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厚的黑色气场在林依周身聚集，其中包含的负面情绪已然化为实体，像淤泥一般粘稠。
“唔呃……”
“小姐，请您冷静一点！”
梓担心的话语在此刻响起，紧接着她就要伸手拉住林依。
“别拦着我……梓……让我先任性这么一会儿吧——省的我“清扫”的时候还得分心……”
轻轻推开梓的手，林依努力想要在嘴角扯出一个苦笑，可最终她的脸上却只看得到苦涩。
再次凝视着刚刚残忍地将温妮的双目抠出，如今还一副耀武扬威模样的“恶兽”，林依彻底松开了对“自己”情绪的约束，任由它们逐步占据自己意识的主导。
而在让出主导位置之前，林依闭上了注视温妮与“恶兽”的眼睛，并用疲惫至极的声音颤抖地说道。
“真是……受够了……”
梓看见一滴晶莹的液体从林依的面颊流下，接着便是甚于先前数十倍还有余的负面情绪被林依从身体里释放了出来，一时间强大的压力让梓动弹不得。
没做过多停留，彻底露出“本貌”的林依像箭矢般冲向“恶兽”。
巨大的反作用力所产生的气场瞬间摧毁了稍近的建筑物，而位于其中心位置的梓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数道伤口，呈淡粉红色的血液从她脸上的创口里溢出。
“小姐……”
完全没有在意这些无伤大雅的伤口，梓用变得有些沙哑的声音低喃着，指甲刺破了手心，丝丝血迹迷茫开来。
而林依也在巨大的破空声中用几息的功夫来到了“恶兽”面前，看起来朴实无华的一拳挥出。
巨大的爆鸣声，“恶兽”仰着头向后倒飞，口鼻迸发的鲜血在空中留下了一道红色的轨迹。
“恶兽”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早在那股冲天恶意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准备。可当攻击真正的来袭时，这些依旧是分毫作用未起。
不知道多久没有体会过的名为恐惧的情感涌上了“恶兽”心头，让他不禁冷汗狂飙。
一张又一张的底牌被他用出，可却连减缓林依前进的速度都做不到。
反倒是林依不紧不慢地再次来到了“恶兽” 面前，又是一拳。
“恶兽”满嘴的牙齿彻底稀碎，掺杂着血水的唾沫带着碎掉的牙齿喷在了半空中。
“你跑不掉的……”
露出残念表情的林依如是说道。
“给我好好体会一番……你自己刚刚做过的事吧！”
揪住“恶兽”的领子，将他按在地上，林依开始一拳拳地揍在“恶兽”的脸上。
——
伴随着林依最后也是力度最大的一拳砸在“恶兽”身上。
本就是血肉模糊的“恶兽”发出了镜子破碎的声响，接着化作点点光芒消散在空气中。
“呼哧呼哧……咳咳咳！”
尽管消耗过大的林依不住地喘息与咳嗽，脸色看起来很是糟糕。但她还是硬撑着直起身子，抓着从“恶兽”手里夺回的眼球，缓步走到了温妮跟前。
“这个气味……是‘素素’小姐吧？”
气如游丝的温妮吃力地抬起头问道。
看着温妮这副凄惨的模样，林依咬了咬嘴唇。
“不要把那个称呼当做我的名字……我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了，‘素霜晨光’只是一个代号……”
用力抓着自己的左肩，林依别扭地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看温妮空洞洞的双眼。
“呵呵……可以麻烦‘素素’小姐把我的存款交给普兰斯那家伙吗？毕竟虽然没办法亲眼看着他实现那个梦想，但我还是可以尽自己的一份力的——存款的密码是……”
对于林依的强调，温妮只是轻笑了一声，然后开始交代起自己的后事。
“好了……你也说的差不多了吧？先安静的不要动”
等温妮断断续续地说了差不多以后，无奈扶额的林依出言打断了她的话，将一只手按在了温妮的肩膀上。
“先把你的眼睛处理下——这里失血太严重了。”
“诶？——唔！”
没等温妮反应过来，林依就将抓着眼球的另一只手按在了温妮空洞洞的眼眶上，接着光芒涌现。
温热的感觉从伤口处传来，温妮发现自己的眼前重新出现了光亮。
诧异地眨了眨眼，温妮看向正握着她手腕的林依。
“这就……治好了？”
“是……不过具体的身体机能肯定比不了从前了。”
将温妮被挑断的手筋修复后，林依松开手站了起来。
“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吧——趁现在还有时间。”
“我……我是死了吗？”
“嗯？！噗咳咳！”
始料未及的问题让林依微一愣神，然后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个不停。”
“未、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果然啊……有点难过呢……”
从林依的反应得到答应的温妮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有些落寞。
“真神奇呢……跟现实明明都没什么两样……”
“当然，因为这里对你来说就是现实——所以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嗯……因为‘素素’小姐你的反应很不对劲啊。”
思索了一阵后，温妮嫣然一笑。
“明明可以将我治好，却认认真真地听我说完了后事。明明我已经脱离了危险，却说时间不多了。而且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引起首脑的注意什么的，怎么想也不合理——我们周围现在可是被‘素素’小姐你变成一片废墟了啊。”
“这样吗……”
“但这些都不是我确定这个‘我已死去’观点的线索。”
“？”
看着林依露出不解的神色，温妮接着说道。
“真正让我确定这件事的——是‘素素’小姐你现在看起来非常悲伤与愧疚的神情啊……”
反应过来的林依低下了头，将表情藏进了阴影之中。
“明明我现在‘安然无恙’，却露出了‘我已经死去’的神情……这很容易就能反应过来哦～”
“抱歉……”
沉默良久，林依又将头扭到一边，语气了满是愧疚。
“噗呲。这没有什么好道歉的，‘素素’小姐。”
温妮忍俊不禁。
“这是……再正常不过了的事情了。就像现在站在你身后的女仆小姐常说的那样。‘您没有办法照顾到所有与您有交集的人。’反倒是我得由衷地感谢‘素素’小姐，感谢你让我最后还能帮普兰斯那家伙一把——顺便麻烦您帮我看着点那家伙……没了我提醒的话，他一定会乱来的。”
被温妮提醒的林依回头看向了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的梓。对视良久，林依重新将实现移回温妮身上，重重地点了点头，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感激不尽……最后嘛……可以陪我吃个晚饭吗？现在应该还有些时间的吧？”
深施一礼，温妮有些期待地看着二人。
“当然，需要我们帮忙吗？”
“不用啦，你们坐着休息就好。哪有让客人做这些的道理，更何况这可是‘最后的晚餐’，还是要自己亲自下厨呢。”
俏皮地眨眨眼，温妮摆了摆手。
见此，林依不再勉强，无奈地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