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白百择说欢迎光临的时候,老板就停下了手中擦拭瓷枕的动作,快速的将手中的瓷枕放进锦盒并收到了柜台下面,好像已经知道了来的是谁的样子。
进来的是一个年过四十的大叔,长着一副很有轮廓的面容,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岁月在他的额头上刻下几道皱纹,为他增添了几分儒雅的气质。他手中拄着一根拐杖,应该是腿脚有些不便。
“馆长,好久不见。”虽然有点惊讶,但是老板脸上还是挂着招牌笑容。
刚进来的这位,是忘川市新上任的博物馆馆长。之前报纸上刊登过关于他的报道,就连在柜台上的报纸上也有关于他的访谈录。不过,在放瓷枕的时候老板也顺手一起塞到了柜台下面。
店里有点昏暗,即使天暗,但是下午三点也不应该这样。
大叔借着店里昏暗的灯光,震惊的看着老板,盯了许久。之后才一脸不可思议的对着老板说道:“没想到啊,20多年都过去了,你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啊……”
老板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深了,微微的对着站在旁边的白百择示意了一下。
馆长毕业于名牌的大学历史系。在忘川市博物馆工作了10多年,才终于坐上了博物馆的新馆长这个位置。其实,在馆长小的时候对这些冰冷冷的古董一点点的兴趣都没有。但是在他十几岁的那年,遇到过一个非常特别的人,然后就像小说主角一样,遇到了改变他一生的事情,之后遍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古董,这一晃就是二十多年。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时隔了那么多年再次相逢,记忆里的那人却完全没有变化,还和刚刚相遇是一样那么的年轻。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吧!
馆长自嘲的笑着:“我有一个二十多年没见过的朋友,他二十多年前的样子和你很像,抱歉认错人了。”
“那个,馆长。我哥哥长得确实和爸爸有点像。”一旁嚼着小白兔奶糖的白百择插着嘴。想要找回刚才说欢迎光临被无视的不快感。“哥,你说馆长的朋友会不会是爸爸?”
年轻的老板笑着,发现馆长并没有注意到刚才自己随口说出的那句好久不见,看了眼白百择,用眼神表示对她机智的感谢,“要是真的话,那可能真的是家父了。”转过头看着馆长。
馆长突然激动了起来,手里的拐杖在抖动着:“那令尊现在在哪里呢?,我能见见吗?”
“爸爸现在国外旅行,应该是在埃及吧,近期是回不来了吧。”白百择接过话头微笑着说到,坦诚又真实,让人无法怀疑。
“唉,那可真是来的不是时候啊,”馆长推了推金丝眼镜“丫头你的名字是什么啊。”
“我叫白百择。”发现馆长正看子自己,停下了嚼着糖的动作,一脸不情愿的从包里拿出了一颗小白兔奶糖朝着馆长递了过去。“吃吗?”
“不要不要,血糖要高了。”馆长摇了摇手,“白姓?”
白百择看到馆长不要,索性剥开了糖纸直接把糖塞进了嘴里,看了一眼老板。
“舍妹,是随母姓的,所以不一样。”老板从烧好水的小炉子上拿下烧开的水,泡了两杯龙井茶,分别放在了两人的面前。
馆长端起了茶碗,闻了下浓郁的茶香,突然发现自己手里的杯子是斗彩铃铛杯。
天哪,这是不是在做梦,平时只能在博物馆玻璃柜里的东西,就这么在自己手里,还泡着茶。
馆长红着脸,颤颤巍巍的把杯子重新放回了柜台上,有些许热水撒到了手上,却没有在意,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她只不过是个杯子而已,”说着白百择拿起了老板的那杯,吹了口气,小小的茗了一口。
“不!它不只是一个杯子。”馆长突然炸毛,对着白百择怒斥到“丫头,你知道些什么,在这个杯子成型的一瞬间,就已经凝结了那个时代的生活与精神。在它的身上延续着一个时代的风华与生命,它是有生命的。”
馆长的脾气一直是挺好的,当时是指这些年,年轻时候的他也是听冲的。不过这些年与古董相伴慢慢的暴脾气也沉浸下来,但是感觉自己从踏入这家店开始就觉得自己的忽然无法控制了。就像一个火药桶,一点火星就燃了。
“是的,古董是有生命的。”白百择并没有对馆长的乱发脾气感到生气,相反,更加温柔的看着馆长微笑着。
“很好,你能体会到这一点,很好。”老板其实还挺怀念馆长着暴脾气 当年还真没少见到他那个样子。
馆长也愣了,到了他这个年纪以来,就基本没有人感用说教的语气跟他说话了,所以,突然听到了,简直都不敢相信。
尤其是从这么年轻的小子和丫头嘴里说出。
老板看着白百择喝完了茶,就熄灭了小炉子。对着馆长说:“对不起,要看古董的话改天来吧。今天还有事,我要关店了。”
馆长无视了老板想要送客的意思,“这些古董,不值得放在这阴暗的地方落灰啊。你应该把他们都捐给国家,这才是这些古董的归宿。”馆长用煽动的语气鼓动着老板。
老板笑笑没有说话,那起了刚才收在下面的锦盒示意白百择把它带到里屋去。
馆长看着老板皱了皱眉头 ,语气重了三分:“既然你不愿意捐,我可以估算下市值去申请国家文物资金,或者我自己也有一些积蓄……”馆长说着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因为这时他才注意到旁边的架子上摆放着各种古董。就这么一眼,眼睛不是很好的他就发现了宋青白釉盘子和疑似明朝宣德年间的祭红盘。
馆长突然感觉自己心脏有点不好,怕自己再次受到惊吓,不敢多看,但是还是不住的到处瞄着。
这时白百择从屏风后面走了过来,拿来了一张帕子,抓住了馆长还湿漉漉的手,馆长红着脸挣扎但是却发现这女孩子的力气却那么大,居然挣扎不开。
沉默一会儿看着白百择重新剥了课小白兔奶糖,老板看着馆长摇摇头“对不起,我没兴趣,馆长请回吧。”
馆长张了张嘴,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我还会在来的,”使劲跺了跺拐杖馆长推门而去。
老板站在柜台后面,透过窗户后的缝隙,看着馆长一深一浅的脚步,许久没有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