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坐在窗台前，依然绚丽的花海在阳光下竟觉的有些刺眼，她微眯着眼，两手交叠置于身前，哼着不知名的旋律，熟悉却又想不起出于何处。
黯然的瞳孔显得疲倦，睫羽像是蒲公英绒毛般微微晃动，自她从家乡回来后已经过了三天了。
楚柒没有再带着她去公司，似乎是改了心思，但楚曦也对此毫不在意了，她怔怔地望着花海，绮丽的色彩看着恍如梦境般醉人，一时竟让思维不自觉地放空。
她看着似乎陷入茫然了，过去一年里都不曾像现在这般失意，可是明明是早就预料到的东西，为什么真正亲眼见证之后却还是会这样哀伤？
明天似乎就是高考了，楚曦又想到了日期，她每天都会不自觉地关注日历，只有这样才有些时间流逝的实感。
这让她的心底又泛起了些许波澜，但很快又归于平静，这到底与她没什么关系，只能希望李平考得好成绩能让母亲开心些。
她倏尔停下了哼唱，这个略显轻快的语调有些不太合乎心境，竟带着些哀婉的音色。
也许之后的日子就会一直想现在这样过下去吧，独自沉寂的时间，静候楚柒回家，顺从地服侍，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吧。
忽然也觉得没什么不好的，毕竟这样的废人生活不知多少人祈求也不可得。
这样颓唐的心绪被楚曦注意到了，可她却没有再如之前那般在心里加以讥讽和反思，而是坦然地接受了。
这就是厌倦？或者更进一步的说是厌世？楚曦有些不太明白，但她也没有再想以前一样在心里对自己进行辩经式的思考，她只是悠悠地想到，或许现在看看《人间失格》又会有些不一样的感悟吧。
可惜她现在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了，一眼望得到的未来，丢失又找不到的过去，像是迷失在远方的旅人一般觉得一切都化作了缪缪云烟。
楚曦闭上了眼睛，忽然间她觉得困了，或许现在睡一觉后会有些不一样的情绪吧。
不多时，她便沉沉坠入梦乡，小巧的脑袋抵在椅子上，仰起的脸让她不自觉地微张着嘴，白齿半露，显得音色的唇更加诱人。
而此时的楚柒在公司里默默地注视着屏幕，摄像头正坚实地执行着它的工作，不断地为她传来实时的画面。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楚柒的身边坐着一个慵懒的女子，穿着简单的一袭白裙而没有什么多余的修饰，正散漫地用右手撑着脑袋打趣地问着话。
若是楚曦在场就能认出，这就是上次在会客室跟苏菓交谈最后出现的那个女子。
楚柒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屏幕中睡着的楚曦，眉眼微微皱起。
“唉，怎么最近你们都这么无聊，明明都是简单的事情非要搞得这么糟糕。”女子叹了口气，不过却有些装腔作势的味道。
“杨磬笙，你不懂，很多东西。”楚柒没有理睬她话语那些不明不白的意味，她今天的心情糟糕地有点超乎她的预期了。
杨磬笙闻言挑了挑轻巧的柳叶眉，露出了无趣的笑容：“毕竟很多东西我又没有经历过，当然不懂啦。”
“楚驿哥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原来那样，每天要不然就窝在公司里，要不然就去找老爷子谈话。”楚柒闭上眼睛，用食指揉了揉眉心。
“那他对这件事有什么反应吗？”
“还是老样子，什么反应也没有，甚至工作还更努力了。”
“这不就是反应吗？”杨磬笙笑嘻嘻地说着，转过头看向屏幕里的楚曦。
“还是不太明白啊，虽然这个孩子很漂亮，但也不至于让你这样跟入魔了一样吧。”
楚柒闻言动作一顿，许久之后才回答：“所以才说你不懂。”
“好好好，我不懂啦。”杨磬笙无所谓地摊摊手，“那现在这个状况你要怎么处理？我看这个孩子的情况可不太好。”
楚柒皱着眉默然无语，虽然方法有很多，不过想要维持现状的方法基本没有。
“让她回去上学吧。”杨磬笙这么提议道，让楚柒不由自主地否定这个想法。
“我说啊，你知道我为什么把她留在家里吗？”楚柒扭头转向杨磬笙，但对方正经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认真的？”
杨磬笙摇了摇头，反问道：“难道本来不就应该是这样吗？楚曦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这样维持着病态的关系又得到了什么？”
“我只是……”楚柒言语一滞，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我们都不想看你这样下去了，楚伯伯虽然现在没有再说什么，但是这样不满堆积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杨磬笙苦口婆心地劝着好友。
楚柒沉默地低下了头，最近一年来老爷子确实开始在各种地方限制她，也多次约她谈话提及这个问题，不过大多数问题她都能够补救和解决，但老爷子要是真的动真格的她确实是没办法解决。
杨磬笙看了看楚柒，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说道：“你好好考虑一下吧，这些都是我们想说的，只是一直没能开口。”
她带着之前商谈生意相关的文件离开了，留下了纠结的楚柒一个人坐在桌前，静静地看着屏幕。
屏幕里楚曦似乎已经醒了，她撑着脑袋看着窗外的那片花海，浅眠之后对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也或许现在昏昏沉沉的时间对她来说和梦境也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去了那个地方对她而言就有这么大的影响吗？楚柒从抽屉里拿出两个人的照片。
照片上的李平和几个同学三三两两地走在街上，露出怡然自得地微笑，而杨莹的照片看上去像是多年前的影像了，但却是那个熟悉的温柔的轻笑。
太像了，和之前楚曦讨好她时常常露出的那个笑容极为神似。
她想起了楚曦几天前和李平相伴而走时的对话，两人像是早已认识了，但他们明明没有见过面。
难道真的有灵魂互换的可能吗？楚柒盯着画面中的楚曦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