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开始】
【29.10.1043-9:30】
【滋滋……】
【看来都到齐了，不错。那么就开始吧。不，克劳迪娅，这次只是个小会，不是正式会议，所以就不讲那些流程了……请诸位把面前的会议资料打开，快速的浏览一下。】
【……*轻微的窸窣声*……】
【都看完了吧？桑特，你作为市分部的指挥官，对目前的情况有什么看法？】
【咳咳……大指挥官女士，我觉得联合帝国给我们的这些情报……怎么说呢，是否有些太过笼统了？】
【嗯哼——是吗。】
【是的，我认为是这样的……这个恐怖组织……呃……这些情报里只有这恐怖组织主要干部的资料，却……没有最关键的东西。组织的架构……他们的组织模式、行为规律和组织的规模，这些非常重要的情报，这里面完全没有提及……】
【情报厅，说说你们的看法。】
【是，大指挥官阁下。根据调查，我们认为南风区确实存在遭恐怖组织渗透的可能性。正如会议资料内附的报告书所述，我们在南风区千峰物流公司的仓库之内发现了一批武器装备和爆炸物，以及一台产自弗兰塔利亚的晶铀共振装置，这种设备能够令一定范围内的所有晶铀设备受到严重干扰——换言之，能够令其附近大多数的电力设备出现故障，造成类似停电的效果。】
【也就是说，能够确定恐怖袭击的风险？】
【……不。还无法确定这一点，阁下。尽管也不能排除这一风险，但到目前为止，我们认为更大的可能性是，南风区内的犯罪组织正在通过物流企业走私武器以充实自身实力。结合近期来自弗兰塔利亚的犯罪组织渗透活动来看，更像是大规模的跨国走私案件。】
【嗯哼……也就是说，走私武器装备不是手段，而是目的吗。之前抓到的那个嫌犯，能确认身份吗，刑务厅？】
【阁下。尽管对方始终不愿意与我们交流，但我们认为，如果是精心筹备、意图渗透我国的恐怖分子，应当不会如此轻易地就被……咳，无意冒犯，被南·风·区·分·部抓住。如果情报厅和侦查厅能够进一步完善调查，再多找到一些有力证据，我觉得情况就能变得更加清晰明了，但很可惜，我们的一部分同僚们也许还要……再多努力一下。】
【……*模糊的咳嗽声*……】
【大指挥官阁下，我请求发言。】
【说吧，侦查厅。】
【通过与……呃，与刑务厅的合作，我们已经确定了一处可能的嫌犯据点，正在配合情报厅实施布控，预计一周内就能实施抓捕行动。但可惜的是，我们在南风区缺乏足够的人力，希望您能够批准我们增派两到三个小组进驻。】
【呼……恩里克，你作为中央大区指挥官的意见呢？】
【大指挥官女士。我认为，南风区的问题还是应该由当地分部和直接管辖的洛米涅市分部决定。】
【嗯，不是叫你越级管辖，只是发表意见。】
【……既然如此，我认为加派人力是合理的做法，但也应当知会南风区分部，与他们共同行动。】
【好。侦查厅、情报厅，交给你们去办。】
【明白。】
【是，阁下。】
【桑特，你……算了，你就跟以前一样就行。】
【呃，明白了，大指挥官阁下。】
【不管怎么样，诸位……*杂音*……计划必须尽快推进……】
【录音终止】
……
我摘下耳机、关闭了电脑屏幕上的音频播放器，从主机上拔下存储盘，轻轻放在桌上。
接着，重重叹了口气，用手扶住了额头。
也许是我的表情多少反映出了我此刻的心情，坐在访客沙发上的安雅医生看上去相当不安。
“我知道我不该随便打探……请放心，我没有看过那个存储盘里的内容。”
她开口说道，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这个存储盘，是谁给你的？”我用尽可能镇定的语气向她询问道。
“我不知道。它和一张字条一起出现在了我的包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谁偷偷塞进来的。”
她大概率没有撒谎。我见过许多能像喝水一样把谎撒得无比自然的人，这可能也是活得久的好处，那便是经验丰富。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录音究竟是真是假？我认得那些嗓音，确实很有可能是真的。是有人要警告我总指挥部那边要对南风区不利？还是想提醒我这里存在恐怖组织的可能性？但万一这是精心设计的、挑拨国家宪兵内部矛盾的阴谋呢？最后瓦莱雅说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我无法作出判断。
而我讨厌这样。
长久的军旅生涯令我难以忍受这种模糊不清的事态。
如果我们想要控制一片阵地，那便冲上去占领它。如果我们不得不放弃一处据点，那就果断地脱离战斗。上级下达指示，而我们只需要想尽一切办法达成目标。
但如今，一切都仿佛蒙在雾里，我甚至不知道身边到底有谁能够提供准确的情报。
“也请您不要告诉我那里面的内容，我只是个医生，不想被卷入那些麻烦的事情里……抱歉。”安雅医生向我低头表达歉意。
她的姿态很低，低到不像是大企业派驻当地的负责人。
“您无需道歉，医生。我能理解你们的想法。”
“除此之外，我还有其他想要和您商量的事……”
她面露难色，似乎正对什么事感到纠结。略微犹豫了几秒，她最终还是开口了：
“我的上司们，希望能够邀请您来本公司任职，担任顾问职务——当然了，是在您退休之后。我们可以给您至少五百万里拉的月薪外加每半年一次的额外奖金，相信这应该是足以令您满意的薪酬。”
“诶？”
我顿时愣了一下。
“这也太直白了……你们就是这样挖人墙角的吗？”
“呃……”
安雅医生一时语塞。
算了，她应该也只是个传声筒，我也不好为难她。
“你应该知道，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退休计划。”
“是的，我明白……您对南风区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她朝我点了点头。
“别把我说的那么重要。我只是个爱操心的老家伙罢了。”
……等等。
既然神盾公司想要招揽我，那我是不是可以用这一点来做个交易？
比如……
“对了，医生。”
“您请说。”
“我想要……不，我们分部需要一些额外的安保承包人员，而你们希望招揽我。关于这一点，我觉得我们可以做一些交易。”
国家宪兵的分部长与企业之间的私下交易，还是有关退休去路的事。
听上去像极了“旋转门体制”。
但事实并非如此。
我希望神盾公司用更低的价格提供安保人员，作为交换，我将在之后五年之内从国家宪兵退休、并以更低的薪资条件加入神盾公司。
与旋转门体制不同，我在这种交易里几乎得不到任何好处，我对神盾要求的薪资待遇甚至还不如国家宪兵现在的薪水。
但我不得不试一试，这并非为了我自己。
听上去是相当不要脸的提案，但安雅医生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负面情绪——她说这件事她无法做主，因此便出去给她总部的上司打电话了。
没一会儿，她便带来了神盾公司的回答。
“总部那边的意见是，原则上同意，但要稍微修改一下。”
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来吧，你们的条件是？
“本公司免费为贵分部提供至多一百二十人的安保团队服务、为期四个月，您也可以在任何时候退休并加入本公司，没有时间限制，薪资待遇则可以保证高于现在的水平。”
“诶？”
“具体的协议，我会在明天带来……您对这样的条件没有异议吧？”
给我等一下。
这不是还变得更加宽松了吗？
“真的没有其他附加条件？”
难以置信。俗话说得好，免费的东西总是最贵的……他们不会是想在哪里坑我吧？
“唔，如果说‘没有’的话，恐怕您现在也不会相信……”
安雅医生有些苦恼地皱起眉头，但很快便又释然了。
“决定权在您。等明天看到完整的协议之后再做决定吧，芙蕾女士。”
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准备就此离去。
“请允许我告辞……另外，我还是得再说一次。”
菲亚那女子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她那对硕大的角，脸上露出了微笑。那并非出自机械性的礼貌或是单纯的喜悦，而是带有一丝后怕的、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之后的笑容。
在我们有限次数的见面之中，我从未见她这样笑过。
“芙蕾女士，您还在这，真是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