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能睡好。这是老毛病了,每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总是没办法尽快的适应。
就算很累了很想睡觉,一沾到床反倒是睡不着了。即使是确认过门窗有好好关上,我还是放不下心,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的话,其他的感官反而会更敏锐地感受周围的动静。
睡不着我索性在床上坐起来,看睡熟了的姐姐不安分的甩开被单,翻皱的睡衣向内卷起,露出小小的肚脐,我重新把被单盖住了姐姐白花花的小肚子。
平时在家里的时候姐姐也是经常和我一起睡觉,虽然我们都有各自的房间。姐姐常常会撅着嘴巴吞吞吐吐地说一些奇怪的借口,比如担心害怕我一个人睡会怕呀,半夜起来上厕所太黑了的话不敢出门……
我尽量自然的作出一副“姐姐你怎么知道的!”的吃惊表情,小心翼翼护住姐姐的威严。
不过我想姐姐那么聪明大概也是明白的,就算有小小的缺点有什么关系嘛,傲娇的时候姐姐也很可爱啊。
睡不着的话总要找点事情做,但我担心现在下床的话姐姐醒过来找不着我会担心。所以想想一些问题,仔细回忆一下从小到大发生的事情是排解无聊不错的方式,说不定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呢。
我懂事的比较早,还能清晰的记着小时候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时的场景,那个时候我们一家住在一栋带有院子的破旧二层楼里。
爸爸的个子很高,身材魁梧肩膀宽阔,小时候我和姐姐常喜欢坐在爸爸肩膀两边,爸爸伸手按住我两的腿后,就绕着小院子里慢跑起来。我记得那种感觉,像骑着大马巡视自己的领土一般,开心、兴奋、得意洋洋。
楼前摆了一套小桌椅和几盆郁郁葱葱的花草,妈妈就坐在那看着我们,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她朝我们挥挥手,爸爸就立即回到她身边,当时我就觉得爸爸这头大马的缰绳无论多远都是永远握在属于她的女皇手里。
小巧玲珑的妈妈在爸爸旁边时更显得十分娇小,说是一个青涩的高中少女也能让人轻易相信。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像是把大黑熊和小狐狸放在一起,一想到时脑海浮现的那个画面感我就控制不住的笑出声。
睡熟了的姐姐哼了哼鼻子,我捂了捂嘴巴,幸好姐姐并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我和姐姐在那个小破院里出生、生活了整整六年。直到有一天,爸爸把我们两个抱到妈妈面前,妈妈把姐姐接过,搂在怀里对着耳朵轻轻地说话,像是在嘱咐什么,之后姐姐搂着妈妈的脖子就哭了起来。我想不起妈妈当时的表情了,倒是爸爸,一个七尺男人,抱着我红着眼睛,别过头,一大颗晶莹的水珠就落了下去。再后来我回去看的时候,那个地方那栋破楼已经被拆掉盖成别的房子了。
然后在我六岁那年的冬天里,我和姐姐住进了孤儿院。
然后遇见了吕橙。
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孤零零的靠在墙边,望着别的孩子玩耍嬉闹。她的眼睛漂亮得让人无法忘怀,会不由的令人心生怜惜,似乎从眼睛里就能看出她温柔顺从的本性。
我看了她一会,然后一个小胖子突然过去就把她撞倒了,一双小肥手扯着她头发,而她不做任何反抗的缩着身子,任由小胖子继续欺负她。
我想着过去帮帮她的时候姐姐已经先我一步动作了,借着爸爸遗传给我手长脚长个头高的优势,我两三下就把小胖子撂倒了。
姐姐当即向众人宣布“这个人以后我罩了!”然后发现动静赶来的护士就把我们几个一起拉去关禁闭了。
啊~为什么要用“她”而不是“他”呢,原因是这小子的模样任谁看一眼都会认为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声音也是软软又清甜,幸亏我认清得早,不然看看现在长成的模样估计是没机会了。
我是怎么认清的呢,当时孤儿院里洗澡分男女两批,男生先洗。第一次护士吹哨子的时候他拉着我袖口眼神躲闪的看着我,我当时以为他的意思是:下一批就到我们洗澡了哦。没有太在意,后来我才明白他以为我是男孩子叫我一起洗澡……
第二遍哨响,我牵起他手腕和姐姐进了右边的女浴。当时这小子的反应如下:懵、疑惑、惊恐、挣扎、脸色发白、放弃抵抗。不过当时他真的有挣扎吗?(吕橙:我有很用力拽华华的手!)没感觉到啊~力气太小了,吐舌头~(吕橙:……)
女浴更衣间,看我帮姐姐脱衣服他”呀唔”了一声捂住眼睛脸上通红,我头一歪脑袋冒出问号,想了想之后又以为他只是害羞而已,然后促成这些年来最大的误会就这么诞生了。
“华…华华……为…为什么来这……还还还……就算是弟弟也不能对姐姐这样做啊……”
他低着头在那里碎碎念我一句也没听明白。我也没多想双手穿过他腋下帮着(强迫)把衣服脱了(剥了)下来。
然后……我得庆幸小时候时血气还不旺盛,不然估计应该当场就鼻血流不止了……
啊啊……不好…我连忙捂住鼻子,就算到今天每回忆那个画面就鼻子发热……
我一直是短发,个子也高高的,当即我模糊意识到这小子好像搞错什么了,再然后怎么说呢,我脑子里最优先的想法成了一个:可不能让别人看去了!
我立马扯着布巾在他细细的腰上围了一圈,然后板着脸:“不想被发现就乖乖听话!不许乱看!”
他双手按着布巾的姿态活脱脱就是一个娇羞的小姑娘,小姑娘红着脸乖巧地点点头,转过身背对着其他还在换衣服的女孩子。
我脱下衣服也在腰上围了一条布巾…真是…怎么觉得我更像个男孩儿呢……
那时年幼还未长成的我,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和吕橙光着膀子坦诚相待了……
我把一个男孩子带进了女浴。
我刚来时孤儿院时浴室门口的护士在我洗澡的时候每次都会多看我一眼,这次也不例外,平时我都很淡定并且大方的让她观赏,但这次我淡定不下去了啊!我后面牵着个货真价实的男孩子啊!
护士的目光落到我围在腰上的布巾时,就算我尽量表现的十分平淡,脸上的表情还是不自然僵硬住了,我感觉心脏就快要破体而出了,狂跳的声音似乎能传到护士的耳朵里。
握在手里的绵软手掌散发着热度,他也害怕露馅悄悄往外抽手,我回头扫了他一眼,咬咬牙,一鼓作气从护士身边走过,护士的目光移到我身后时,我感觉心脏快要破体而出了。
但似乎护士只是瞄了他一眼就没有再看他了。那种抱有不确定性的目光为什么只在看我的时候,他是真的男孩子啊!
虽然有惊无险的溜进了浴室,遭受了区别对待的我有点无可奈何的不爽。一览无遗的浴室内,靠墙边的淋浴头下站着一排身无寸缕的女孩,中间的浴池里有人嬉笑着互相泼水,哗哗的水声,浴室内升腾的温暖水汽不由让人疲惫的放松了身体,我打起精神回头看他,他低着头紧闭眼睛,头顶的发旋微微颤抖,我想到底是谁更吃亏多一些。
走在我们前面,把布巾豪爽搭在肩上的姐姐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诶?你们为什么要围着腰啊。”
身上光溜溜的姐姐不怀好意的蠕动十指缓缓靠近,“不用害羞啦,都是女·孩·子·嘛!”姐姐突然掀起他遮住**的布巾……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掀开后的一瞬,布巾落下后仍没有任何变化,保持着这个表情若无其事地站起走到角落拿起肥皂机械式地搓了起来。
我和他都没反应过来呆在了原地,过了一会才像延迟一样“呜咿——”竭力压抑住音量悲鸣了一声,紧并着双腿发颤,眼角挂着两颗泪珠摇摇欲坠。
我一把将他拉到角落,终于他忍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巴,传出来的只有呜呜的抽泣声,到底只是个孩子而已啊。
漂亮的眼睛里蓄满的委屈和眼泪溢了出来,滚烫的液体流过我的手背,还是孩子的眼神都里是迷茫。
为什么这个受人欺负时不反抗、不出声、也不流泪的忽然就哭的这么让人心酸。
后来有一天我明白了,只有自己一个人,哭又有什么用呢,没人会安慰你,没人会心疼你,自己一个人就只能忍住眼泪,不声不响的努力活下来。
明白这个道理后,我很庆幸当时他能在我面前哭出来,我稀里糊涂地用不正确的方式触及到了他柔软的内心,他是个温柔的孩子啊,害怕伤害到他的我会难过,所以打开门让我走了进去,他接受了我,不过那时的我还不明白。
我挪过身把他揽在胸前,背挡住会投向这的目光,他瘦小的背起伏着,光滑而柔软磨蹭着赤裸的胸口,我只觉得身体燥热起来,嘴唇干燥想要一点儿滋润。
我干脆把他抱起来,从角落贴着池壁坐下来,热水一下子就浸没了脖子,燥热的感觉似乎也有所缓解,他被我抱坐在大腿上,断断续续哭着,背也慢慢不再起伏。
我试着松开了捂着的手,很长时间,很安静,没有再没有声音,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才发现他哭到没力气睡着了。孩子对抗悲伤恐惧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睡觉,睡醒后,一切都好了。
总于松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的在身体在热水里懒洋洋的,像沐浴了雨水的花苞缓缓舒展开来。
我情不自禁地抚摸他瘦削的身子,虽然瘦,但他的肌肤是白净柔软的,娇嫩而光滑,舍不得令人放下手,我嗅着白皙的脖子,鼻尖有一股飘忽的淡香,像某种叫不出名的小花,淡薄而心旷神怡,我把下巴轻轻搭在他的肩上,一寸一寸地抚摸着,身上仅有的部分饱满的臀肉贴在我的大腿上心猿意马,
我的手指抚摸至腰的时候,他颤抖了一下惊醒了。
噢?我试着捻了捻,这小子浑身一下子软了下来,无力的搭着我,我侧着看他的脸,他不动也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
唉……我蹭了蹭他的脸“对不起。”然后抱起他,在护士的催促声中拉着还是傻呆呆的姐姐换上衣服离开了浴室。
从那天开始,我总觉得他在我心里的意义不一样了,虽然他怕我,但总是很乖,最不乖的一次是自己一个人离开了孤儿院。
姐姐从禁闭室出来后第一次去联络室拨动了某个电话,不到一天,孤儿院前停下了几辆轿车,头发苍白的老人站在车门前看着我和姐姐犹豫了很久向我们招了招手,姐姐拉着我的手走到老人面前表现出了真正姐姐的样子,“华华,叫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