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的人们登上了飞艇,一些士兵和工程人员从飞艇上搬下了搭建营地所需的材料和铁路的修缮材料,他们将留在这里对这段路线进行紧急修复,并将翻倒的列车进行回收。
“你说这东西可靠吗,万一从天上掉下来怎么办。“埃尔德站在舷窗边看着地面,飞艇正在链接能源模块为冷却的律能浮扬器预热,轻微的震动传遍飞艇的舰体。
“律能浮扬器算是很成熟的飞行器设计了,但是共和国的改造我们是不知道内情的,所以……”
“你只能希望不会出事。”安格莱突然插话进来。
“这么吓人?”埃尔德抓紧了栏杆。
“这你也信啊,共和国拥有的飞艇都够组建一支部队了,你还在问会不会摔下去。”安格莱拍着埃尔德的后背笑了起来。
“共和国的飞行器至今可是几乎零事故哦。”安雅在一旁笑嘻嘻地补充道。
“你不会单纯就是怕高吧。”姐妹两人异口同声地小声说道。
埃尔德放开了扶手,走向了一块玻璃甲板处:“笑话,我只是担心你们的安全罢了。”
随着浮扬器的功率提升,飞艇渐渐离开了地面,舰首的平台护板收向了两侧,律能洪炉发出规律的波动,地面上留下的一些人向着飞艇招手告别。
远在洛林的边境,精灵的防线组织的十分严密,甚至已经开始组织反击,人们相信暗域的侵蚀迟早会被清除,共和国也调动了一些兵力前往支援,国内的飞艇并不多,故这艘飞艇负责了附近几座城市间紧急情况的处理。
“本舰下一停泊点为月城,预计将在黄昏时分到达。”舰长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爆炎推进器的轰隆声,飞艇的速度渐渐加快了起来。
“以前只能依靠小型飞行器和浮空术才能看到这景色呢。”安格莱看着舷窗外的飘雪,地面上的一切都变得渺小了起来,她坐在一张小桌子前,这里是舰艇的主舱室,众多的乘客让这里十分拥挤。
“希望刚才救下来的那些人能够活下去。”安雅刚刚将几位重伤的乘客送入飞艇的医疗室,那里拥有充足的医疗资源,足够将那些人从死亡边界拉回来。
“放心,咱也看过了,他们的伤经过处理以后基本都脱离危险了,你是不是又背着咱和炼金术的老师们学调制了。”安格莱对于安雅精进的配药技术表示十分惊讶,另外,她刚刚被安雅拽到一边教训了一顿,但是换来的是箭伤的细致治疗。
“你继续反省,不要和我说话,说了多少次了,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老哥……姐你每次都这样。”安雅气呼呼地瞟了安格莱一眼。
埃尔德眺望着地平线,转过身来:“安格莱,你有什么愿望吗。”
“咱只要保护好身边的人就好了,如果你们有什么目标,咱会支持到底哦。”
“很朴素呢。”埃尔德笑了笑,“我倒是希望能解决暗域这个大问题,听说最近在组织反击,但是我很好奇,对手有着那种级别的战力,真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反击吗。”
“唉,世事多舛,咱们只要能为反击贡献自己的力量就好了。”
无声的沉默,三人靠在角落处,时间缓缓地流逝,飞艇于云层上方掠过,在上面留下了笔直的航迹。
“舰长,我们也要去参加望天的仪式吗。”
“这次的星图统计也很重要,我们作为舰队代表,自然是收到了邀请。”
舰桥上,夕阳的光线渐弱,律石灯的亮度调高了一级,舰长正在和传令官讨论着关于天文台仪式的细节,这是共和国舰队第一次在大型场合出面,他们作为舰队的第一艘新型舰,被委任了参加仪式的任务,同时这也是一次在公众面前亮相的机会。
“舰长,我们已经接近月城了。”
傍山而建的巨大城镇出现在了地平线之上,这座城依天文台而建,街道间的巨大落差是这里的特色,而城中心的悬崖之上,便是格林尼天文台,巨大的观测镜追踪着繁星的动向。
飞艇渐渐开始降低高度,冷却水化为了高温的蒸汽从舰侧排出,在冰冷的空气中拉出长长的白色缎带;随着浮扬器渐渐降温,飞艇降低高度从薄薄的云层中穿过,其中凝结的小小冰粒打在飞艇的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飞艇不会在城内降落,月城的山间并没有足够停泊巨大战舰的空地,但是人们能够通过缆车快捷地到达地面;几支锚索从飞艇上垂下,重重地嵌入了郊野的空地上,吊舱链接在锚索之上,它们能以很高的效率转运飞艇上的物资与人员。
“该下船了。”埃尔德叫醒了一旁熟睡的的姐妹两人。
三人随着人流进入了缆车,随着限位器的解除,缆车快速地接近着地面,黯淡的夕阳随着缆车的下降隐匿于山头,空中飘落的细雪被飞艇的气浪吹散,浮扬器的热流融化了附近树梢的银白。
夜空将近,暗色渐渐铺满了天幕,城中的灯火并没有像往常一般亮起;山巅的巨大透镜缓缓转动,繁星在巨大的镜片上留下倒影——整片星空倒映在刻印的底片之上。
“各位居民,本次星象的统计已经开始,请不要重启亮度较高的照明设施,以免影响观测结果。”
天文台的透镜缓缓转动,天空中的繁星逐渐减少,渐渐地能够被数清,复杂的天象观测总有一天会停止;据说星图是地脉的倒影,每颗星的陨落都是一次剧变。
“咱们到了,这里就是月城。”
“听说这里的城市建立在古代遗迹上。”埃尔德翻了翻随身带着的地图,上面清晰地画着卡兰迪耶大陆的一角;这一片区域向西北即是永霜的冻土,向着东方则是一望无际的碧波,海上的巨兽与怪物让人们无法离开这块大陆。
哐当一声,天文台的运行戛然而止,随着机械闭锁的声音传来,他们已经完成了星空的写照。
“要上去看看吗,埃尔德,用安雅和咱的权限应该是可以进去的,尽量别用你那张通行证……太显眼了。”
“老哥……姐,你没听说吗,这次活动有面向民众的部分,我们直接上去也完全没问题的。”
“主要咱想见见这次的星图,天上的星星一天比一天少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那我先去办理住宿了,你们姐妹俩有什么要办的,趁现在先办完吧。“
埃尔德提起了行李,走向了灯火徐徐亮起的城镇,安格莱则与安雅一起登上了山城的广场——今天的露台广场格外安静,可能是大部分的群众都被天文台的祭典仪式吸引了。
“哥,索瑞奥老师现在下落不明,弗瑞兹先生稳住术师协会就耗尽了全力,
安雅趴在露台的栏杆上,蓬松的尾巴揽住了身边的安格莱,安格莱也报以回应。
“要不咱就陪着埃尔德一起走吧,他会先回一趟暮冬领,然后咱们和他商量,看看能不能一起回一趟东平,咱已经太久没见过故土的模样了,以至于只能记得那淡粉的颜色了,就和你的名字一样,那世界树之花绽放的季节。“
“好。”安雅轻轻地答应道。
天边星辰的光芒渐渐被城镇的灯火遮盖,在夜色中,纪念星象台成立一千三百周年的庆典开始了;星象台自成立以来经历了数不清次数的修缮与维护,经历了一代又一代的运营,最终与政府接轨,格林尼的星象学也正式被人们所广泛接受。
这次庆典,术师协会的贤者会本应全员出席,但是经历了管理层的巨变后,术师协会内乱不止,数个学派在失去大贤者的制约后,纷纷组织起了自己的势力团体,使得大贤者代理弗瑞兹先生非常头疼。
但是,这次纪念庆典,弗瑞兹和几位中坚学派的贤者仍然坚持出席了,城市中心,半山腰上的广场逐渐变得灯火通明。
“我们也去参加庆典吧,好歹和弗瑞兹先生报下平安。”安雅指着她们下方的展台,上面陈列着一部看起来十分先进的机器。
埃尔德此时正在把行李搬上旅社的楼梯,他还在念叨着这姐俩什么时候下来吃晚饭,推开房门,屋内十分宽敞,在这样寒冷的环境中,屋内也十分温暖,看来一楼的锅炉房炉火烧得正旺。
“算了,我先去参加庆典得了,她们迟早会过来的吧。”埃尔德说罢便收拾了自己身上背着的武器与穿戴的软甲,换上了一件保暖但并不结实的冬袄。
随着冬夜渐深,细密的雪渐渐变成了缓缓飘落的大雪,气温进一步下降了,广场上燃起了以律能石为能源的加热器,温软的橙色光芒带来了令人舒适的暖意,市民们在广场上越聚越多,人们都在议论着展台上的机器。
埃尔德混入了人群,他也向着展台投去了目光,但是他所关注的要点却不大相同,展台后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而他却看到了一抹雪白。
“安格莱?她怎么在后面?”埃尔德一边喊着请让一下一边拨开前面的人群,在即将走到展台后时,几个警卫拦住了他。
“你是什么人,请出示你的身份证明。”
埃尔德顿住了,他的身份证明暂时还未补办,并且安格莱提醒过他,不要在显眼的地方用那张文牒。
“不好意思,被挤过来的,请问一下今天的展会都是什么内容啊。”
“看你这装束,是城外来的旅行者吧,这次展会听说来自术师协会的大人物要展示共和国提供的最新技术呢,我们这地方偏僻的很,也就过节能聚集这么多人了。”
埃尔德连忙对其表示感谢,转身准备走开,最后,用余光向展台后瞟了一眼,安格莱已经脱离了他目视能及的位置,他只得作罢,毕竟管得太宽有可能出力不讨好。
“弗瑞兹老师!我来啦!”安雅掀开了后台的帘子,弗瑞兹正坐在桌前阅读着桌面上的一本律能炉说明。
“安雅?你也来参加仪式了?等我先看完这本说明,共和国把我们共研的样机寄过来了,贤者会觉得是时候推广这种成本较低的民用律能炉了。”
弗瑞兹向后瞟了一眼,安雅身后还有一个身着披风的人,两缕雪色的鬓发从兜帽中垂下,弗瑞兹心中咯噔一下。
“安格莱?你还活着?我还以为你和大贤者都……不说这个了,快让我看看你。”
弗瑞兹作为术师协会的元老级人物,自然也是在很久以前就认识安格莱的母亲,在这些年头里,也没少照顾兄妹两人。
安格莱默默走了过来,摘下了兜帽:“老师……”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看着变化如此之大的安格莱,弗瑞兹惊了一下,“我不对此作问,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我们理解不了的。”弗瑞兹从自己的收纳袋中拿出了一枚纹章,这是奥术塔的贤者徽记。
“我一直带着它,这是你师父之前托付给我的,他让我在你离开之时交给你,贤者之塔随时向你开放,在你填满自己的‘书’之后,奥术之塔的贤者之位,便交由你了。”
弗瑞兹抹了抹眼睛,他曾经历了太多分别,也丢失了很多记忆:“希望,我不用再向每个认识的人说再见。”他自言自语道,“记得常回来看看。”
“弗瑞兹老师,我们肯定会回来看您的,放心好了,就算老姐不来,我也会来的。”安雅笑嘻嘻地说道。
“今晚的活动你们也一起来参加吧。”弗瑞兹收起了桌上的图纸,夜晚的钟声响起,时间已到,弗瑞兹示意姐妹两人去外面的贵宾席坐一会儿,接着便走上了展台。
“月城的居民们,我是术师协会现任大贤者代理,原元素尖塔贤者,弗瑞兹·安德莱斯。”
“今天我们在这里相聚,不仅是为了宣布近几年的星象预报,更是为了展示共和国与我们共研的成果——魔导律能炉!”
弗瑞兹伸手示意一旁的助手启动装置,一块律能石被放入了点火装置,只需要小小的一些动力,这部律能引擎便能以媒触的损耗为代价输出大量的能量,再设计对这些能量加以利用的装置,便能进行自动化的生产运作。
随着轰隆一声闷响,律能炉发出了嗡嗡的噪声,看来循环系统在正常地运行,淡色的律能流顺着导流管线前进,通入了会场周围布置好的律石灯中,霎时间,广场上如白昼一般,人们纷纷发出感叹的声音。
“启动自动汲水装置。”随着谐振盘的调律,远处水井上安装的泵运转了起来,原本需要从地下深处提上来的清水汩汩流出。
“这只是律能炉的少部分应用,只要有了它,我们将在未来创造无限可能,看看共和国的列车与飞空舰吧,将来这样的交通工具将串联世界!”
说罢,弗瑞兹一挥手,彩色的光打在空中凝结的冰晶中,他为大家准备了一场灯光秀;弗瑞兹操纵着冰晶在天上绘出各种图案,令众人称奇。
灯光渐渐暗了下来,众人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还有一些人不住地欢呼,埃尔德一脸笑容地看着这幅画面,是啊,这些新技术真的如弗瑞兹说的一样,它们正在改变这个世界。
但是人们不知道的是,台上的弗瑞兹此时却很慌张。
“贤者大人,律能炉停止输出了,但是我们检测到里面仍在不断生成能量,紧急泄压阀锁死了!”一位工作人员趁机跑上台悄悄说道,“这样下去会过热引起爆炸的!”
“嘘,别造成恐慌,疏散民众,告诉他们庆典到此结束。”弗瑞兹将空中生成的冰晶聚集到了律能炉一旁,准备进行紧急降温冻结律能炉。
“好了各位,本次展会到此结束了,大家请有秩序地离场,接下来弗瑞兹先生要和月城代表在此进行会谈。”
民众们的热情还未散去,但是依旧听从了工作人员的指示,毕竟城主要和来自术师协会的大人物进行会谈,他们可不能给自己的城市丢了面子。
“掌中暴雪。”无数的冰晶凝聚成为了一场小雪暴扑向了律能炉,随着嗤嗤的噪声与白色蒸汽徐徐上升,律能炉的温度降了下来,但是危机仍然没有解除,现在即使打开紧急泄压阀,炉子里积攒的能量也十分危险。
“该死的,干脆直接速冻得了。”弗瑞兹凝聚了更强的冰能量,对于冰妖精的他,瞬间冻结这巨大的炉子也不过只用到举手之力。
“不行,直接冻住赤钢会会脆化的!”安雅连忙上前阻止,作为材料学课程的学霸,她早早就修完了术师协会材料学80%的课程,对这种常见材料的性质了如指掌,“赤钢虽然耐高温但是绝对不能用您这种超低温瞬间冻住,里面的律能会爆缸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全场陷入了沉默,没有人有解决这种问题的经验,就连这个炉子的设计者可能也不会想到,四个紧急泄压阀会同时卡死。
“咱来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