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劫降下了祂的神罚,我所挚爱的臣民们悉数化为扭曲的畸变体;那天,三个背叛者背弃了自己的使命,为自己的一己私欲断送了整个帝国的未来;那天,神孽的污染侵蚀了我的每一寸肌肤,而我也……
“永别了,怪物。”
浑身血污的宫廷女仆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脚下血肉模糊的尸体,随后缓缓倒下手中的黑色试剂。
一瞬间,恶臭弥漫,尸体消融,顷刻之间便化为了一滩恶心的黑色肉泥和脓水。
“没想到你还真的下得去手啊。”
暗影大师奥德赛尔从阴影中现出身形,俯身打量着地上那滩曾经作为“艾洛黛尔”的黑色混合物,然后像是确认了什么一般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美丽的小姐,亲手将自己的主人杀死的感觉怎么样?”
“她才不是我的主人!”莎莉安反驳道,声音充满了愤怒与怨毒,“我的小公主殿下早就在几年前就被这个恶魔夺走了!”
“啧啧,还在这里自欺欺人啊。”
奥德赛尔讥讽地摇了摇头,只当这个可怜的小女仆已经疯了。然后又转过头看向她:“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过你真的什么都不要吗?老实说,之前看你答应我答应得那么干脆我还以为其中有诈呢,没想到你还真的动手了。”
“杀死这个恶魔就是我最好的报酬!”
莎莉安冷哼一声,随后在围裙底下掏出了一个空间口袋,扔给了奥德赛尔,讥笑道:“这些东西都还给你,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处理后事?一个刚好路过弑主现场的宫廷影卫?”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的嘛……”
奥德赛尔略有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手中准备动用的暗示魔法也停了下来。
“那么,得罪了!”
砰!
一声闷响,莎莉安的身体顿时软到在奥德赛尔的怀里:“既然你这么配合,那我就向莫西迪大人哪儿争取让你少受点苦吧!至少……从凌迟处死改为绞刑?”
“原来是莫西迪那狗东西指示你们的啊……”
就在奥德赛尔准备处理后事之时,一阵犹如怨魂般凄厉的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让他全身猛地一颤,随即猛地转身。
“是谁?!”
然而他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人影,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地上那一滩不断蠕动的黑色肉泥。
等等?蠕动?!
奥德赛尔顿时感到浑身汗毛竖了起来,一阵阴冷的寒意袭击而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瓶出产于幽月商团的“要你命三千”不是号称可以杀死一切碳基生物吗?可为什么地上的这堆腐肉却又活了过来,甚至还在一点一点的蠕动!
见过邪门的,没见过这么邪门的。
惊恐之下奥德赛尔赶忙从空间口袋中取出一张魔法卷轴,猛地撕开。一团炽烈的火焰瞬间将这滩蠕动的肉泥包裹住,烧焦的臭味顿时充斥着整个房间。
然而让奥德赛尔感到绝望的是,那些腐烂的肉泥就仿佛是吸收了火焰中的能量一般,竟然开始了加速蠕动起来。
“这怎么可能!”奥德赛尔不可置信地惊呼了起来,转身想赶紧离开,但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而在他的对面黑色的肉泥还在不断蠕动聚集,隐隐约约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大致轮廓。
噗……通!噗通!噗通!
在落针可闻的屋子内,一声声富有节奏感的心跳声突然响起,仿佛在预告着什么东西即将破茧而出。
而这时,奥德赛尔突然在一团臃肿的肉块中看到了一只眼睛,或者说是一个眼球,一个如同猫科动物般的猩红瞳孔,在一阵转动后突然死死地盯住了他。
怪物!
奥德赛尔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这么一个词汇,在一个在几分钟前还被他当作一个女仆的疯言疯语的词汇。
“你看上去好像很害怕?”
少女清冷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不再是如同怨魂一般回荡在整个屋子内,而是直接通过她的“口”中传了出来——如果那具蠕动血肉上撑开的微小裂缝算得上嘴巴的话。
“你不是真正的公主殿下,你到底是什么人!”
仅仅只是一愣神的功夫,艾洛黛尔的身躯便从一坨不规则的人形肉块恢复成了“千年老尸”的模样,但一股淡雅的芳香却取代了原先腐烂的恶臭味。
“我?你猜!”
少女嘴角微扬,从容不迫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储物戒指,取出一件长袍披上。
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原貌,在黑泥与血肉混杂的脓水中,艾洛黛尔就如同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在黑色的污秽之中显得那么纯洁美丽。
“这样的刺杀已经是第三十九次了吧?难道那些愚蠢的失败者们就没有告诉你我是不死之身吗?”
用魔力将奥德赛尔压制在地上一动不动,盯着他那双又惊又怒的眼睛,艾洛黛尔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轻声说道:“哦,抱歉!我忘了,之前那些人已经被我一个不留的清理干净了——包括他们的家人和同党。”
奥德赛尔顿时瞪大了眼睛,怒吼道:“你这个恶魔!窃国的**(圣露西亚粗口)!”
“窃国?”
艾洛黛尔不屑地冷笑一声,缓步走到奥德赛尔的跟前,俯下身来:“整个圣露西亚都是我们格鲁提法帝国的财产,而我,现在只不过是打算从那些背叛者的后代手中收回来而已。还有……”
噗嗤!
光芒微闪,象征着王室继承人的光明女神的咏叹调瞬间刺穿了奥德赛尔的心脏,谩骂声戛然而止。
“嘴巴放干净点!蠢货!”
“你这个,怪物……”
“怪物……”
收回了光明女神的咏叹调,随便掏出了奥德赛尔体内的魔晶,艾洛黛尔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走到落地镜前,望着镜子中的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庞:“是啊,从某种意义上我还真的是怪物呢……”
随后,她转身看向了对面的窗台:“出来吧,别躲着了,你还打算看到什么时候?”
“哎呀呀,被发现了呢~小艾洛黛尔,或者说……小茉伊拉?”
用于伪装的光影褪下,一个看上去不过17岁的黑长直美少女出现在了艾洛黛尔的面前。
她身材高挑,身穿一袭黑白相间的洛丽塔,手中杵着一柄黑色洋伞,一双紫色的眼睛看不出她的真实想法,而嘴角则始终带着一抹好似小恶魔般的笑容。
叹了一口气,艾洛黛尔直接步入正题:“……神核我已经拿到手了,赶紧帮我驱除诅咒带来的负面影响吧,幽月。”
名为【不死】的诅咒,然而其代价却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忍受全身溃烂带来的痛苦,然后在化为一滩腐肉的脓水中再次复活。
“遇到那些继火者了吗?”没有接下她的话题,幽月转口问道。
“根本没有看到他们的影子。”
艾洛黛尔摇了摇头,戏谑道:“看来你的预言也有出错的一天啊。”
“首先,我那并不是预言而是基于对现实演变进程的计算。”幽月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其次,就算是计算也不能保证未来一定会朝着那个方向发展。我跟你说啊……”
“好啦好啦!先不说这个了!”看着幽月大有长篇大论的架势,艾洛黛尔赶紧阻止了她,“除了这枚神核你需要准备些什么?”
“真是急性子啊你……”幽月撇了撇嘴,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一堆库洛牌,又指了指晕倒在地上的莎莉安,“对了,那边那个小家伙你打算怎么处理?”
“……”
艾洛黛尔沉默了片刻,然后回答道:“她泡的茶和做的糕点真的很好吃。”
“所以?”
“清除掉她的记忆,就当无事发生。”
“你认真的?”幽月惊讶地看了艾洛黛尔一眼,“可她的执念好像……你确定你的魔法靠谱?”
“无所谓。”艾洛黛尔毫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回想起这些事了。”
“已经好几次了吗!啧啧,你还真是恶趣味呢……或者说,你其实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疯了?”
艾洛黛尔不以为然地抬起了头,眼底闪过一丝跳动的疯狂:“或许是吧?但这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