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埃尔德早早就起床了,他走到楼下点了早餐,查斯特早就整理好了床铺,埃尔德起来就看见了地上打包好的行李。
“哟,起来的很早嘛。”埃尔德看见了查斯特,他此时正在旅社门口抽着烟,烟气飘入晨光,氤氲散开。
“得赶紧把东西准备好啊,毕竟要照顾下她们姐妹俩呢。”
“你可真体贴,话说这个年纪了,也没有考虑过结婚吗。”
“埃尔德啊,你这可就说笑了,我这人浪迹这么多年,哪有什么结婚的机会啊,干佣兵这一行的女性都没几个咧。”查斯特苦涩地笑了笑。
“倒是这两个小姑娘,怪叫人可怜的。”查斯特看了看埃尔德,他们曾经聊过关于安格莱的一部分过去。
“别看安格莱还是小姑娘,她们的寿命可比我们人类长多了,说不定和你差不多大。”
“年龄不小,心智还不够成熟哩,她对自己太不负责了,又对身边的人太负责了,我担心这样的性格以后会害了她。”查斯特摇了摇头。
“她总是抓紧自己手边的东西不放,好似怕谁抢走一般;失去了太多,而恐惧于失去,对吧。”埃尔德回复道。
看着沉默的查斯特,埃尔德也叹了口气,随后抢过查斯特的烟斗吸了一口。
“咳咳,这玩意真呛人啊,你们是怎么适应的。”埃尔德看起来十分尴尬。
“这玩意里面有一些刺激人脑子的玩意,你可别学我。”查斯特抢过了烟斗,又吸了一口,随后将里面的烟灰倒在地上踩了几脚。
“这玩意的原材料,曾经是止痛药的材料,但是那些早期的止痛药因为副作用太大了,早就被药剂师们迭代了。”查斯特舒了口气,在感受着烟草带来的舒适感,“因为以前那个止痛药大剂量用可是能整死人的,好在抽几支烟没那么大的影响。”
“啊,这么吓人?”埃尔德挠了挠头,对于刚才吸了一口烟有点后悔。
“两位,聊什么呢,咱起来啦。”安格莱穿着妹妹的衣服走下了楼。
“嗯,其实挺好看的。”埃尔德转头看了一眼安格莱,一旁的查斯特也点头赞同,但是面前的安格莱可爱程度有些超标,他随后偷偷装作抽烟,望着门外不敢回头。
安格莱此时穿着一件十分少女的裙子,不用说,一看便是安雅的手笔,这件裙子实际上是安雅为了术士协会的文艺演出定制的舞台服装,装饰得十分奢华。
“别说这个了,安雅,你也出来吧。”
安雅穿的是安格莱的一件正装,但是由于尺寸差距,衬衣的扣子已经很努力的在维持场面了。
“姐姐,这不好吧,你的衣服感觉撑不住啊。”安雅看起来呼吸都十分小心。
“安雅起来以后说要给咱换换形象,咱自然也要报之以李。”安格莱拽了拽裙子的边缘。
“额,我觉得这个决定可能有点失误。”查斯特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边说着,一边脱下外套走了过来,话音未落,那个努力的纽扣便消失不见了。
一件厚外套遮住了众人的视线,随后安雅连忙跑上了楼:“以后我不玩换装游戏了还不行嘛!”
安格莱十分尴尬地站在那里,她确实忘了一件事,作为妹妹的安雅,尺寸似乎比她这个姐姐大了不少;现在她想起来以后,心里曾经作为男人的部分反而有点矛盾起来。
“唉,反而希望你这个时候男人一点,不要去计较这些。”埃尔德拍了拍安格莱的肩膀。
小闹剧的风波很快就过去了,随后既是埃尔德一行人即将迈入的旅途。
“该装车的都装完了。”安格莱早就换好了衣服,现在她穿着一身很利索的冬服,在车上查验着补给用的货品。
“带这么多东西,都快成商人哩。”查斯特拍了拍驼兽宽厚的后背,这两头巨大温顺的野兽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嘿嘿,大家送的东西太多了,全装上就变成这样了。”埃尔德系上了固定货物的绳子。
有些知道安格莱身份的人们听说几人要离开这里,纷纷来送行,驿站门口的小广场上聚集了几十号人。
四人乘上了马车,坐在车后的安格莱向大家告别,这些人们在物质上也支持了他们不少,虽然埃尔德坚持原价购买他们赠送的物资,但是要知道,在这个情况下,能拿出大量货物的人可是少数,即使是售卖,这些本地特产的价格也是高的惊人;除了基本的粮食,这些几乎是奢侈品的特产,也被当作寻常的货品卖给了四人很多。
“哇,这些东西以前都没怎么见过呢。”安雅在车上看着袋子里的作物,在这寸土寸金的沙洲边缘,这些独有风味的香料和糖分超标的果干就是少有的奢侈品。
几人在车后向众人挥手告别,查斯特轻轻牵动缰绳,驼兽拉动着车辆缓缓行进。
此时正值热闹的早晨,城镇恢复了活力,商旅再次连接了这座庞大的要塞,几人穿行在不绝的车流中。
要塞门口的盘查相比以前更加严密了,甚至带进来的货品也要经过检查,在这次教团的破坏后,人们对于邪教徒的警戒性大大提升了。
在简单的登记后,埃尔德一行人顺利离开了沙海边的贸易要塞。
安格莱坐在车后看着身后渐渐远去的城塞,红枫色的长发飘拂在渐暖的微风中,城墙投下的阴影渐渐消失于沙色;周边的村庄大多都在战争中变为了废墟,一些车辆上运载着大量修缮用的建材从几人的车旁经过。
“下一站相对就近很多了,教国遗址附近的城镇很多,听说那边环境很不错,正好也能顺着拉米勒斯河前往海边。”
“说到拉米勒斯教国了,我想起来一个古早的传说。”查斯特在车前说道,“根据那里的记载,在灵智种族中,除了人族与创世之初的龙族以外,其他种族都是世外而来的哦。”
“啊啊,咱也听说过,据说古纪的文明就是我们一般的人建立的,古纪文明消失后,世界有很久的记载断代,前纪大部分的记载都是龙族保存的,那时新一代人族还很弱小,而大约中纪的时候,其余的种族开始出现。”
“最经典的还是多位神明同时治世啊,除去我们大家都熟悉的主神以外,还有裁定之神,据说其他种族是那位被称为接渡使的神明送来这个世界的,他们都是来自几近毁灭的世界。”安雅补充道。
“这就是中纪的大繁荣了,后纪的战争记载太少了,以至于历史断代了,而我们正处于新纪的一个新开始?”埃尔德问道。
“拿咱们都熟知的古帝国作为标尺,它也仅仅是后纪末期建立,而在繁荣期则是新纪的开始,所以按前面的分割方法来说,咱们大概处于新纪的中期。”安格莱站起来抖了抖尾巴,尾巴的数量导致了久坐十分难受。
“怎么突然聊起来历史了。”查斯特笑着说。
“这不是路上也没什么事可干嘛。”安格莱翻开了老师给他的那本律术书,上面已经不剩下几页空白的部分了,在学习了成体系的奥术之后,安格莱骤然写下了大量的术式。
她草草翻看着律术书上记载的和封印的律术,略过了几页空白之后,她突然发现,尾页靠近书脊有一行娟秀的小字——记住,律术由心而发,这本书代表了你的造诣,但不要让它成为你的枷锁。
“律术书是最广泛使用的律术提升手段了,为什么说它会成为枷锁……老师也基本不用律术书施法,那本书只是储存术式的仓库。”
“提升精神力,训练自己,构筑完美的法阵而不从记录好的片段中提取,是这样吗?”
“是啊,施术是心灵与头脑的共鸣,概念的具现与构成的证实,牵扯轻细如丝的律,织成柔顺如绸的术。”安格莱闭上了眼睛,安雅坐在一旁观察着姐姐,她感受到了律能的流动,时而汹涌如怒涛,时而平静如海潮。
“啊,优美的旋律,如缕命运的织机。”安雅感受到了律能的调谐,安格莱的律能波动渐渐融入了大地;在马车之上,安格莱潜入了地脉,在高速移动下链接地脉,根本就是人们想无可想的行为。
一个散发着柔和亮光的小人坠入了海水中,这**大海便是如今地脉具现的模样。
“啊,你如今变为了这般模样。”地脉内的能量空间只欢迎精神体的进入,而一万个人的理解下,地脉也有一万种形态。
海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安格莱注意到了地脉中的这些异象。
“又多了一层构成。”安雅看着安格莱头顶的法阵环纹,这些细密的符文保护着安格莱的精神体,让她不会在**大海中迷失自我,每一次的纹路变动,都说明她对于地脉的理解提升了一层。
“现在还是不要打扰她为好。”埃尔德说道,他让查斯特将车停了下来,查斯特听闻,也连忙跳下来观看这奇闻。
“你是什么呢?”金色的小人看着海底的珍珠,她触碰了一下珍珠,却被突然散发的光芒灼伤,灼热的光缠绕着她的精神体,她本体头顶的律能流一阵抽搐。
“糟糕,好像出问题了。”安雅连忙准备唤醒安格莱,却发现面前的法阵已经完全不是自己能轻松吃透的构造了,她不敢入手操纵,棋差一着,便会满盘皆输。
“痛感,不应该有的。”金色的小人无力地反抗了几下,发现无法摆脱这波动,随后她马上改变了策略——吸收这股能量。
忍受着灼烧般的痛楚,安格莱渐渐开始解析起了这波能量,高深莫测,但是依然有迹可循,它的攻击十分重复,不像拥有自然灵智的感觉。
“埃尔德,你的破剑!”埃尔德身旁放着的破布包突然颤抖了起来,和现在的安格莱一般,他们仿佛在战斗。
埃尔德连忙拆开了布包,破剑表面纹路流转,看起来很深的锈迹渐渐消退飘散,剑身变为了纯黑色,但是还是能看出来剑身上的伤痕;而在它停下变化的同时,安格莱睁开了眼睛。
“神明力量微微的一角!咱感受到了。”她看起来十分激动,“那绝对不是凡物,它的投影能够在地脉中化为珍珠宝石,定是珍贵之物。”
“你说的是这把长剑?”埃尔德举起了剑,他感受不到任何不同。
“它怎么感觉新了好多?”
“刚才你在地脉里的时候,它也在颤抖。”
“让咱看看?”安格莱伸手接过埃尔德递过来的长剑,但是她却被这看似很钝的长剑划伤了手。
“呀!”安格莱突然吃痛,撒开了手,长剑掉在木板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没事吧,这怎么还能伤到手的。”
“没事没事,但是这剑绝对比看起来锋利,不过,完全感觉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安格莱将划破的手指放进了嘴里含了几秒。
“所以说,这玩意的谜团还是好多啊,这剑上也没有铭文,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埃尔德将破布重新包了回去。
“不过这趟地脉之旅倒是让咱收获不少。”安格莱笑了笑,却没发现安雅在一边幽怨地看着她,随即她便被拽到了车后。
“埃尔德,救……”埃尔德看着安格莱消失在了马车的货物堆里,默默闭上了嘴,抱上了黑色的长剑,和查斯特一起跳上了车前的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