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嘴,然后走吧。”
但墨夷有却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何异常,她走上前来,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等……干什么!”
“带你去看风景。”
“我眼睛根本就看不见啊!”
“你的心不是还在这儿么。”
“杀了你啊!”
“那种事一开始就知道了。”
遵从着母亲的指令,没有哪怕半分属于自己的思考,纵使男孩千万个不愿,女孩也依旧把他拖着走来走去。
这是羞辱……
因为对方根本就不在乎。
在一昧被拖着走的过程之中,慕容秋会摔倒,会磕到这里那里,更会直接摔进水池。
“好麻烦。”
而来自于始作俑者的发言,却是只有这么一句。
“你别走了。”
接着,就是把手中的拉环往他手里一塞,不由分说地把人给背起来。
慕容秋睁大了眼,开始挣扎。
结果就遭到了积累的起怒之下,反手拍屁股的击打极刑。
堪称翻倍式的递进羞辱。
“……我说。”
在折腾了许久之后,内心放弃般的摆烂之下,慕容秋说。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灵刃给绑起来,拉着它走?”
“这是宠物。”
“啊?”
“一起散步。”
简单的回复蕴藏认真,一时间让慕容秋人都惊了。
“当你的灵刃可真够可怜……”
“你才可怜。”
以匕首的灵刃刺向对方脖子,却因为女孩突然的放手而导致失败。
“灵刃是这种东西,就连彰显时自带毒药也做不到,不是吗?”
抬指擦向脸上残留的一道长痕,墨夷有蹲下身来,用自己的血在对方的另一侧脸上,划下了同样长度的痕迹。
简直就是乱七八糟。
慕容秋想。
不管是自己还能恢复视力也好,还是这双眼居然真的被改造成功,获得了一份前所未有的瞳力也罢。
“怎么了?怎~么了?”
“对于暗杀家族出身的少爷来说,哪怕是持有这种魔瞳,也完~全就不是我家女儿的对手吗?”
吵死了!
对战中的慕容秋很想让那人闭嘴,但也深知认真起来就算输了。
蓝眸的女人是故意扰乱自己心神的。
这一次的战斗要点,不在于取得胜利而是——
“怎么了怎么了~明明是想给别人下毒,却反过来被别人的毒给药倒了吗?”
即使精心设计,也总是无疾而终。
“明明就是个男孩子,却连砍柴都不如人呢……”
不要再叹气了!
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好似在遭受着十足的精神攻击(当然也有其他意义上的身体受击),一连数日下来,慕容秋只觉得自己简直跟从地狱走了圈没有两样。
究竟是什么时候去适应的,到头来也全然不清楚了。
明明就没有哪怕一刻忘记过自己想要去达成的目标,却又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共同打水,顺便烧水乃至一起吃着饭的关系。
“时间差不多了。”
“你说什么?”
“我是说有的时间差不多了。”面对慕容秋的提问,蓝眸女性温柔一笑,“有,你准备好了吗?”
“嗯。”
“……真的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听妈妈的话。”红眸的女孩说,“这一点,我随时都是准备好的。”
那是看似寻常的一份对话。
却也是引导异常的一次对话。
身为母亲的人要求女儿去参加某场战斗之会,那并非是正经的导灵比赛,而是以生死去竞争奖金的,危险性极高的大赛。
为什么要那样选呢?
如果爱着她,就不该那样选吧?
慕容秋无法理解。
就连自己也不明白想要去阻止的那份心情,究竟是出于为何。
可就结果而言,他还是跟在了对方后面。
这一次更加细致地隐匿了自己的身形,为了不被任何人所发现。
那个女孩很强。
即使年纪很小,也是真的很强。
被蔑视,被针对,被追杀。
属于自己的全部经历,在这一次的大赛之中,尽数般地在她身上上演。
然而那张脸上没有恐惧。
那双眸中没有动摇。
不论发生什么事她都闯了过来,哪怕是流血不止,狼狈不堪,所属于她的那一份无言威势,都是只增不减。
把裙摆给撕开用于包扎……真的这种也是,好歹用灵刃切一下啊。
真的是很恣肆的人。
也是充满征服气魄的人。
墨夷有带给慕容秋的印象无疑十分符合他对【赤之眷属】的一份定义——如果没有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的话。
无论怎样挣扎,怎样突破,人也终有极限。
这一点对墨夷有来说同样试用。
那时她被人追猎,倒在地上,曾经把男孩踩于脚下的威风不再,就仅仅是任人宰割的砧板之肉。
坐收渔翁之利。
当时的慕容秋理所当然地这样想。
他认为这就是自己来的目的,只要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出手,就能一口气地达成目标,不仅可以干脆利落地洗清耻辱,还能让那个万般戏耍自己的蓝眸女人体会丧女之痛。
同时,拿到了报酬的自己,也能够解救亲父。
所以,动手吧。
现在是时候了。
近半年来的隐忍,多经任务的历练,每一日的观察以及思考,到了现在——终于该派上用场去了。
明明就该是这样子的。
但是为什么呢?
人在早已寻觅到的山洞之中,慕容秋望着燃烧的篝火沉默。
——我没能做到。
他望着自己的手心,握拳复又张开。
——肯定是因为,在我心里依旧还存在着某种道德感吧。
就像是胜之不武一样,想要堂堂正正去战胜对方的那种心情。
——这一点都不像是暗杀者。
如此这般地想着,在注意到不远处的那人微微一动之后,起身走去,将为对方披盖着的宽大大衣外套,轻而谨慎地慢慢拉了上去。
“我丑话说在前头。”
翌日,在那女孩醒来后的一早,便是直接摆出一副冷脸。
“我这样做可不是为了救你,而是想要借机协助你取得最终胜利,然后取得奖金而已。”
“也不代表着我就此放弃杀你。”
“不如说具体应该算是——你有在听吗?”
因为没有回应而转过了头,便是发现那女孩正在盯着身上的黑色大衣在看。
“怎么?”
“一般。”
“……”
慕容秋沉默,只觉得自己真是要被磨得彻底没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