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躺在列车里的软卧上，窗外透进来的光有些刺眼，时不时进入隧道内让列车行进的声音更加沉闷。
软卧一个房间四个人，除了自己以外另外三个人两个都是宅院里的仆人，还有一个楚曦虽然不认识但看她们之间颇为默契的眼神交流，显然她们是相互认识的。
虽然她想到楚柒不会让她这么简单地让她自己一个人出门，但她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如果不想让她接触别人就别给买动车票啊。楚曦侧过身朝里躺着，对面那个不认识的女人隐晦的视线让她有些抵触。
她困倦地闭上眼，昨夜的楚柒比往常更加过分，直到凌晨两点才堪堪结束，故意让她拖着疲惫酸痛的身体来赶早班。
楚柒总是有这样的恶趣味，变着法子来折磨她，让她不由得怀疑昨天上午公园里看到的那些茫然是否是真实的。
不过不论楚柒的想法如何，她能够回到家乡的事实是不会变的，这样她心里疑惑和想要了解的事情就能得到解答。
楚曦带着些许想法浅浅入眠，一路上轰鸣不断，玻璃外的世界黑白交替，少有停歇的时刻。
直到傍晚，楚曦才站在了家乡的车站月台上，周围三个仆人紧紧地围在她的身边。
“我说你们就一定要这样跟着我吗？”楚曦环视了一周道，如果这样紧跟的话她做很多事情都有限制。
她们三个对视一眼，最后还是那个不认识的仆人站出来回答：“小姐可以先走，我们远远地看着就行了。”
楚曦闻言不再多语，径直朝车站外走去。
小县城的车站是在去年才刚刚建成的，远离市区，而楚曦家在农村，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即使马上叫出租车去动车站也赶不上最后的晚班了。
楚曦来到车站门前，这里的天气比北方要更湿热一些，空气更为清新，远处山岭横亘，连绵不绝的绿茵连结成海，如今晚霞似火，给整片天地都带上了一片徜徉的暗红。
她用手机叫了一辆车，坐在车站前的花坛边有些失意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这个车站她也没来过几回，一年前的布局还不似现在这般富有生机，不过这里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少，让这片天地还是显得萧索空旷。
小县城的人口不过才十几万人，甚至比不上一些大的小镇，但这里却是楚曦十余年来一直生存的地方。
七八年前由于政府的城市化政策导致乡村的学校被一一废除，即使不愿意废除的也缺少老师，渐渐地也就没有什么生源了。
这迫使楚曦被迫来到县城求学，这也算楚曦第一次走出乡村。
远处传来车辆的轰鸣声，两辆车一前一后地来到车站，一辆是她叫的出租车，一辆则是黑色的宝马。
她在花坛边又静坐一会，看着三个仆人进入那辆黑色轿车，在车门打开的时间她观察到开车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中年人。
“We used to be fire.
Though we're cold as a stone.
You and I stripped to the bone.
Angels of faith wings of demise.
Feel the night and grind with the wind.
Our kingdom will fall……”
带着浓厚悲意的铃声响起，她看了看来电显示没有接听，而是直接走向出租车向司机打了个招呼。
她上车后坐定，在嗡鸣的引擎声中来到市区，而后方一路上都紧紧跟着那辆黑色的车。
楚曦在南门桥下了车，这里原是郊区，不过四年前县里的高中迁到这里之后各种设施也逐渐建立，在这座县城里设备还算完善。
她怔怔地看着桥边滚滚而流的江水，这条河被冠名为九龙江，虽然不知其中典故，倒也颇具威严，不过其水平静，没有如其名般翻江倒海的气势。
从这里远远望去已经可以看见那座高中，楚曦曾经在这里上了两年学，基本上所有的朋友都在这里就读，只有零星几个因为成绩优异而被市里的高中录取。
今天是周六，高三的学生在上完下午的课后可以自由出门，晚上十一点之前回到学校就行了。
她其实原先想过要不要乘着这个机会溜进去看看，不过想想还是打消了主意，进去又能如何，物是人非，进去也不过徒增伤悲而已。
不过如果原来的她也是和她现在一样是被人顶替的话那大概现在还是在这里的吧。
已经六点半左右了，楚曦靠在路边绿化树木的阴影下，看着三三两两出门的学生，现在正是下课时间。
按照以往楚曦和同学的习惯现在差不多应该会走上这条路去一家熟悉的饭店先吃晚餐。
不过今天好像并没有出现的样子。
楚曦等到了七点，关注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没有发现关注的人影。
看来这一年来习惯也变了啊，楚曦在心里叹了口气，朝着自己一年前常常关顾的一家店面走去。
街上除了夜里漫步的中老年人，其余剩下的基本都是学生，零散窥视的目光让楚曦有些不耐，她低着头，试着用秀长的黑发遮住容颜。
结果这反而坏了事，在转角低头没看清路的她撞了来人一个趔趄。
“对不起。”楚曦连连道歉，抬眼看向对方，却凝固了眸子。
李平也瞪大的双眼，他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满眼的不可思议。
“你……怎么可能……”他用右手用力捏了大腿一把，疼痛确定了这并非幻觉。
眼前的女孩穿着一身日式的水手服，简单而不加修饰的墨发垂直腰间，双眸如水，似有雾气流转，一派钟灵毓秀的模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敢相信地追问，她他虽然想过对方可能是和他一样只是互换了身体，但他从来都认为少女不可能再回到这个地方，他们之间可以算是永无见面的可能了。
“果然啊……”楚曦表情复杂地看着比她高了一个头的青年，她不得不微微仰着头。
青年面容清秀，眉眼弯弯，继承了母亲柔美的容貌，这是她以前在熟悉不过的脸，一年前每天都要在镜子前好好打理。
她整理了一下心绪，以往的记忆又不自觉地在脑海里浮现，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弧度。
“终于能见你一面了，楚曦。”
少女的笑容柔和，李平常常看到，那是母亲在交际时一贯露出的笑容。
他感觉心里一下子有什么东西被揪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