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说的感情充斥着他的心脏，沈言往后退了几步，他不敢相信，或者根本不愿意去相信眼前的男子是他的父亲。
他不应该老早就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吗？
愤怒痛恨，数以万计的负面情感，几乎要蒙蔽他的双眼。沈言现在只想揪住他的衣襟，然后狠狠的质问他：为什么要如此的欺骗母亲，为什么要这样擅自丢下他们？
不过话到这边，他竟然说不出来。
沈言竟然没办法用任何一句话来表达内心的所思所想。
剩下的只有疑惑了。
“昌天齐，你来干什么？”
沈言没有认他这个父亲，甚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名字都是带着怒气，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看看你，这几年不见，都不愿意叫爸爸。”
抽搐的面庞上，他的笑容没有一点真实。
沈言见过这样的笑容，虚伪，无情，没有一点真心，因为这笑容背后都隐藏着靠此来争夺的目的。
“你不是我父亲，你还是请回吧！”
沈言淡淡的说，强忍着内心的怒气，母亲这些年来受到的苦难都拜眼前的男人所赐，可以说沈言我上去给他一拳，已经是最大的尊重了。
今天却还要让他叫一声父亲，怎么可能？
沈言转身要走，对方却很着急的走上前来，要抓住他的手。
沈言连忙往旁边一躲，勉强没有让对方的抓到自己。
他又往后面退了几步，同时做好了叫人的准备。
“小言，你知道我这些年来有多么想你吗？父亲会给你过上好日子的，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继续认你做父亲。”
“对对对，你看你现在还小，一个人生活多么困难呀。”
“你以为这是拜谁所赐？”
沈言越想越气，这个男子到底是有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要不是你当年骗了母亲的钱，然后自己又去找了别的人，母亲会落下这样的心病吗，又怎么会身体上存下病根？你本来就应该和你新的相好过上好日子，今天为什么又要回来？”
沈言的泪水如同决堤般落下，他还只是一个16岁的孩子，对于母亲的离开，他已经表现的足够坚强。
然后眼前这个人的到来，终于是击碎了他最后一点防线。
“可是，这…”
昌天齐似乎想狡辩些什么，却看到沈言那仿佛要吃了人的目光。
“不要说那么多了，你今天来找我，一定是有事的吧？”
沈言不急不慢的说，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一次，却在今天突然回心转意，是这世道不同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昌天齐迟疑了，或许他也没有料到对方一眼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就，小言啊，爸有话就直说吧，爸，最近有点困难，不知道你母亲那边有没有剩下一点钱，可以让爸周转周转，不用担心，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没钱。”
沈言直截了当的说，家里怎么可能还有额外的金钱去接济这个父亲，他现在就连自己的生活都难以维持。
“我知道，但沈言，你可以过来和我们一起住，然后那个。”
“你要打房子的主意。”
沈言的怒火更深了一些，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这个男人。
“我告诉你，这绝对不可能。”
母亲已经离开了，那座房子是他剩下的唯一的依靠了，但如今这个家伙却把主意打到它的身上了。
“求求你了，小言，我现在真的缺钱了，求你了，只要爸爸度过这几天以后，这钱这房子，我一定会还你的。”
“不要。”
沈言才不愿意相信这个男人发的誓，毕竟他曾经也对母亲这样说过，但最后呢，还不是自己背着母亲离开了。
“昌天齐，我告诉你不要得寸进尺，你当年是怎么骗走母亲的钱的，又是怎样狠心把我和她丢下，然后自己跑开的，而如今你却要我卖房子，你到底要不要脸啊你？”
沈言向来不是一个容易发怒的人，但对方说的话，让他实在忍不住了。一想起母亲这些年来吃的苦，受的累，还有她临终之前那慈祥而无奈的面庞，他就越发对眼前这个男人感到愤怒。
“沈言，你，你！你就跟那个女人一样。”
见沈言不同意，昌天齐也露出了凶狠的模样，刚刚那温顺还有宁静的面貌仿佛只是幻觉，而如今露出的潦牙还有凶狠才是他真实的面貌。
沈言看着他，只觉得可笑。不过他也连忙向后跑，天知道这个人会做出怎样的事情，即使他曾经是自己的父亲。
一个玻璃瓶子从他的耳边呼过，巨大的响声响彻在他身后的地面上，像莲花一般炸开，留下一地的碎屑。
沈言愣住了，如果刚刚这个瓶子砸中了自己的脑袋，那炸开的不就是自己的脑袋了。
“你跑啊 走啊走啊，你今天走一个看看。”
对方突然就窜到了自己面前，沈言领子被他揪住，然后提起来。
那满腔的酒味和肮脏的脸庞，透露着一股恶心的味道，衣领被抓着，有轻微的窒息感。
昌天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酒瓶子，沈言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真的会对自己动手。
然后，对方的手掌狠狠的抽向沈言的脸颊，火辣辣的疼痛爆发在上方，留下了一个深红的印记。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不把我放眼里了，你母亲把你教的好呀。”
疼，不仅有脸颊，还有内心，这是自己的父亲打的，自己的亲人，同时没有人会为自己说情，没有人会站出来。
母亲离开了，只剩下自己。
小巧的脸上，这个巴掌几乎占据了半边的位置，眼眶泛出了泪，弱小和无奈的泪水。
“不说话了，刚刚你的嘴不是挺硬的吗？”
沈言低着头没有讲话，这让昌天齐得到了一点点满足感。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一股刺痛从两腿之间传来。
“你****”
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沈言一挣脱他的控制，心里面就只有一个想法。
快跑！
跑！
沈言立马拔腿跑开，也不顾对方的呐喊。很害怕，又或者想哭，那种危险，那种仿佛要与死亡见面的恐惧充斥在他的心间。
母亲呢。
母亲已经不在了。
沈言看着周围，熟悉的城市是那么陌生，还看一圈，哪怕再热烈的灯光下，都是一片寒冷。
但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的，没有安全感。
母亲离开了，父亲又这样的对自己，该怎么办？
回家吗？
好像只能回家了。
那座房子，是目前他唯一还能称为家的地方，除了那里以外，自己好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到那里就安全了，赶紧回去。
望着沈言离开的身影，昌天齐愤怒的又骂了几句。不过，下方传来的疼痛让他一步也迈不出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兄弟，挺狼狈啊！”
“我。”
两名男子从超市旁边的小道出来，现在不满几处纹身，穿着一副暴走服的装束，手中各拿着一把蝴蝶刀在转来转去。
“你家孩子好像和你不亲。”
“长得倒挺标致的，不过脾气倒挺大。”
两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的，仿佛刚刚的那一片，只是他们看了一场戏，也不顾眼前人的感受，肆意的大笑着。
“你再等一会儿，我一定可以说服他的。”
“你就算了吧？他要是同意的话就见鬼了，最好方法赶紧筹钱，不然你就等着吧。”
“不要啊，大哥，再等我几天，就几天。”
“算了吧？就你这个模样，能拿到钱才怪呢。”
一名男子甩了甩刀，一只手托起起脸，似乎在想着些什。
“要不然这样吧！我看这个孩子倒是挺别致，我看他也没有什么人，要不然…”
对方做了一个手势，剩下两个人都知道了他的意思。
昌天齐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样会不会？”
“你就当把那个孩子卖给我吧，我觉得这家伙兴许能值几个钱，这样你不就能还不少。”
昌天齐呆呆的愣在原地，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