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小屋,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几百米,我打上了一辆飞的,在第9交通平面拼命逃离——顺便说一下,在C时代,所有的交通工具都已经实现自动驾驶,同时因为微型飞行车的成功研制,曾经的平面交通已经变为立体交通,交通空间从地面到平流层大约10000米的纵深,以100米的间距划分为100个交通平面。公交车通常在第1交通平面低空行驶,私家车和飞的等小型交通工具通常在第10交通平面以下运行。其他各型交通工具各有专用交通平面。按照这个时代的《道法》,交通工具运行时不得任意改变交通层面。不过总有人不按规矩出牌,即使是已经实现自动驾驶的今天,有的车主或运营公司出于各种目的,总爱修改智能驾驶程序,违反交通规则,导致一些交通事故的发生。这不,在我逃离时,就差一点被一辆应该在第10交通平面行驶的长途大巴给撞上。但我也没时间理论,只能咬牙切齿地骂一句“傻X”——透过后车窗,我看到杀手们并没有追来,心情才稍微平静了些,这时,我的眼泪已经被脸颊灼热的温度蒸发,只留下一团纠缠在一起、滋味纷杂的心情。我究竟被卷入了什么漩涡?!
驾驶舱里,全息投影出一个西装笔挺的胖大叔,他正笑眯眯地看着我,说:“您好,天马飞的公司AI司机胖军(编号221704170027),竭诚为您服务。本次飞的服务起步价20UC,超出5公里按2UC/千米计费。请设置目的地。”
家和学校肯定都不能回,可以去哪儿,我也不知道,便告诉他随便,越偏僻越好。
胖军点头笑笑:“好的。已综合您的心理状况为您随机规划路线——雅安市雨城区草坝镇龟都府,坐标东经103.154091,北纬29.92761,全程约120.7千米。”我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他于是又拿出一袋薯片咔擦咬了一口,广告推销道:“心情不好,就多吃点。您是否需要解压零食套餐,原价20UC,限时优惠仅需15UC!”
平时我可没觉得这些AI司机这么唠叨,真的烦!“你能不能安静点!”
胖军于是识趣地在嘴巴前做出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屏幕暗去,车厢里响起我最喜欢的一首歌曲《曾经的你》。这是两个世纪前一位名叫许巍的歌手所写,没想到在今天依旧经久不衰,给我们这个文化干涸的数字时代增添了几分难得的文艺气息。听着那低沉而又充满力量的旋律,我看着车窗外的夜色:上下都被各式各样交通工具组成的车流占据,车灯相连,在天和地两张不同的背景上划出了许多闪亮的线条。在这里,我看不到山,看不到水,似乎连月亮和星星都成了遥远的传说。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孤独,车流间隙里残存的黑夜,就像这个时代冷峻的漩涡,正残忍而贪婪地吸收着我不多的能量。就在那时,我听到歌中唱道:“经历了人生百态世间的冷暖,这笑容温暖纯真”。猛然间,我被它浇醒。对!我意识到,我不应该那样懦弱,那并不是“我”。望着那些黑暗,我咬紧了牙关,开始想象自己变成了拯救世界的“大英雄”。要来就尽情来吧!
歌曲的最后一个音符还没有完全停止,车就已经开过了120多公里,在龟都府停下。四周除了几盏瘦弱的路灯、一条沿江步道和远处村庄隐约的犬吠外,再没有其他人迹,就像是悬在地球之外的一块外星之地。望着车子在900多米的高空中渐行渐远的灯光,有那么一瞬间,一股沉重的寂寞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但在巨夜的包裹下,不一会儿,这种孤寂就被安全感所取代。龟都府是位于青衣江心的一座小岛,后来我才知道,这地方和秦时李冰治水关系密切,上面曾经有一座古庙,在千百年的历史变迁中,它已经变成了一堆残垣断壁。但在当时,我哪有心情去深究历史!在这个时代的“文化沙漠”中,我们已经斩断了对文化的欲望,对于这条“清规戒律”,有的人执行起来甚至比苦行僧还严苛。更别提我是那般焦灼。
说起来,我要特别特别感谢我的好兄弟朱晓。从幼儿园一直到大学,他和我都是同学兼死党。因为他为人十分开朗,话多又喜欢讲荤段子,所以我们大家给他取了一个雅号“朱黄枪”,但我更习惯称他“老枪”。那段时间要是没有他,我还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完整。我已经记不得那天晚上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只记得一路上,被冬风吹落的银杏叶砸到我的头上和肩膀上,好像每一片叶子都显影着光叔跪倒的画面,在我的心上砸起了一个又一个迷茫而深沉的涟漪。很晚,我来到草坝镇。街上空空荡荡,但还幸存着几家传统面馆——大概因为偏僻,这些文化的“遗孤”才能免于被数字时代的浪潮淹没吧。这在大都市是难得一见的!——我用一碗面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后,世界好像瞬间变得温暖了许多。随后,我找到一间有些破旧的意识网络接入站,以翻墙ID进入了梦境。翻墙ID就是虚假ID,可以隐藏我的终身代码,让他们追踪不到我,自然这是非法的。我的这个翻墙ID是高中时,为躲避而立同志的监控,我以30UC在一个名叫“无天”的网上黑市淘来的,不贵但挺管用。这个秘密,只有我和老枪知道。上大学后,这个ID已经很久没用,没想到竟然成为了我的救命稻草。
我进入梦境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老枪。这个点儿,他肯定在烈焰酒吧寻找艳遇。因为专家失踪的事情,梦境也被搞得人心惶惶。真担心我妈妈!但当时,我绝不能去找她。一路上,数字警察加强了巡逻,我被盘问了好几次,幸好他们都是一群没有感情的虚拟人,只查验数据吻合与否,被我顺利躲过。最让我不胜其烦的,是满大街的推销广告,焦急的我被他们拦下好几次,耽搁时间不说,还把我吓得不轻,最后我干脆直接按了投诉键。
果然,打扮成西部牛仔的老枪正在烈焰酒吧躁动的音乐和闪耀的灯光中,手拿一杯鸡尾酒,一如既往骚里骚气地和辣妹激舞,看上去已有些醉意。我一把将他拖到门外。
“干嘛?!哎!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意犹未尽地望向酒吧里面,抱怨道。
我急道:“差个锤子!哪一次得手了?说正事,兄弟有难,帮不帮?”
“女人如手足,兄弟如衣服。”
我气得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看看我!不是开玩笑!”
老枪定睛看看我,黑着脸道:“你又换上这身马甲干嘛,又不是高中生。有什么事,回学校再说。”
我哪里等的了,于是十句话并作一句,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
他面无表情抛给我一句话:“我还是处男呢!”说完,转身就冲回酒吧里。
当时,我气得简直想一脚把他给跺死,在心里诅咒他当一辈子处男。兄弟,这就是兄弟!正当我要转身离去,老枪却突然跳到我面前,唯一不同的就是鼻梁上架上了一副银边阿玛尼眼镜:“泡妞神器怎么能忘,我可花了大价钱。”他指了指剔透发亮的镜片。
我呆了好长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兄弟,我收回刚才的话,祝你下一秒就“梦想成真”!我在心里想。
我和老枪一致认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破解这个“危险的谜题”,唯一的选择就是找到而立同志给出的那个坐标点。还好,进入梦境前我就将那一百多页的坐标破解编码扫描进入了意识网络,在自译系统的帮助下,它不再是一个个难以理解的符号,而是变成了一幅直观的坐标影像图。我们研究了好半天,才发现图上标出的地方是“死亡瀚海”,但仅是一个很大的范围,并没有具体坐标。死亡瀚海并不是海,而是广袤无垠的沙漠,严严实实地包围着每一座数字城市,城市与城市之间只有狭长的数据光速通道(简称“数据光速”)相连,从上俯瞰,和两百多年前大西北的无人区公路倒有几分相似,不过更加孤独、荒凉,让人感到彻底的绝望。它是意识网络中以现有技术无法利用和管理的部分,有观点认为,它产生于存储介质使用不充分、网络硬件损耗和应用程序BUG,但至今尚无定论,所以它的产生和存在对于科学家们依旧是个谜。其间条件恶劣、险象环生,在梦境的版图中,就像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魔咒,让人一听便从头心凉到脚心。据说,死亡瀚海是梦境世界中数字政府唯一无法触及的地方,就像是人的眼睛无法直视自己的后脑勺一样,它对数字政府天然免疫。正因如此,在它被发现后不久,UNDWORO就制定了最为严格的限制措施,并在数字城市与沙漠交界处修筑了高大的城墙,民间称之为“梦境边墙”或者“边墙”,任何人未经许可,不得擅自进入。先不说能不能顺利越过边墙走进死亡瀚海,就算进去了,想要在无限的沙海中找出一个点,那无异于是大海捞针啊!可我们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吗?!
要到边墙,最快捷的方式是走数据光速,但数据光速是意识网络的数据传输主干道,安保层级为最高的Ⅰ级,我们被监控的危险也最大。否则就只能走小路,通过小于0.5纳米、回环曲折的导线前往,其间要经过活死人带、遗弃深渊,再穿越被崇山峻岭、原始丛林覆盖的无人区,艰难程度可想而知。尽管时间紧迫,但出于安全考虑,我和老枪不约而同选择了走小路。老枪把他爸的古董级破皮卡车偷开了出来,这车锈迹斑斑,不要谈自动驾驶和飞行功能,就连完整的窗户玻璃都没有,和梦境的格调严重不符。他嘿嘿对我笑了笑:“将就将就。”好吧,幸好我是一名方程式赛车玩家。颠颠簸簸,我们踏上了未知的征程。
对于开车,我从不谦虚,毕竟在方程式赛车游戏版块,我也是被誉为“闪电王子”的风云人物,怎料......竟被老枪嫌弃了。他说我把皮卡车当成方程式赛车来开,一会儿风驰电掣,一会儿漂移大拐,把他这个老司机都弄得快阳痿了,于是就把我给拖进了副驾驶。这辆古董车破是破了点,但好在还有影音功能。一开始,他错放了一部两百多年前的AV电影——这倒是在哪个时代都盛行。我在心里想,这家伙也太不靠谱了,这些女主角老得可能连骨头渣都不剩了,竟然还......他倒是十分自然地对我一笑,说:“你知道我爸,比较怀旧......”随后,他换成了古典摇滚曲。一路上,他把音乐开得老大,手舞足蹈,似乎对他而言,这是一次难得的旅行一样。不过说实话,这也是我第一次在梦境中走这么远的路,哪怕只是我所在的数字城市。虽然危机让我深陷焦虑,但却不能说我没有半点踏上旅途的兴奋。或许,这才是我的天性吧。
车驶过各类居住社区。富人都有自己的私人网盘,存储量甚至达到上百万T,别墅、名车、私家园林等等,都是24k超清体验,大门普遍看似一般,内里却是包罗万象、各有乾坤,简直是一个世界——不——是一个宇宙;而大多数中产阶层则住在高达数百万层的公寓里,虽然没有富人的奢侈,但空间宽敞、环境优美,日子也很不错。这里不可能有穷人的任何痕迹,他们都被定格在活死人带,可即便这样,他们也比那些没钱移民梦境的真穷人幸运得多。穿行在这些新奇而美妙的区域,我几乎把所有烦恼都抛诸脑后,和老枪一起摇滚,就这样又途径了新闻、娱乐和商业专区,我们还在某宝百年老号购买了一些或许有用的物品。俗话说:人太嚣张遭雷劈。虽然我们并没有遭雷劈,但才刚驶出商业专区没多远,就出事了。那是在一条浅水河边,我和老枪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摇摆着,连迎头驶来一辆汽车也没看见,直到马上要撞上才惊得猛打方向盘,惊险躲过,车尾却把路旁行走的女孩给擦倒在地。还好,她只受了点皮外伤,抹了一点药膏就痊愈了。她穿着背带牛仔长裙,内衬白色蕾丝小衫,披着一头刚刚低过肩膀的金发。长裙的黑色和衬衫的白色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了她柔美的曲线,把她欧洲女孩古典的柔美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但和她的外表恰恰相反,她一脸冷峻,看上去心事重重,没有任何吵闹和纠缠,收拾好东西以后转身就要离去,简直就像一阵春天的冷风,把柔美和冰冷都糅合在了一起,却让人心生怜爱。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追问才知,她叫薇丝,来自布达佩斯,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地。我能感觉到,她和我一样,心里似乎装着什么秘密。原本,我并不打算告诉她我们要前往死亡瀚海,哪知老枪色迷心窍,竟然顺嘴就把这四个字露了出来。得知我们要去死亡瀚海,她几步跨上了车后座,依旧是一副冰冷的模样,只吐出几个字:“我们一起吧。”我想拒绝,但鬼使神差地欲言又止。却把老枪高兴坏了,竟然指着方向盘对我说他不会开车,叫我开,他陪薇丝坐后座。好吧,我能说什么呢?
老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上了一套燕尾服,再次把他那一副银边阿玛尼眼镜端端正正地架在了鼻梁上。一路上,他使劲装出欧洲绅士的样子,搜肠刮肚、翻箱倒柜,在不多的知识储备中寻找关于欧洲、关于匈牙利、关于布达佩斯的话题,但薇丝既没表现出兴趣,也没表现出厌烦,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们觉得她也许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虚拟人。老枪很受挫,换回了之前的装束,和我调换了位置。
车已经驶过人口稠密区,进入了繁华与萧条的交接地带,因为过了这里就是活死人带,所以中国人喜欢称之为“阴阳界”,实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模拟稻田和柏林,一条曲折的小河蜿蜒其上,风景很好,与它称呼给人的阴森感并不相称。梦境中并没有日夜和四季这样的自然规律,但在私人空间,人们有权自主调节自己感官范围内的日夜交替、四季变换,等等。我把周围的环境调到了春季傍晚,那飞扬在天边的晚霞燃起火焰,让大地错落有致的线条散发出一种红色的神秘。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车窗外的美景,透过被风吹得纷乱飞扬的发丝,露出一丝宝贵的微笑。“这里的景色和郊区的多瑙河很像!”说着,她下意识地回头看看我。透过她褐色的眼睛,我仿佛看到一个清澈却忧郁的世界,就好像一个梦中之梦,让我隐约瞥见它心灵的图景但又捉摸不透。当我们的目光相接,她立刻将脸转向窗外,好像有意躲开,说:“你们是好人,我不该向你们隐瞒。”据她所言,她的父亲也是UNDWORO的一名工程师,也在那次事件中下落不明,因此,她不顾家人的阻拦强行进入梦境找父亲,可已经在梦境滞留了141个小时,全球各大数字城市跑了一大半,连半个影子也没找到。听完她的讲述,我更有了一种同命相怜之感,冥冥之中就像是上天刻意安排的一样。但始终,我感觉有哪里不对,却又不知道究竟不对在哪里。透过薇丝飘动的鬓发,我细细地欣赏着她的侧脸,仿佛上弦月般柔美光亮。过了好一会儿,我回头,盯着后窗玻璃里疾速远去的繁华和繁华外骄傲的林木,一种“画地为牢”的感觉油然而生,在我的眼中,飞扬的晚霞刹那变成了鲜血,连最无辜的风景也染上了铜臭的血腥。我想,在那片天地里,只有薇丝最为纯净。
已经接近活死人带。我们停下车,在树林中一处巨石下围坐休息。这既是因为长时间赶路的辛苦,也因为对活死人带冰冷和绝望的恐惧,我们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老枪把环境调成了九点钟的星夜,并且在我们三人中间点上了一团篝火。这当然是没有必要的,但据老枪说,是为了情调。其实,我心里想,这两个字反过来说才符合他的气质。他对薇丝表现得很殷勤,嘘寒问暖,递水递食物,但薇丝始终以冰冷以对,弄得他几乎快抑郁了。后来他偷偷告诉我,薇丝太美了,仿佛是人间不应该存在的天使。他知道自己只是一只癞蛤蟆,而且是人群中最丑的那一只,他们之间的距离何止一万光年。伴着火光的温暖,我们仨聊起了活死人带。据我所知,活死人带是封存“净人”的地方——称其为“净人”,是因为他们比穷人更可悲,兜里已经一干二净,成为了没有任何压榨价值的“垃圾”——那里,有一点像老式电脑系统的“回收站”,被封存的净人没有自由,不能行动,就像垃圾一样被堆成一座大山。除非有人愿意为他们支付账单,否则,他们永远也不可能重获新生。薇丝竟然是我们中唯一真正去过的,只不过位置换成了数字布达佩斯的郊外。她还给我们补充了几个知识点:一是要成为净人不是随意的,必须经过法庭程序,但法庭的程序正义因不公开而饱受质疑和争议;二是封存的时间也是有限的,世界各国政府法律不一,一般而言,最短5年,最长20年。超时的净人会被“垃圾车”倒进遗弃深渊。进入遗弃深渊,基本上等同于“磁盘擦除”,但严格意义上讲还是有差别的——被丢进遗弃深渊,只是删除了其在FAT表中的信息,本质上还存在,理论上可恢复;而“磁盘擦除”则是彻彻底底地删除,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永别。对于人们而言,活死人带就是一个梦魇,就连提起似乎都会被伤及,更别提去。至于遗弃深渊,那更是一个恐怖的传说,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至少——那时候大家认为——至少应该不会比活死人带好吧。其实,也不乏有人为此抗争,认为这是对人权的践踏。但现实世界的人根本没心思关心梦境中的这些破事,而梦境早已被RICHER控制,那些富人的奢侈生活本身就来自于这样的剥削,谁情愿牺牲自己的美梦去打破这样的规则?没有钱,哪来的人权?当薇丝讲到这些时,火光在她平坦的表情上照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变化,那是被理性压抑的内心最为真实的情感表达。“我们都是贪婪的吸血鬼!其实......”她欲言又止,把目光强拉向夜空。我透过头顶枝叶间的缝隙,看到点缀在天穹之上的繁星,突然感觉它们和四周的空虚一起,化作了一条毒龙向我扑来。老枪对此并不感兴趣,尽管强装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但最后还是没能熬过睡意来袭,轰鸣的鼾声把火焰都震得一颤一颤的。我和薇丝都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我想将心中对她的那种奇怪的感觉——或者说一种莫名的、隐隐约约、非我所愿的疑惑——告诉她,借此打消它,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暗想,那本来就是我胡思乱想,何必让她知道,把关系搞僵呢?就在这时,一阵狂风袭来,吹得飞沙走石、火焰乱舞。我们仨都被这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我下意识地挡在薇丝面前,像一道墙般保护着她,情不自禁地说:“放心,有我在。”她的手在我肩上逐渐抓紧。我瞥见她的目光,依旧冰冷,却在闪动的眼波中多了一份温热的感情。风中出现一道光门,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我往里吸。薇丝和老枪拼命拽住我,但门的吸力实在太大,我最终还是被吸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