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阴暗,蠕动,累累若丧家之犬。
破碎,漆黑,爬行,失败者必将食尘。
切尔诺伯格地下一条难以被人注意到的排水沟渠,一坨根本就不能称之为物种的生命咒骂着一切。
“可恶!可恶!可恨的宝石翁!”
“比迦勒底更加令人恼火的罗德岛!泛人类史的人类!可恶!可恶!”
“为什么在这个地方还能看到我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发完牢骚的老爬虫还有余力精打细算着其他的身体。
“不怕,不怕不怕,我还有隐藏在各地的分身,只要,只要重新拿出来用就可以!等着!可恶的罗德岛!可恶的泛人类史!谁也别想阻止我成为最强最恶的存在!可恨!”
蠕虫拼命爬行,昏暗废弃的排水沟一眼望不到尽头。
可怜的复合神性高等从者跳进了一条永远望不到尽头的地狱。
地狱,哈哈,那还是道满阁下最喜欢的词汇,在那个时代,他三句话不离厌离秽土的地狱!
“连转移的能力都无法使用吗?早知道就应该留下更完整的魂魄……按照我的设想,计划根本就不可能失败!”
“是啊,就算是在泰拉诸多的阴谋家中,您的计策也堪称完美,对这片大地尽可能的了解,对其他世界咒术的掌握,以及最重要的一点,足够大的野心,可惜啊可惜。”
提灯再暗,也是一束光,光来者不拒,无论是善人还是恶人。
高跟鞋清脆的点地声,足够令人生厌的女声,以及能让人狂躁的微弱灯光。
这些东西都不应该出现在芦屋道满自认为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地下通道中,但很可惜,她不仅到了,还将这条和自己概念似乎差不多的小蛇提溜起来,就像是看到落魄的亲戚。
忍不住讥讽,嘲笑,不过还不是时候,因为女人还没说完话。
“我可惜的是,您具有一切阴谋家都具有的品质,并且得出了正确的引发骚乱的公式,但是您用正确的公式推导出了完全错误的结果。”
提灯被挂在斑驳的墙壁上,微弱暗淡的光照亮了这条阴暗的老爬虫,也照亮了这位白发的乌萨斯骏鹰黎博利。
“巨大的树木没能结出果实,再度轰鸣的移动城市却没能摧毁量级不如沃伦姆德的城镇,公式没出错,但是公式里面的内容漏洞百出,荒唐可笑,尝试伟大,但也愚蠢。”
“你!你是谁!你的这副嘴脸让我想起来一个可恨的商人!”
可恨的商人现在已经被一位中华系的从者丢出了泛人类史,留下一明一暗两个碎片拜服在迦勒底的麾下。
“……一个对阴谋感兴趣的人,嗅到了概念相同的存在闻着味追上来的人。”
那声音轻咳两声,换了一副腔调。
“或者您可以叫我卡谢娜,乌萨斯一所大学的讲师。”
“是啊,贫僧闻到了几分相似的味道,但是这不是您可以抓着贫僧的喉咙对我几番嘲讽的理由!”
卡谢娜翻了个白眼,将芦屋道满……用残存的碎片化作的类似蛇的生物像丢垃圾一样丢在了地上。
“庆幸吧,我没有把你丢进死水沟里,是因为我觉得您还有价值。”
任人摆布的芦屋道满相当的不爽。
“贫僧至少差一点就成功了!您呢?您不会是那种只会大放厥词的小鬼吧?”
“……我觉得要是论起点和过程,我们其实是差不多的,不过论格局,我姑且认为比你成为大地上最恶的存在还是高了几分。”
你可曾听过可汗的骑兵足踏大地,手中兵器相互碰撞时那足以夷平山脉、改道江河的金铁声?
你可听过梦魇怯薛们弯刀刮过头盖骨的尖锐鸣叫?
你可听过将数万罗斯勇士轰成耳鸣的舰炮齐响,不可一世的高卢们在血与泥泞中被拆解至烟消云散?
“我在这片大地上的见闻和知识,要比您这条新生的爬虫要多得多。”
白发的骏鹰黎博利人化成一摊泥泞的死水,现出自己的真身。
“我为什么有理由和您展现出我的底气,因为您在切尔诺伯格石棺上用的东西,就是我,不死的黑蛇留在那里的残渣,四舍五入,我是您所谓泰拉源石技艺的来源,怎么样?现在有兴趣谈一谈吗?”
芦屋道满这下终于闭上了自己的嘴,对于帮助了自己的人,同时也是同一概念的存在,多一个朋友要比多一个难缠的敌人要好的多。
人啊,各有所需,各有所依,当一切的一切回归原点,发现恶者的愿望殊途同归。
“……当然可以,您要是早一点显露真身,贫僧也不至于对您无理指责了。”
扭曲的爬虫附身到不死的黑蛇身边,黑色再度变成人形,但这次却是一个白色长发的男人。
“合作愉快,那么,妖僧先生,先从离开对于您我都为伤心地的角落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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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身到他人的身体上!唔噫咦咦咦咦咦!!!您居然也有如此本领!贫僧的道术即便在这片大地经过多次尝试也未能对一个人的精神产生如此长期的影响!”
“不是本领,是概念本身铸就了不死者。”
不死的黑蛇盯着这条似乎比自己弱小但懂得也不少的小玩意,慢悠悠地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
炎国的政斗,乌萨斯的复仇,维多利亚的凝望。
总之都是些对于黑蛇来说无关紧要的小事儿。
“贫僧明白!人类怎么能和长生种相提并论!一切不过都是实现目标的障碍和棋子罢了!”
“您生前也是个人类,在死后升华成了这般的存在……哼,难怪您会失败,我找到了原因。”
黑蛇发出难以名状的嘶嘶声,像是在教育后辈如何为恶。
“您还是没能将自己看做一个真正的怪物,妖僧,您的身上有神明和邪魔的味道,但是您却在用人类的思考方式,您太过于将目光放到冗余的计策,天真的玩赏和无用的观察上面。”
不死者话锋一转。
“当然,作为和被掩埋在石棺中的那些废物一样自天外降临的存在,这三样东西还都是必要的,完全没有计策会使得我们如海嗣一样只会执行最基本的命令,完全不带有玩乐性质的战斗只会让自我身陷囫囵,彻底放弃对一切的观察只会让自己一叶障目,若无头之蝇虫。”
在亘古的千年之前,不死者们也曾犯过类似的错误。
“但是我们有的是机会,你也一样。”
“哦,我的盟友,贫僧接下来自有一个大体明晰的打算,您打算怎么帮助我,这才是我需要的。”
“很好,您问到了点子上,芦屋道满阁下,我自然也会给你和这个问题同等重量的答复。”
漆黑的斐迪亚变成了一位长白发的男性,他露出自己的獠牙,双眼空洞,黑暗,宛若黑色的太阳。
“我将赋予你不死者真正的概念,作为同源的存在,您应该不介意身体里再多出来一柱和切尔诺伯格相关的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