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姚亮想不明白。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天住在这里的时候，翌日一早墨夷无去上面拿饭，因为搞得一团乱糟，而被气头上的墨夷有说了一些话——
那时候全然无法掩盖住的，从墨夷无身上体现出的难过受伤，绝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否则他也不会当即上前一步。
如果不是在那个瞬间产生了对方似乎要就此被撕裂的印象，以自己前一天还在和她针锋相对，吵个不停的古怪关系，姚亮也是不可能踏出那一步的。
她很在意墨夷有的评价。
可又会刻意回避不太起矛盾的做法。
甚至就算遭到误会，也不打算多去解释什么。
哪怕这会让自己的心灵受创。
……为什么？
姚亮很想这样去问，但最终也没有开这个口。
他不敢开这个口。
因为这个问题同时涉及到墨夷有和白雪辉，他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否属于墨夷无对自己的“允许范围”。
哪怕在有互助关系之前，他也是因为有墨夷无的允许，才能放松且随意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否则的话，就没希望。
“怎么？你想说什么？”
墨夷无向着姚亮看了过来，那双眸中含笑，可姚亮却没在其中感受到哪怕半分温度。
他暴露了。
因为一时的难以自控，从而暴露了存在于心底的那一份好奇心。
现在否定的话等于是在说谎。
现在逃避的话等于是不敢直面。
无论是哪一边都谈不上是好的表现。
那么——
“我很好奇。”直接对上墨夷无的眼睛，姚亮说，“如果那个人做出了属于自己的表示，可学姐最后也没有承认——要是变成这样，你又打算怎么做呢？”
“……你想问的是这个？”
“我不能问这个吗？”
姚亮理所应当地道，他没有骗人，这件事确实也属于他的在意范围。
只不过没有另一件的优先级高。
“你在意的……是这个啊。”
姚亮看着墨夷无有些意外的反应，感觉到方才一瞬间笼罩在自己身上的寒意，就好像是没存在过一样无声地消散了。
就像是错觉一样。
“要是变成那样的话……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依旧保持着抱着膝盖的动作，墨夷无把头低了下去。
“我会给她找一个能够继续待下去的地方……不管是生活还是安全都能保障……”
“你没想过和我之前一样吗？”
“什么？”
“让她偷偷摸摸地住在这里。”姚亮特指地下，“反正小心一些，就也不会被人给发现？”
“……我说啊。”墨夷无叹气，“那也太过压抑了吧？”
“是吗？”
“和你的情况不同，我不可能藏着她那么久啊。”墨夷无道，“再说那孩子可是高灵能的赤之眷属，怎么可能一直待在封闭不动的盒子中啊。”
“我就可以？”
“你不是霜吗？”墨夷无答得理所当然，“比起刺激和冒险，斗志与探知，像这样安安静静规规矩矩地待着——对你来说根本也没什么吧？”
“这是王道偏见。”
当时的姚亮如此回答，对他来说，这仅仅是一句毫无意义的话。
她情绪低落了——
因为自己没有问出那个问题，对此感到了一瞬间的安心，却又不知道是出于意外还是怎样的理由，而变成这个样子。
搞不懂。
要把握和这个人之间的距离感，简直就是世上最难的事。
当时的姚亮这样想，现在的姚亮也没有忘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他望着笑容满面的墨夷无，认为她想要亲近傅司雯的感情绝对就是真的。
可那种若即若离的关注和浮现感，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想要博取傅司雯的好感，就应该在她住院的期间多多关注，凸显自己的存在。
但墨夷无就只是任凭白雪辉去随意行动而已。
她在意这孩子……却又不想被发现自己很在意吗？
还是说……
为了防止被墨夷无发现，姚亮无形地收敛了视线。
同时，墨夷有也已经把面前的人上下地打量了一遍。
原来是长这样子的。
这是她的第一想法。
毕竟她之前虽然出现在了靳家大宅那边，但因为不宜暴露存在的缘故，一直都在隐藏个人的气息，而当时的场面很乱，她自然也不可能直接看到正常状态的傅司雯究竟是什么样。
现在终于是见到了，可浮现于心底感情，却是只有不快。
【蛊惑】。
那是出于赤之眷属的特性。
虽然墨夷有一直不觉得自己身上存在着这种东西，可在望见那张乖乖女一般的脸时，这种念头却一下子就涌上来了。
她是用这种特性蛊惑了人吗？
所以才会让白雪辉那样执着。
甚至就连墨夷无也为之倾倒。
明明才十六岁……
无声地，墨夷有的视线飞向在旁边的卢蕊。
卢蕊没注意到，她现在正处于一种极度的惊叹和悸动当中。
居然——是这样的吗！？
这是卢蕊在见到傅司雯的时候，所产生的第一想法。
她不止一次地脑补过这个人的形象，尤其是听了白雪辉所说的那些事之后，她更是自然而然地去往成熟、冷静、淡然一类的词汇上面贴了。
换而言之，即使卢蕊知道傅司雯是一年级生，可毕竟这年头的小孩营养都挺好的，所以在她的脑海之中，就很顺利成章地勾勒出了一个成熟大姐姐般的形象。
不如说，能把白雪辉搞得一天到晚总去看人，她寻思着也高低是个很有女性魅力的家伙。
万万没想到的这样的啊……！！
望着面前简直就像只小兔子，又或者说是乖乖小女孩的那种学妹形象，卢蕊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化了。
可爱！
漂亮！！
想贴！！！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长成这样子的孩子？
这不简直就是把女孩子小时候最喜欢玩的那种人偶娃娃，搞成了一个超级等身版吗！？
自己之后要跟这样的女孩子住一起了？
就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墨夷家实在是太过棒了！！！！
卢蕊的内心简直兴奋得无以复加，要不是眼下的这个场面怎么都轮不到她说什么或者做些什么，她简直都想直接生扑上去，把人抱住然后一个劲地去用力蹭了。
傅司雯自然也感受到了这种极热烈的视线，但她当然不可能只凭一面就知道卢蕊都在想些什么。
只是感觉这个个子很高的，正被墨夷有以冷冷眼神注视着的人，好像是很兴奋。
再多的，傅司雯也就不明白了。
毕竟她自己也挺紧张的。
关乎于未来的一份心理压力，从打官司之前就一直压在心底，而整个开庭过程更是全程没有放松，只怕一旦松一点气，这颗提起来的心就会当即落地，在摔碎之后又被践踏到极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