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熔岩还没有改变自己对于风铃的态度,但还是闭上眼睛,“啧”了一声之后就挥挥双手,将自己所施展的魔法全部消退下去了。
那是风铃第一次在精灵的身上看到施放魔法的模样。
她曾经问过我能不能给她做一个魔法表演,但是我在被救下来的时候就再也感受不到自然中的那些魔力了,没有办法满足她的心愿。
可谁能料想到呢?风铃的心愿居然在今天这种让人提心吊胆,生怕被人发现谋害的时候实现了。
在这之后我们就在巷子里,我也向熔岩说明了我与风铃之间的友谊。看得出来,当时的熔岩并不情愿和人类太多的交往。就算是我在向她介绍着风铃的时候,她脸颊上那属于精灵的高傲也从来没有褪去。
直到风铃说出“要不要我们去附近的饭店里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的时候,熔岩那变得黯淡了很多的眸子,才重新燃起之前看到过的闪烁的火光。
她一定是在人类的社会上只身一人行走着,还一定饿了一段时间才会变成这副会被食物所诱惑的模样。
虽然她的嘴上说着并不需要风铃的怜悯,搞的风铃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样和她说话与相处。
但是在风铃拜托我将那个菜单放在她手中,说出所有的餐饮费用都会由风铃承担的时候,熔岩才惊愕又意外地看向了风铃,并且那双手抓着菜单的手也开始颤抖了。
只不过那个颤抖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自己终于可以吃上一顿饱饭了。
于是在那天的包间里,整个桌子上几乎都是熔岩点的伙食,其中肉类有着很大的一部分,素食和汤类都是很少见的,甚至熔岩到了最后还向着风铃询问能不能再拿一盘自己很少吃过的软树玉。
真的很那想象一个看起来是十多岁的孩子的身体,能够装下一个大圆桌的餐饭。
甚至在吃完之后还能游刃有余地说出自己没有吃饱这种情况。
“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来找悦究竟要做什么事了吗?”
风铃看着那个几乎快要瘫坐在椅子上,毫不在意地用着自己油乎乎的手摸着自己肚子的熔岩,轻浅地笑着。
“啊……”
熔岩看着我们,赶忙在椅子上坐起来,那副端正的模样就像是人类学堂中被老师点出名字的学生一样。
或许是吃人嘴短的缘故,熔岩在横扫完这一桌的饭菜之后,在风铃的面前没有再拿出那一份不言自明的高傲,而是像一个乖巧的人类孩童一样认真地回答着风铃的问题。
那双初见时闪着明火般的眸子,现在更像是内敛到了只有几片闪光的模样。
熔岩眨眨眼,火红色的头发被晃动着的她甩来甩去。
“其实我是想要你旁边那个叫悦的,闻起来像是‘芙拉萨’的精灵帮我做事情,就是……我想拜托她帮我用魔法改造一番我的这个法杖。”
熔岩弯着身子,在桌子下面将那根我还没有自己看过的法杖放在了桌子上。
我站起来将它在熔岩的手中拿过它。那个法杖握在手中并没有什么感觉奇特的地方,触摸起来就是一根没有多少生机,已经在树上被折断有段时间的树枝而已。
如果不是有着被打磨过的外形的话,很难让人相信这会是一根将要被人做成法杖的东西。
仅仅作为一个法杖的备选来说,这一个这样看上去就有些劣质粗糙的东西,也很难被人认可。
更何况当时的我也并没有魔法,完全没有可能为她将这个树枝变成法杖。
我有些为难地看向了熔岩,她却告诉我不要有什么顾虑,只管对着这个法杖进行注灵就好了,而注灵的费用,就用她自己的能做的任意一件事来支付。
“不……我不是因为这个法杖的材质才想拒绝你的。”
我摇了摇头,将自己手中的那个当时只能叫做是树枝的东西放在了桌子的中央。
“而是我现在没有办法使用魔法了,没有可能来帮你进行注灵,将这个……树枝变成你想要的法杖了。”
我无奈地说着,希望熔岩能够明白。
“哈?什么?没有魔法了?”
听到了我的说辞的熔岩,一脸难以置信地站在椅子上拍着桌子,就像是听到了什么谎言一样。
这不怪她,在从精灵诞生到当时的我所知道的历史当中,精灵一旦失去魔法,几乎就要陷入将死的境地了,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才能够活下来,继续行走在这个世界上。
其中最为熟知的便是所谓的暗精灵了,暗精灵并不是一个族群的称谓,更不是人类口中黑皮肤的精灵,而是对于一个患有“自然魔法免疫力缺陷”的群体的统称。
这种病是天生的,也是随机的,并没有出现过遗传或者是后天沾染的情况。
患了这种病的精灵,是没有办法自由控制自己对于自然中流通的魔法的摄取量的,他们每一次施放自己的魔法,下手都会有些太轻,或是太重。
这就像是一种交换,一种用着自己的能够随心所欲挥斥魔法的能力,去和神明交换更多的魔力存储与更爆裂的魔法效果。
当然,也有一些暗精灵自身的病从所谓的“自然魔法免疫力缺陷”,变成了更为残酷的“自然魔法免疫”。得了这种病的话,是永远都无法再施放精灵的法术了。
在人类书籍中能够看到的所谓的精灵暴力摧毁一切的消息,大多都是他们对于在旷野中为了平衡身体里的自然魔力储备的暗精灵的记载。
在我的认知中,失去了魔法依然能够在世界上行走的精灵,只有那些患有“自然魔法免疫”疾病的暗精灵。
可很显然,我并不属于他们,我是在一次近乎是将死灾难的噩梦中被救下后,才丧失了自己的魔法。
“就算是不想为我的法杖进行注灵也不要这么说吧,你可是知道一个精灵没有魔法,又在人类的镇子上乱晃悠是什么下场的吧。”
熔岩盯着我,那时候还满是童稚的脸颊上写满了不服气的质疑。
“如果是担心我能给你的报酬的话,我一定会拿自己身上最值钱的东西给你,或者……以后我的魔法你想要哪一个就说!我一定尽全力满足你!”
熔岩看着我满是歉意的脸颊,满脸急切的说着这些话,看得出来,熔岩很想要将自己的那根树枝变成真正意义上能够储存魔法的法杖。
“不……其实只要进行注灵就可以的吧,那样的话其实你还可以去找其他精灵没错吧?如果你有能力的话,还可以自己进行注灵。实在不想就去镇子的周围找找看吧,附近有一些不知道是哪个族群的精灵偶尔会来到这个镇子上卖自己的魔法药剂,他们一定也能做到。”
我看着熔岩那副急切的样子,下意识地后仰着身子靠在椅子上,将风铃告诉我的这件事情说给她听。
可熔岩就像没有听到我的话似的,依旧倔强地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对我说着。
“普通精灵做的注灵又不怎么样,这个法杖可是很珍贵的东西,我一定要找最擅长注灵的‘芙拉萨’帮我才可以!”
我的部族吗……那个被人类称之为森精灵的“芙拉萨”,已经很久没有走出自己的森林,在这个外面的世界行走过了。我能出现在熔岩的面前,也是因为当初自己不小心造就的灾难,在将死的意外中离开了自己的族群,顺着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的方向,倒在了那个村庄里。
这样说的话……我或许是这个外面世界里的唯一一个“芙拉萨”。
熔岩的眸子再次摇曳着火光,其中的决心满是不言自明的模样。
我看到了那样的眸子,一个看起来只有人类的十几岁的孩童的眼中,燃起来那样坚决的火光。
于是我松口了。
“那……你来帮我恢复我的魔法吧。作为报酬,我会用我最精细的魔法帮你为这个法杖进行注灵。”
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因为我连自己失去魔法的原因都不清楚,熔岩如果一定想要我来帮她的法杖进行注灵的话,那这个事情将会是她永远无法躲避的东西。
熔岩也一定明白这件事的难度,那种堪比登天的困难。
但她只是咬了咬牙,就爬到桌子上对我伸出了自己的手。
“把手给我……让我检查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