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到埃尔德刚被送入禁书库。
“喔喔,这里就是六连塔的禁书库。”埃尔德环望四周。
“嗯?你怎么进来的?!”一旁的安格莱放下了自己手上的厚厚书籍,“你怎么拿到进入这里的权限的?”
“安格莱?是你啊。”埃尔德看着眼前的狐狸少女。
“嗯。”安格莱从座位上站起,“你不吃惊吗?咱的变化这么大。”
“其实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哦,你的那种,独特的波长。”
“你这么说很没有信服度哦。”安格莱将披肩的长发甩到身后,“但这次咱就相信你吧。”
埃尔德笑了笑,走到了书桌旁边,随手拿起了一本书;突然便是一阵电流,埃尔德不禁将书本摔在了地上。
“检测到非法访问,无权限,未知身份。”机械音响了起来。
“你原来没有授权啊!”安格莱大声喊道,“快跑!”
“启动驱逐程式,传送面板拉取失败,重试……检测到程式被破坏,反魔导法阵已启动,启动护卫程式。”几尊灵巧的钨钢哥雷姆从角落跳了出来。
“哈?大贤者啊,你这怕不是在害我啊。”埃尔德拔剑顶住了一具哥雷姆的攻击,脆弱的单手剑在哥雷姆的重击下变成了L形,“我去,这也太离谱了吧。”
“这可是钨钢哥雷姆!硬度非常高,咱现在各种意义上都用不了律术,你先撑住,咱想想办法。”安格莱拿起了手边一本厚厚的魔导书。
埃尔德顺手抄起身边的长椅抵挡哥雷姆的攻击,但是于事无补,他华丽地撞击在书架之上,又被物理屏障狠狠弹开;安格莱拿着手边的纸张描摹着魔导书上的传送法阵,这个法阵不需要施术者的律能即可启动,是很久之前一位伟大的术师编写的。
“快点,这些玩意很猛啊。”埃尔德又被哥雷姆打飞出去,这次他径直砸裂了安格莱面前的硬木长桌。只听埃尔德一生闷哼,昏倒了过去,安格莱一把抄起刚绘制完毕的法阵,扑在了埃尔德身上。
“授权人:安格莱·克里斯,停止攻击程式。”
“身份检测成功,警报,侦测到入侵单位……身份检测成功……入侵单位……检测失败,启动攻击程式。”四具哥雷姆虽然被安格莱突然的行为干扰,但它们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运行;安格莱需要的正是这几秒钟宝贵的时间。
随着纸上法阵的对折重合,空间开始了缓缓波动,淡蓝的球体笼罩住了安格莱与倒地的埃尔德,空气中的自然能量转化成了似水的律能,充盈着球内的空间,哥雷姆试图攻击两人,但是它们受到了高浓度律能的影响,在高速运作的法阵旁停下了脚步。
“识别目标失败,目标已丢失。”哥雷姆停下了运行。
“会到往哪里呢……”安格莱抱着倒地的埃尔德,她设置的法阵没有标定目的地,在这种情况下,传送术大部分会将术者传送到随机一个预先设好的传送接收点上,这些接收点在地脉中拥有着清晰的锚定位置,术式的搜寻逻辑很容易能找到它们。
两人慢慢消失在了水色的雾气中,只留下了传送术的环形痕迹;随着律能球体如同水泡一般破裂,天空出现在了安格莱的视线中,他们脚下是一块碎裂的巨大石盘,身边矗立着倒塌的立柱,这里似乎是一处遗迹。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没有传送到协会的锚点。”安格莱环顾四周,这里是一处高地,四周河流环绕,地平线方向似乎可以看见一片针叶林。
安格莱将埃尔德放在了一处背风处,随后去搜寻了四周,这处遗迹损毁十分严重,看来少说也有千年的历史,她并没有找到任何有效的信息,石柱上的花纹经历了千年的冲刷也变得无法辨认。
看着渐渐的拉长的影子,安格莱认为应该寻找一个可以露营的地方,她检查了自己收纳袋中的物品,确认了有基础的生存道具,随后便决定向远处的森林寻求庇护。
她走到了埃尔德身边,将他背了起来,变成女性以后,安格莱感到干这些体力活似乎有些力不从心,好在她以前还是有好好锻炼身体的。
走下这座小山,安格莱沿着一条小溪向着森林走去,四周异常安静,只有风呼呼作响,天气似乎还不错,草原上的能见度很高,看着被薄雪覆盖的草原,安格莱不禁回忆起了童年时期的日子:山野上的红叶落尽,接着被一层薄薄的雪覆盖,她和妹妹在其中玩耍,虽然父亲常常忙于工作而很少回家,但母亲一直陪伴着他们。
安格莱的眼角不禁湿润了,他们的生活中很少有好事发生,从父亲意外身亡开始,接着便是母亲带领他们离开了瀛国,化名漂泊异乡,行游诸国,最终在母亲留学的古帝国定居;生活自此似乎走上了正轨,靠着极高的律术成就,母亲在宫廷谋得了首席术师的职位,自此他们吃喝再没有发愁过,安格莱也来到了术师协会学习律术……但是随着帝国的覆灭,母亲在战争中音讯全无,他们的生活再次变得支离破碎。
“唔,好累,还有多远啊。”安格莱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即使是寒冷的冬日,这样子的长距离跋涉也让她满头大汗;看着前方的森林,一条小径出现在了安格莱的视线中,地上铺着散碎的石子,虽然荒草遍地,但这里看起来曾经有过人的痕迹。
安格莱在小溪旁装满了水壶,随后便重新背起了埃尔德,顺着小径向着森林走去,生活给了她重压,但她依旧要走下去,现在她能牵挂的,便只剩下自己的妹妹安雅。
术师协会,魔导术连塔议会厅。
“什么,兄长大人失踪了,而且可能和袭击者有关系?”安雅拍着桌子向着弗瑞兹大喊,她今日结束了在剧团的工作,刚刚赶来看望自己的哥哥。
“我们目前也不能确定,安格莱能查到的最后的行踪便是半夜宿舍区的出行记录。”弗瑞兹抱歉地说,“之后没有人再见过他,还有就是大贤者带进禁书库的神秘人,我没有认出来,是一位女性,白发,身高在170公分左右,身着灰色术师长袍,长相记不清楚。”弗瑞兹感受到自己是受到了认知阻碍的影响。
“大贤者似乎在包庇她,不排除大贤者受到了精神蛊惑之类的影响。”弗瑞兹和一旁的助手交谈着,“抱歉啊,安雅,我们目前对于你哥哥的情况毫无头绪。”
“能帮我收拾一下兄长大人的私人物品吗。”
“啊,安雅,我觉得你可以等我们调查,一有结果……”弗瑞兹整理着桌上的文件。
“不了,谢谢您和大贤者这么多年对我们的照顾,我决定脱离术师协会。”安雅坚定地说。
“可是你们的母亲托我们……好吧,你们已经被‘困’在这里太久了,也是时候出门见见世面了。”弗瑞兹挥了挥手,一位侍者走向了安雅。
“安雅小姐,我带您去您兄长的住处。”
安雅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紧紧攥着拳头,术师协会近日的乱象让她感到不安,这里已经不再安宁,混乱将如期而至,她听说了大贤者的死讯,他们在这里最大的依靠如今已然消失,再加上兄长安格莱的下落不明,安雅已然毫无留在这里的理由,她决定一路旅行,返回家乡。
“就这些了,贵兄并没有太多的私人物品。”侍者搬出了两小包物品。
安雅提起了包裹,默默走出了房门,踏过斜阳,她漫步在联邦国熟悉的街道上,心中感到一阵空虚,她向前走去,没有再回头望向远处的连塔。
星夜已然降临,双月之辉浸染着薄雪覆盖的草原,大地闪闪发亮,安格莱在林中找到了一栋猎户的小屋,虽然已经年久失修,但是经过简单的打扫后,依然是雪夜中不错的落脚点。
“安格莱,我们在哪?”埃尔德在干草榻上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天花板,他感到身上一阵疼痛。
“大概是在东部山脉附近,接近塔布达山脉,星象十分明确,咱们大约穿行了五分之二个大陆,按照地图,再往西会有山脉,然后往南就能到达矮人的领地,这里应该是科顿。”安格莱一手搅拌着锅内的浓汤,一手拿着地图在火光下仔细对照着,“记得喝点热汤,这里晚上气温很低,你身上有几处肋骨骨折,咱给你用了一些愈伤药剂,活动起来要小心些。”
埃尔德小心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安格莱正披着斗篷在地炉边上烤火,她的身旁摆放着大大小小的药瓶,里面是各种回复药的原液,看出来她为了给埃尔德调出合适的恢复药剂费了很大功夫。
“这里距离我老家很近欸,就是隔了座山,得去维尔亚大森林那边才有山口。安格莱,要不到时候去共和国先住一段时间,我们那里环境还挺不错的,就是有点冷。”埃尔德拿起汤勺舀着锅里的浓汤,里面的食材只是被简略的处理了,虽然它们块头很大,但是足够好喝。
“对了,你说大贤者把你送进禁书库之前遭到刺杀了,现在术师协会情况不明了,咱也认为先去共和国避避风头比较好。”安格莱收拾着手边散落的药剂瓶,将它们一一装进药剂箱中,“后面就拜托你领路咯,咱现在用不了术,还得仰仗你保护呢。”
埃尔德苦笑了一下,摸了摸自己身侧空荡的剑鞘,义父给予自己的长剑在与哥雷姆的战斗中丢在了地上,早已不知所踪。
“哈哈,开个玩笑,你的伤还没好,咱可不能让伤员替咱打架。”安格莱笑了笑,“咱好歹也是大男人……好像不是了,无所谓!”安格莱尴尬地喊道。
埃尔德在一旁哈哈大笑,安格莱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笑声就这样戛然而止,随后而来的是埃尔德痛苦的大叫和玻璃瓶的碰撞声。
夜色渐浓,风雪遮蔽了月色,为了让埃尔德更好地休息,安格莱将守夜的任务包了下来,虽然和人族长久的生活让她的作息变成了昼出夜息,但是保留在身上的夜行本能依然让她在晚上能拥有敏锐的感觉,她观察着萧瑟寒风中的森林,小屋周围一片漆黑。
安格莱细长的瞳孔渐渐放大,夜色中的丝毫动静都难以逃脱白狐的双眼,她感受着周围的一切,仿佛与自然融为了一体;虽然不能使用律术,但她依然能感受到自然中的律能流动,它们在安格莱的脑中构建出了简单的图景,虽然不清晰,但是足够判断周围的动静。
啪嚓,干枯枝桠的断裂声引起了安格莱的主意,她从昏暗灯火中看到了一只动物的轮廓,它在律能感应中却只有一个小小的投影,看来是一只普通的动物,安格莱稍稍松了一口气,一般的动物并不会主动靠近火光。
但这次有些出乎意料,这只生物渐渐逼近,仿佛要试探她一般,安格莱睁大了眼睛,是一匹狼,不,不止一只,火光吸引了整个狼群,它们在好奇地观察这座小屋。
“还好只是普通的小狼,不是冠名的强大兽类。”安格莱掏出了腰间的一柄刀,它的长度只有不到一米长,刀鞘却使用了美丽的漆器工艺,上面有着优雅的叶形花纹。
“辰之流,三型,解衔。”
安格莱瞄准了最靠前的一只狼,只见刀起刀落,银色的闪光似流星般划过,那只狼悄然倒地,安格莱的披风也滑落在地。
狼群似乎感受到了面前女子强大的杀气,纷纷后退,缓缓消失在了夜幕中,安格莱闭上双眼,感受着它们律的波动逐渐远去,这才放下心来。
冬日长夜漫漫,在寒风中,唯有炉火与旅人作伴。
等待阳光穿透深林,已是接近正午时分,埃尔德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干草铺子上爬起,伤痛让他很难恢复精神,能治愈他的药剂又无法调配。
他环顾四周,炉火已经十分微弱,看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添柴了,安格莱抱着刀靠在墙边沉沉睡去,身上仅仅裹着一件厚披风。
埃尔德穿好冬袄,轻轻拍醒了熟睡的安格莱,她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便充满活力地跳了起来;他们收拾好了行李,将小屋重新打扫干净,接着,再次向南方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