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是可以解释的时间了吗？”
徐琳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道路的易尔，斟酌着自己的措辞。
虽然外表看起来只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女，但是徐琳的内在毕竟还是一个成年男性。就算再没有眼色，也能看出现在易尔的表情十分焦急，这样的情况下，还是不要随便打扰的好。
“我骗了你。”易尔突然开口。
“呃，具体指的是哪一件事……其实你不是防卫局的员工？还是说整个防卫局都是虚构的？”
徐琳的脑海里一时间回想起了许多件事情，说起来有些离谱，但她实在无法确定易尔所谓的“骗”具体值得是什么。
“不，不是这些，防卫局当然是现实存在的，我也当然是防卫局的员工。不过不是先前所谓的研究人员那么，具体是负责什么的，就有待商榷了。”
易尔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看起来接下来会有很长的一段话要说了。
“虽然离盈曦家还有一段距离，但是我的故事很长，所以可能还是只能捡一些重点的内容长话短说了。如果你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也请等我把这个故事说完之后再提吧。”
“那么现在，我要开始了。”
看着易尔一副煞有介事的表情，徐琳也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表情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
“故事的开始，始于我的大学时期。和每个大学男生一样，我也有一个非常要好的哥们，他的名字叫做陆逍。据他自己所说，这个词语的的意思是一路逍遥。他也确实是这样的一个人，喜欢他的人说他乐天达观，不喜欢他的人吊儿郎当。我们的良好关系一直延续了整个大学生涯，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形影不离。”
“陆逍的家境不是很好，所以差不多从刚入学开始，他就四处打听哪里有效益不错的兼职可以做。起初他干的都是些诸如发传单、奶茶店里摇奶茶之类随处可见的工作。这些工作虽然也能带来收益，但归根结底也只是解决他的衣食住行，顶天把他下个学期的学费挣出来，想要能够为他家里排忧解难还是痴心妄想。”
“但是从大二开始，陆逍似乎找到了一份报酬更高的工作，不仅学费有了着落，还能往家里定期再汇一点钱。而代价就是他的作息时间变得异常混乱了，缺勤早退成了家常便饭。如果没有我不辞辛苦地为他打掩护，可能他早就被学校给开除了。”
“总之，就这样一直到了大四，所有人开始面临找工作的问题。当我问到陆逍他毕业后的去向时，他偷偷告诉我，自己和大学期间一直以来兼职的公司已经签署了合同，毕业之后直接去报道。”
“那一瞬间，我对他充满了嫉妒和羡慕。先前我还因为他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而轻视他，可现在看来，他似乎才是走在了更前面的人。用你们的话来说，大概就是“他才是领先版本的那个人。””
“当时我的去向始终没有着落，自己的家人、学院的老师也一直询问我的毕业去向的相关事宜。情急之下，我找到陆逍，希望他看在我们两人关系的情面上，能不能和他入职的那家公司通个气，给我一个面试的机会之类的。陆逍犹豫了一下之后同意了。”
“说到这里，估计你应该也猜到了。没错，陆逍所谓的入职公司，其实就是防卫局。”
“凭借在大学期间还算过得去的成绩，在加上一点小小的运气，我最终顺利进入防卫局。不过并不是行动科，而是一般的文职工作。”
“就算这样，对于我来说，这样的工作也是令人激动的。能够接触到所谓的世界背后的真相，这样的诱惑对于一个刚刚毕业，一腔热血的大学生来说，没有人能够抗拒。”
“就在入职的当天，在局里的欢迎仪式上，我和同期进入的各位同僚们，一起观看了由局里制作的介绍视频。在这段视频中播放了一部分当时行动科成员们的行动录像，而在其中，让各位新入职员工们连连惊呼的行动科当家头牌，是一位手持苦无，利用高机动性穿梭在战斗中的少女。”
“当时大家都在讨论，防卫局这样做是不是违反了一些耳熟能详的法条。毕竟视频中的少女看起来，最多就是高中在读的样子。让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去一线战斗，是不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似乎是察觉到现实与自己的陈述存在的细微出入，易尔的话音显得有些含糊。
“而在那段视频里，我却看到了不太一样的东西。那名先前素未谋面的少女，却总能带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听到这里的徐琳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难道说……”
易尔也没有卖关子，直接点头承认道，“是的，那个少女就是我的死党陆逍。自从他在大二的时候觉醒了能力，就被防卫局找上门，作为行动科的成员为守护杨城的和平而努力了。”
“不过等我具体知道这件事，那是后话了。而当他第一次想我展示他的能力时，不开玩笑，我的嘴张的能把塞进去的灯泡轻而易举地拿出来。”
“那种事情从生理学上来说根本不成立吧！”被过于夸张的比喻所震撼的徐琳再次开口吐槽道。
“意思到了就行。接着往后面说，自己的好友是防卫局里奋战在一线的英雄，是局里大伙交口称赞的明星人物，而自己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文员。对比起学生时代的读书成绩，自己能够来到防卫局还是靠的他的引荐，这样的落差还是多多少少有些让人难受。”
“所以，在我得知了这些后，就暗自下定决心，自己也要努力，虽然没有成为觉醒者的天赋，但是也不能甘于平庸，要成为一名优秀的人才。”
“这样的激励无疑是有效的，在入职后的第二年，南方分局要设立一个新部门，从各个地市抽调优秀的内部人才。鉴于平时的优异表现，杨城市把我加入了名单中。最后我也顺利地前往了南方分局的新部门工作。”
“而那个新成立的部门，叫做风纪监察部，主要的工作内容就是审核管理防卫局内部员工的行为是否合规，感觉和学生群体里最让人讨厌的纪律委员差不多。”
“虽然是这样的部门，但毕竟身处岗位之上，就要做好本职工作。就在我进入风纪监察部的第一年，我便取得了部门年度优秀员工的称号，虽然这个称号的背后可能是众多下属部门成员的咒骂和中指。”
“紧接着，南方分局的研究部门又找上了我，说他们有一个实验项目正在寻找志愿者。由于项目的保密性过高，所以不能从外界寻找志愿者，只能从内部寻求有意向的职员。”
“起初我对这个什么项目并不感兴趣，毕竟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很牢靠的事情。可当他们告诉我具体的实验内容之后，我犹豫了。他们跟我说，这个实验项目的主题，是研究怎样让那些没有天赋成为觉醒者的普通人，也能够激发所谓的能力。”
“听起来很诱人对吧。如果这项实验成功，那就能够批量制造觉醒者了。除此之外，还有更为吸引我的一点。项目的负责人告诉我，他们选取了一名防卫局的觉醒者作为范本模板，以他的能力来作为模仿的目标，而那个模板就是陆逍。”
“变身系的觉醒者相较于其他的类型更为特殊，实验人员希望能够通过研究变身系的觉醒者一步突破所有的问题。这种一口想要吃成胖子的想法，现在看来的确是操之过急了。”
“不过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注意力完全被负责人所谓的“能够成为像陆逍一样的觉醒者”所迷惑了。事后想来我也是他们精挑细选的目标，甚至说可能从我入职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是他们的观察对象了，而我之后的优秀表现更是让他们确信他们的判断。”
“如果能成为像陆逍一样的觉醒者，我就可以和自己的好友一起并肩作战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会这样想？不，当时我的想法是，如果我也能成为觉醒者，那凭借我对工作的认真态度，我已经能够成为比陆逍更出色的觉醒者。不像他这种撞大运觉醒能力的人，我一定会证明自己的确比他要强。”
“在这种幼稚的攀比心的蛊惑下，我签署了自愿参加实验的承诺书，开始接受一系列的实验。”
“而身处杨城的陆逍，则是依旧在抗击不法觉醒者的第一线战斗着。只是在漫长的战斗中，人总是会疲倦的，谁都不会例外。”
易尔的话语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连声的轻微咳嗽，看起来过于长时间的讲述过后，他的喉咙有些承受不住了。
“抱歉，能把储物箱里的水递给我吗？”
徐琳从储物箱中翻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后递给易尔。
“说起来，先前我在我们市的墓园，曾经看到过一块刻着陆逍这个名字的墓碑啊。”徐琳突然回想起了什么，那是自己去怀念白若欣的时候，被神秘的白裙女子所指引而发现的。
“是的，”易尔放下水瓶点了点头，“陆逍已经死了。”
“是我亲手结束了他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