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记忆之外的记忆(上)

作者:happydot 更新时间:2023/7/13 23:14:52 字数:4014

血从库里克的脸颊上缓缓流下,在皮肤上滚动的触感让他不由得觉得无比瘙痒。虽然库里克很想抹掉这些尚有余温的血液,但他现在实在是腾不出手。

左手死死抓住那玩意,右手握着的匕首狠狠地插入,拔出。匕首往返于肌肉和脂肪中,发出“噗噗”声的同时也飞溅出深红色的血液。库里克的右手机械的重复着这个动作,丝毫没有注意到那玩意现在已经一动不动了。

“小库!小库!”夹杂着风声的呼喊从耳畔传来,随后一个人影扑到他的身边,用尽全力从他的身上掀下了那玩意——库里克终于有了擦拭脸部的余裕了。

然而库里克并没有那样做,他一把抓住身旁半跪的人,“结束了吗?”

被抓住的是个女人,听到库里克的问题,她愣了愣,随后紧紧地抱住库里克,力度大到库里克这个壮汉都感到难以呼吸。

“结束了,它们都跑了。”女人抱着库里克抽泣起来。

库里克悬着的心终于缓缓放下,他的双手在雪地上摩擦着,试图抹去掌中的污渍。随后,他捧起女人的脸,轻轻擦去脸上的泪痕,“还没有结束,萝拉,我们还没找到他呢。”

“能不能不找了?我们不找了好不好?小库,我好害怕。”泪水再一次从萝拉的眼眶中涌出,沿着库里克的拇指流下,“太危险了,说不定过两天他就回来了呢?就像之前的很多次那样。”

库里克缓缓地摇了摇头,“不行,萝拉,这次不一样,这次和以往完全不一样。”

“可是,如果还没找到他,我们就遇上危险了怎么办?”在库里克的安抚下,萝拉终于止住了哭泣。

“放心,有我在。你刚才不是看到了吗?”库里克把萝拉靠在自己的肩上,用手缓缓地抚摸着萝拉的后脑。而他自己的目光,则停留在刚刚一直压着自己动弹不得,直到在萝拉的帮助下才得以脱身的那玩意上。

那是一只成年雄性野狼,硕大的身躯上,库里克匕首留下的伤口依稀可见。野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早已断气,然而就在十分钟前,这玩意的利齿差点就咬穿了库里克的喉咙。

【对不起萝拉,我说了谎。如果再遇上这种事,没有人知道我们会不会活下来。但我必须要找到他,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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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历四十三年十二月十日,尤罗巴地区恩罗帝国境内。

罕见的暴雪已经持续了整整三天了,直到今早才有所缓解。乡亲们早早就做好了抗击风雪的准备,种下的作物早已收成打包,饲养的牲畜也赶入圈中,自己则躲入趁着风雪来临前就已加固的房屋中,围坐在火炉边祈祷着今年的风雪季早点结束。自古以来,生活中恩罗帝国北部平原的农民们,就是靠着这代代相传的经验,撑过了一个又一个雪季。

微风卷积着雪花,敲打在房屋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房屋里,库里克透过窗户,默默地注视着阴沉的天色,明明还是早晨,天空却昏暗地如同傍晚一般,从远方天空蔓延过来的黑色云层覆盖了整片陆地。乌云笼罩之处,除了风声外,什么也听不见;除了灰白色的雪花外,什么也看不到。这样的环境让库里克隐隐有些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悄悄在其中酝酿。

“儿子,该吃早餐了。”一道略显浑浊的男声呼唤着库里克,是库里克的父亲,同时也是北部平原这个小小村落的村长。村子很小,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几乎全是农民,他们勤勤恳恳,仰仗着这片并不算肥沃的土地生活。万幸的是,村子附近就是整个北部平原最为广袤的林区,森林中有着无数的宝藏,等待着人们发掘。当然,相关的工作都得等到明年开春再说了。

“好的。”库里克应和的父亲的呼唤,走到桌前坐下,开始进食。整个用餐过程中,父子二人并没有任何的交流。依稀记得母亲还健在的时候,餐桌曾经是这个家里最有生气的地方,而如今却……

“今天要去萝拉那里吗?下一场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了。”就在快要结束的当口,父亲突然问起库里克。

“啊,对。还是有些在意她家的粮食够不够,今年的暴风雪还是来的稍微早了一点点。”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快去快回吧。”父亲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他又忘记按时剃须了。自从母亲不在之后,父亲的形象管理越发糟糕,以前按时规律的生活习惯也变得支离破碎。

似乎想起了什么,父亲又说到:“对了,给你那个朋友也带点吧,他一个人过也挺困难的,叫什么来着?皮、皮……”

“是彼得,父亲。”库里克解决了早餐,用手背擦了擦嘴。

严格来说,彼得并不是本村人。对于他是何时出现在村子里的,没有人有准确的回答,他似乎就是从凭空出现的人一样。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没人说得清他来自哪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小村子。

虽然来历不明,但村子里的人还是很快接纳了彼得。没有什么复杂的原因,单纯的是因为彼得老实能干。他一个人干活,往往顶得上村里四五个成年男性,而且他干起活来不知疲倦,有时候夜以继日不停劳动。随着他的出现,农忙时节村里的效率大大提升。勤劳能干,人又老实,还识字,长得也不算难看,这就是彼得能留在这里的理由。作为村长的儿子,库里克与村里的家家户户都交流密切,彼得自然也不例外。一来二去之间,库里克也就和彼得搭上了关系,和这个看起来年纪相仿的小伙子成了朋友。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彼得身上也逐渐出现了一些怪事。除开劳作的时候,他总是独来独往。而且他总是会无缘无故地消失一段时间,而后又在某个时间突然回来。据他自己所说,是在密林中试着打猎,因为森林中的猛兽太多,为了不连累他人所以才屡屡独行。库里克虽然对此略有微词,但看在彼得平时在村里勤勤恳恳帮助大家,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谁没有点秘密呢?

思考着萝拉家的情况,库里克离开了家。萝拉是他的未婚妻,也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二人的父亲原本就是铁哥们,萝拉十岁的时候,她的父亲因为意外离世,从那以后萝拉便和母亲二人相依为命。虽然萝拉和她的母亲都是非常自立的女性,但是缺少男丁的家庭多多少少也会遇到一些困难。今年的暴雪来的比以往更早,库里克担心萝拉家是否准备了充足的过冬物资来应对接下来漫长的雪季。

“先去萝拉家看看情况吧。”

库里克来到萝拉家,萝拉热情的出门迎接。萝拉家的情况比想象中好很多,物资基本充裕,度过整个冬天应该不成问题。

“看来我带过来的东西有点多了……”库里克思忖着。

“既然这样,要不要给彼得那里多送一点?他一个人,分给他的田地也不多,说不定没多少存粮了呢。”萝拉拎起一袋磨好的面粉,“走吧,趁着现在风雪不大。”

两人或拎或抗,带着物资来到彼得居住的小屋。这是一间不大的小平房,虽然面积偏小,但对于独居的人来说也是绰绰有余了。

库里克敲了敲门,“彼得在家吗?是我,库里克。我和萝拉来看看你。”

没人回应。库里克用力推了推,门没锁。两人顺利的进入屋内。

屋子里空无一人,整个房间被人用心打扫过,地面一尘不染,各类家具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屋子中央的茶几上,留着一个信封。

库里克拿起信封,上面写着“给库里克”,通过字迹可以看出,这是彼得留下的。他拆开信封,阅读起里面的信件内容

“库里克,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村子了。眨眼间已经来到村子里两年了,这两年的时光确实让我过的非常开心。但是很遗憾,现在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我知道在你们看来,我的身上有很多秘密。异于常人的力气,神出鬼没的行踪等等。我很感激你和你的父亲,以及所有村民的包容,能够容纳我这样一个怪人。至于我身上的秘密,我会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在陈述开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相信这个世界有神吗?不是那种村民们平日里信仰祈祷,以求来年风调雨顺的虚无的存在,而是真正能够改变世界的人。起初我是不信的,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神明,从她那里,我得到了启示。”

“说是启示,通俗的来说就是她给予了我异于常人的能力。我拥有了远超常人的力量,还有永不枯竭的精力,这就是我在劳作中能够异于常人的原因。当然,这样的恩赐自然不是免费的,女神提出了她的条件,我要履行她的旨意,去消灭忤逆女神意志的反叛者。只要能够结束反叛者的生命,女神就会将她的恩赐永久保留。”

“在女神的指引下,我以代行者的身份,消灭了数名反叛者。终于,反叛者的名单上,只剩下最后的一人了。这个人很狡猾,隐姓埋名潜入了北部平原。而我经过多方追查,终于确定了他可能的隐藏之处,就在这座村子外的广袤森林中。”

“然而在这片广袤的森林中追捕一个大活人,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我只能暂时落脚在村子里,在帮助村民们劳作的间隙继续我的追捕。我数次进入森林,都仅仅是发现他遗留的部分踪迹,直到最近,我才基本确定他的大概位置。狡猾的他在深林中有着数个落脚点,会视情况转移,这无疑为我的追杀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直到最近的这场暴风雪,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不可能有人能够自如地穿梭于森林中。我已经提前毁掉了被我发现的几个落脚点,他现在只能躲在剩下的某个落脚点汇总苟延残喘。这是我不可多得的机会,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时机,完成女神最后的旨意。”

“等这一切结束后,我会离开村子。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不应该生活在这么平和的村子里。抱歉,库里克,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原谅我直到最后才把这些事情说出来。”

库里克捏着信件的手颤抖着,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异乡人的身上竟然潜藏了这么大的秘密。为了所谓女神的旨意而去杀人?神明不应该都是代表着希望、仁慈、祥和的化身吗?怎么会有神明会和人类做出这样的交易?

“我要去找他。”库里克把信件递给萝拉,等她读完信件后,库里克看着萝拉一脸震惊的表情说道。

“可、可是,森林这么大,又刚刚下过暴雪,你怎么找得到他呢?”萝拉提出了质疑。

库里克摸了摸屋子里的壁炉,感受着从炉中传出的余温。

“彼得有两点判断错了。一,他没有想到这场风雪竟然会在今早停止。二、他没有想到我今天会突然拜访。总之,他离开应该没多久。”库里克做出了判断。

“既然这样,那想要追上他还是有可能的。萝拉,你快回家吧,暴风雪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再吹起来。”

“我也要跟着去!”萝拉罕见地违抗了自己的未婚夫,“彼得也是我的朋友,我也要帮忙!严冬的森林里,多一个人多一分照应不是吗?小库你放心,我不会托你的后腿的!而且,我家还有村里最好的猎犬,不是吗?”

看着未婚妻坚定的眼神,库里克无奈的说:“好吧。”

半小时后,告别了各自家中的长辈,全副武装的库里克和萝拉领着猎犬啾啾,向着密林深处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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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番外,与主线无关,权当是拓展世界观和拙劣的练笔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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