？”
“……没有。”
“是吗？”
“爸爸……”
“嗯？”
“爸爸也……从没像这样抱过我。”
“你妈妈呢？”
“……我讨厌那个女的。”
“那，我就是第一个了？”
“……嗯。”
小小的点头，墨夷无对姚亮的话表示肯定。
“我是第一个吗？”
她忽然又问。
“我是对你来说的第一个……像这样去抱着的女人吗？”
“……是啊。”
“你为什么要抱我？”
“那你昨天晚上又为什么抱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