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虽然阳月星的确不需要沉睡,但也必须要休息一下了。自从感知到主出了问题就一刻不停地往回赶;之后得知了祂的陨落,还必须强行压下悲伤收拾烂摊子;组织神灵拯救幸存者;完成【奇迹】后天返先天,继任【创世神】;不得不放弃原本保留世界结构的想法,选择改造成天、地、人三界;布局三界,辅助自己的同时,也是为自己留后路;还要一直提心吊胆的防备其他八阶存在发现此方世界的虚弱。
前前后后历经千年,她却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休息时间,她也不敢让自己休息,她怕一停下来,那压抑着的悲伤、撕心裂肺般的哀痛会瞬间让她崩溃,让她直接昏过去,甚至再也醒不过来。
她从不怕死,何况现在这世界没了祂,她更是对这世界不想再看一眼。她本该随祂而去,可她不甘心,一开始是想从世界之声那里知道是谁对祂动的手,她要复仇,她相信在祂会在世界之声中留下线索,那是唯一不会出问题的地方,却在成功继任【创世神】后,从祂的绝笔中得知没有仇人。
不得已只能按祂的遗愿保护幸存者,并为此改造世界,这样庞大的工程却只能由她自己完成,其他人的帮忙也只能分走一成的压力,至少九成的工作量是她独自完成的。
千年过去,如今的她终于可以放松一下。可今日,她又想起了祂,悲伤再次出现,趁虚而入,将她彻底淹没。她设了结界,此时不会有人听见她的哭泣,此刻不会有人看见她的哀伤。
她的哭声从细微开始逐渐放大,变成了嘶吼,变成了咆哮。在这只有她自己的结界中,她放肆地哭喊着,发泄着。
她用拳头狠狠地砸在自己身上,可这不曾让她心中的悲痛削减半分;她用自己的头去撞墙,去撞地板,可那些东西对她而言都太过脆弱,如果不是提前用了好几个超位魔法加持,这里就要变成一片废墟。
她想破坏,她想毁灭,她想杀戮。
她想疯狂,她想不顾一切。
她想……祂。
最终,她真的哭晕了过去。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过去,那是她和祂在一起的时候,那也是她最幸福的时候。
…………
天地初开的那一刻,祂第一个出现在她眼前,祂对她来说无比强大,可她对祂的第一印象却是祂真好看。
“你是谁呀?”
“我是你的主,是我创造了你,我叫白。”
…………
创世完成了,世界为先天神灵们分配了适合自身的神位,可她却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她去找祂诉苦,祂开了个玩笑,具体说了什么不记得了,似乎是怂恿她去抢过来。
祂只当是个玩笑,可她却当真了,她开始发奋修炼,很快便超过了那个目标,似乎是叫羽天吧,什么破名字,最讨厌雨天了。
她赢了,如果不是怕那家伙一次性失去所有神位,导致不小心陨落了,她还会把最后一个神位也夺过来。
她去找祂分享喜悦,可祂却狠狠地骂了她一顿,她感觉很委屈,刚到手的神位都不想要了,她折断了双翼,负气而走。
…………
她去游历天下,可心里想的都是祂,祂真厉害,因为这个世界都是祂创造的。
她开始担心,担心祂,也在想祂会不会担心她。
“哼!给你个机会,只要你来找我,本天使就回去哦~”
祂没有来,一直到【天使】神位恢复了,祂还是没有来。
她忍不了了,她要回去问祂,为什么没有来找她。
可当她回到附近,看到祂迎了上来,听到祂说:“出去玩好啦?开心吗?总算愿意回来啦?”她心里的委屈,不开心,气愤全部都消失了。
她靠在祂怀里,脸贴在祂胸口,撅着嘴说:“不开心。为什么不来找我?”
祂笑了笑,没有说话。祂带着她看祂组建的天堂,所有的先天神灵都在,他们各司其职,似乎都在忙碌着。她明白了祂的意思,祂也有祂需要做的事。最后,祂带着她来到一面镜子前,祂伸出手,敲了敲,上面浮现了一幅幅画面,是她游历天下的画面,祂问:“还生气吗?”她摇了摇头,回道:“不气了,一点都不气了。”
她去找了羽天,虽然没有把神位还回去,但给他找了两个无主的新神位,【圣洁】和【英魂】,不错吧。
…………
她开始帮祂,一开始也不明白,做过错事,也帮过倒忙。但她学的很快,不久就可以解决一些重要的、麻烦的事,也逐渐形成了她自己的做事风格。她最懂祂,祂也曾在众多神灵面前说:“知我者,天使也。”她为了这句话开心了好久。
后来有一天,天堂的工作告一段落,祂提议办一场庆功宴,大家都欣然应诺。
在庆功宴上,祂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到:“我觉得,要是我有一天陨落了,天使就来坐我的位置,她一定可以处理好一切。”
她听了,脸色一沉,回道:“我不喜欢麻烦,别指望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她一甩手,将自己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桌下,起身就走,大家也都觉得扫兴,那次庆功宴便如此不欢而散。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是气祂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还是气祂拿她当工具人,又或是气祂把她看成后辈,也可能这些都有?
但她又一次,折断了双翼,离开了天堂。
…………
这次她回来时,祂也来迎接她,她没说什么,不过祂似乎感觉到她还没解气,便给了她一个礼物,是【代天刑罚】,她又开心了。
只是在那之后,她在天堂的事上,能拖就拖,能推就推,理由就是想专心修炼,不过她的实力和进步速度也的确让人无话可说。
祂倒是也说过这事,为此还批评了她两句,可她只当是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当面就说是是是,好好好,转过头该怎样还怎样。那是她第一次对祂阳奉阴违,他们也为此闹了几次矛盾,直到她的第三次离开又回来后,祂再也没和她提过这件事。
…………
之后,她和祂之间还有过一些矛盾,她也又离开过几次。
有一次,她回来时,祂也仿佛约定俗成一般前来迎接。她笑着说:“哎呀,这下该怎么办,整个世界都去过了,下次没地方可去了呢。”
祂也笑着回道:“那不如就去世界之外,去混沌中闯荡一番,怎么样?”
她气恼道:“我才刚回来,你就把我往外赶,是吧?!”
“没没没,怎么会呢?”
“哼,我看你就是。”
“好啦,不气不气,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说的。”
“哼哼~知错就好~”
“嗯,那走吧,回去了。”
当时不知道,后来回想起来,祂当时大概是有预感了吧。
…………
之后的这一次,她离开后,的确按照祂上次说的话,去了混沌之中。那个时候从没有想过,这会是她最后悔的一件事。
在混沌中,她见识了不一样的世界,不一样的强者,在他们口中,她得到了新的知识,也得知了现在的她已经是七阶巅峰,更是知道了主的强大。
在感知到她身上主的气息后,从他们恭敬的态度中,就能看出他们对主的敬畏。哪怕是当时的混沌第二也只是堪堪八阶中等,对上已经在八阶走到最巅峰的主毫无抵抗力,那一刻她感到无比的自豪和骄傲,因为那是她的主,是她的……
可就在下一刻,她感到【代天刑罚】的力量正在下降,她意识到是祂那边出问题了,她立马朝着记忆中的方向往回赶。
可在混沌中,哪有什么方向感,你以为是对的方向基本可以确认是错的,你认为是错的方向也不一定是对的。只有到了八阶才能在一定范围内辨认方向,其余七阶都只是随意游荡在混沌之中,哪怕他们最弱也是七阶高等。没有这个实力,连游荡的资格都没有。
她不敢去向之前表达友善的那些八阶存在求助,混沌中哪来的道义。她只能在路途中祈祷着,可【祈愿】没有产生丝毫作用,噩耗还是传来了。
不曾想,当初以为玩笑之言,一朝成真。
祂,陨落了。
她的世界,黑了。
她眼中的光,消失了。
人,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如此看来,神灵,也不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