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四周无声,疼痛散去,涟漪平复,睁开双眼好奇地向死后的世界张望,朴素的白瓷瓶、空无一物的的书柜、折好的道袍,以及满屋的酒气。
“这里?不就是我的房间吗……”
低头,本该失去的左手正扶着先生留下来的书,好让右手将纸条塞进去。233333
脑子里像一团浆糊,慢慢将眼前的一切吞没却没有任何反馈。
“我难道不应该感到些什么?害怕、惊奇、恐惧,总之给点反应啊。”心向全身请求,回应的只有无力的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正要掐下右手,祈求用痛觉来决定现在的自己是死是活。随着一阵疼感传来,宣告还活着的答案。
“不是,凭什么啊?”
将书合上的一瞬间左希瞟见某一页上多了些字迹,左希意识到可能与自己的回到这个时间段有关,急忙翻找多出文字的那一页。
不出几秒他便找到了那一夜,上面明明用这自己再熟悉不过汉字,连在一起却成立自己无法理解的句子。他的瞳孔为之扩大抖动。
“持书者左希,死于咬舌自尽,代价已付予以回溯。”他似乎是为了让自己确认书上句子跟着念了一遍。
死亡在念完句子的一刻重新找上了他。手脚冰冷,所有的感知融进血液里从心脏迸发,在血管中凝固。舌尖由内而外剧痛不止,额头上渗出的冷汗顺着眉毛滴落,左希躺倒咬紧牙关默默挨过这阵疼痛。
在死亡褪去之后,左希想起翻书的时候发现这本书有很多被撕下书页后留下的残页,可能这本书是原本是有着什么内容的,只是被某人出于什么目的撕去了,他接着细细比对先生留在上面的字迹和此时多出来的文字。
“不一样,这字就像是拓印出来的。”心中的疑虑少了几分。
“但代价是什么,为什么能够回溯?”
这些问题像是化不开的浓雾将他裹挟,推向未知的彼方。
合上书页,左希强撑起身体有些忐忑的倚在窗框上迷茫的看向天空,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形状的云缓缓飘过,他在心中翻找记忆里见过的事物来对上那朵云,
“不像土狗……倒有点燕子的感觉……”直至云消失在屋檐割裂的天空中,也没找到什么事物对得上。
轻轻握拳,双手仍沉陷在刚刚的死亡之中止不住的颤抖,他知道此时的自己连扫帚都拿不稳。如果还去带走曹绫洵的话,离开鸿梅城就是痴人说梦。
更何况那家伙……
“说什么自己信任的是左定那个抛妻弃子的家伙都不会相信我……”委屈在眼眶中流动,“他又凭什么?我可是用自己的一生才换来离开宗庙的机会,根本就没有理由背叛你啊!”
说恨?恨那小妮子不相信自己,不,左希对此恨不起来。心里酸酸的,他不服自己比不上左定,不理解这些日子来的相处还不够证明自己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而且自己为了逆天改命她都占了一大部分,结果左希所有的努力就这么被她一句话给全部否定。
所以,他恨,恨那小妮子又凭什么和先生一样一脸淡然的将他至今活着的目的一一推翻,就算自己努力的方向错了难道不也该好好感谢他的大恩大德没有抛下她们不管不顾。
“我就应该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头撞死在宗庙里的花坛上!”
一个念头在心中发芽。
“要不……我自己一个人跑吧,”左希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激灵,“我怎么会这样想,明明是自己接下的承诺。”
如此劝说自己放下这个违背做人原则的念头,只是耳廓中像着魔般重复绫洵的话语。
“我相信的是左定将军,不是你。”
语气冰冷得让左希感到陌生,决绝得令他心寒。承诺如果没有信任,对于坚守它的那一方就是自愿入狱,没有回复的浪费自己的生命。
“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出了事就自求多福吧,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左希还是逃了,和上一次一样的被左权的眼线尾随,只是不一样的是离开的方向变了,不是曹绫洵所在的军营,是顺着回到鸿梅城时的路离开,当时立下的豪言壮志在脸上入木三分的红热。他并没有逃到宗庙的打算,而是因为这条路在记忆里有一席之地,熟悉些,走起来也会安心些。
“目的地就逃到我迈不开脚步的地方再说吧。”左希说着折下一朵路旁的白色野花夹在书页间,第三次踏上这条路的他影子被日光拉长,停在一只翠绿的鹰隼沾着血迹的爪下。
完整的天空在眼中黯淡,染红的野花簇拥着他去到彼岸,却独留下躯体像落日一样离开消失在视野中。
“他怎么就一个人离开了,我该怎么办?”孤零零的左希问。
“你该好好睡一觉。”被染红的花答。
……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布局,白瓷在月光中犹如身披白纱的仙女般端庄。左希浑浑噩噩的爬起身,茫然若月光透过窗子映在入眼中。
左勿的酒壶不在原先的角落躺着,反而和自己的道袍一齐被放在桌上。
“我……又死了?”左希心中不明所以,脑袋里像有一块不受控的石头,只是轻微的动作就晃得头疼。但从又回到自己房间来看应该是死过了的,但现在却是晚上。
忍着头疼,他踉跄走到窗边,记得白天时为了散酒气才打开的窗已经被关上。细细嗅到,房间里已经没有一丝酒气,反而有缕茶香让头疼缓解不少。
为了确认时间左希推开窗,月盘不偏不倚的在夜空的正中。
“子时左右嘛?”回想自己是怎么死的,只记得采了朵野花,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想着先生留下来的书上可能会记录自己的死法,下意识去怀掏怀里的纳物袋,掏了好一会儿才记起第一次回溯的时候书是在自己手上的,怎么会在纳物袋里。
果然是在左希刚刚趴着的地方找到了,书上还残留有他的体温,看样子应该是被自己压着没注意到。书上果然又多出一行文字,借着月关看清上面的文字。
“持书者左希,死于……,代价已付予以回溯。”
死因像是被什么人刻意隐藏被画上了涂鸦,眯着眼再怎么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