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过去了多久?
24小时?36小时?还是说好几天,只是每一天都过得度日如年?
罗德岛上弥漫着不安和惊恐的气息,即便是阿米娅和博士的鼓励也没有让干员们从这场袭击中缓过神来。
那些精英干员身上表现的并不明显,每天的日常任务照常进行,只是偶尔会去帮忙研究一下那些怪异的器械。
被称为铁血的人形机械,以及目前为止只知道了各位名字的“AR小队”。
嗯,这就是全部,而至于其他关于自己的事情,他们什么也没问出来。
反倒是丹德莱依靠着有限的自由时间摸清楚了罗德岛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虽然这并不是这一章节我们要说的事情。
“凯尔希医生……”
阿米娅咬着自己的嘴唇,将几辞职申请书交给了坐在办公桌的凯尔希。
“……又有干员辞职了吗,算上这几张的话,这一周以来请求辞职的干员数量已经超过罗德岛建立这几年的总和了。”
凯尔希难得的没有谜语,动作轻柔地接过了那几张干员辞职申请书,上面已经写上了阿米娅和博士的签名。
“博士挽留过他们,可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罗德岛会保护好他们……怎么这样!凯尔希医生,如果让你去……”
不知不觉,那几张离职申请书再次回到了阿米娅的手上,只是这次多了凯尔希医生的亲笔签名。
“这是干员们自己的选择,如果说博士都无法挽留他们的话,换做其他人更没有办法挽留,哪怕是我。”
这位罗德岛的领袖怔怔地看着凯尔希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自己的位置。
“事态发展成这个样子,我们要付很大的责任,即便事发突然,干员们有不安全感是很正常的,阿米娅,把这个交给他们吧,以及,多给他们带一些药品,现在罗德岛在伊比利亚的边境,他们会需要这些的。”
白发的菲林在办公室的门口将自己的事情交代完毕,随后快步离开。
走廊里面依旧有干员正在投入到自己的工作当中,也有人会正常地和凯尔希打声招呼,不过,一个人高不高兴还是能够从他们的语气中猜测出一二,不能说很有精神,只能说是羸弱似老弱病残。
但这不能动摇凯尔希的决意,如果罗德岛都是被未知吓倒的懦夫,罗德岛的本舰现在应该是邪魔的领域了。
“连Logos那么强大的干员都会被打得措手不及,我们该怎么办啊!”
“拉加尔前天给的辞职申请书……他虽然害怕矿石病,但是他更害怕不知道哪天就被怪异的机器切成两段啊……你看没看工程部的那个测试?D32钢都被那个白色的刀像砍豆腐一样砍断了啊!”
“还有指挥室的大洞,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入侵……打碎船舱最坚硬的部分?”
心理问题需要时间来疏导,不安需要时间来抚平,把时间交给年轻人,相信他们能走出恐惧,自己去解决真正的麻烦。
而这,将是解决从乌萨斯到现在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的关键。
从电梯往下,穿过储物室,拿走角落里面摆放很刻意的但并不起眼的几个纸箱,一个小拉杆探出头来,凯尔希稍微碰了一下,又将手缩了回去,直到她确定外面确实没有任何人。
拉动,并穿过墙壁上凭空多出的房门,拉杆自己收回,并像受过高等教育那样关掉了储物室的灯。
伴随着墙壁的自我封闭,从门口透过的光亮瞬间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在黑暗中微微发光的,一个似乎是画上去的红色独眼。
“我以为你还没有到,弗里斯顿先生。”
凯尔希平静地望向黑暗中的独眼,似乎并没有觉得很惊讶。
“倒是向来准时的凯尔希女士居然迟到了两分钟。”
“处理了一点事情,抱歉,那么——”
房间里的白得刺眼的灯光未等凯尔希下令便自行打开,这让凯尔希不得不挡了一下,简陋但干净的房间里,两椅一桌两盘两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任何家具。
仿佛这个房间独立于罗德岛,位于这片大地的夹缝中。
“毕竟是医疗部淘汰下来的手术灯,有这样的亮度也实属正常,以及,凯尔希小姐,您忘记了这个房间最重要的家具。”
弗里斯顿挪动自己厚实的机械躯体,目光对准了白色桌子上的玻璃罐。
里面的种子散发着和现在的罗德岛一样的“活力”,羸弱,无力,从乌萨斯被可露希尔带回去的那一刻起,便是如此。
医疗部的人在捣鼓了一周后认定这玩意没有药理价值,调香师碰触它的一瞬间,脊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恶寒攀附于自己的身体。
“这真的是种子吗?不,我在这片大地从没看到过这种东西,它应该是一种……拟态成种子的造物。”
到后来,这个“种子”被交给了Logos研究,所有资料都已经交给了凯尔希和博士过目了一遍,最后,辗转到了弗里斯顿手中。
“而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在这里展开我们的对话,凯尔希。”
“那么想必您已经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了。”
弗里斯顿闪了闪自己的机械眼睛。
“但是,我找不到任何能证明这种猜想的依据,那台被称作便携式三尖赫尔墨斯的机器也没有给予我任何有益于猜想的答复。”
“……我本以为你不会对这种所谓的创世造物感兴趣。”
凯尔希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依旧没有办法彻底地相信海猫的说法。
“泰拉被星荚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他们早已忘记了来自天空另一侧的威胁,正如这台机器,这个种子一样。”
“……你是说,这是来自泰拉之外的威胁?”
“我没法证明给你看,凯尔希,星荚层不会因为一个科学家用在我眼里算是玩具的东西被彻底破坏,虚假的天幕没有任何被彻底撕裂的迹象,截止到现在。”
弗里斯顿机械的语气中透露着一股无奈,可惜机械不会叹气。
“唉。”
好吧,想的话也是可以的。
“炎国的报告中将这东西称之为“星荚树”吗……虽然我不知道大炎那边是怎么想的,但是如果我的猜想被证明,是否可以说明这片天空早就已经千疮百孔到地外的威胁可以肆无忌惮地望向泰拉了?”
这还没完,弗里斯顿又拿来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铁血机甲的残肢。
“凯尔希,工程部对于这个东西原材料的研究有进展吗。”
“……那位叫丹德莱的小姐告诉了工程部干员很多事情,但是对于她所说的材料,我们没有办法找到任何一种在性质上完全相同的材料,哪怕是那位阿戈尔的执政官也说自己没见过。”
一人一机器此刻面面相觑。
“但即便如此。”一分钟后,凯尔希将手扶在玻璃罩上。
“我也想用我们对大地不够了解而非天外的灾祸来解释这件事,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以被解释的,无论是北原的邪魔还是海中的海嗣……说到海嗣,罗德岛驻伊比利亚办事处的干员曾告诉我,近期海嗣们的动向非常奇怪。”
“大海中的威胁吗……原本用作改造星球的存在却变成了杀人的厉鬼,他们的动向无非就是扩大自己在海洋的势力,以我们现在的处境,怕是无暇顾及,自大地凭空出现的巨树,几万年前都未曾有过的科技,以及那个自誉为神的存在,这些一定是有联系的。”
如果现在有一群年轻的干员来听弗里斯顿说话,估计得睡倒一片。
“……抱歉,今天说的话确实有些怪异,我很难想象作为一个科学家,也会有如此这般困惑的时候……我们来谈点当下的事情吧,救援尤里卡的队伍,现在已经出发了吗?”
“卡西米尔,他们已经到了卡西米尔的边境,这是我们目前为止,唯一一件有用的情报,一切就交给他们吧。”
巨大的陆行舰终于不再扬起一股黄沙,伊比利亚近在眼前。
三尖赫尔墨斯所说的第三大灾异,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