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是一位很健谈的北方人，自白墨上车起就巴拉巴拉说个不停，从天气说到文化，又从国际局势聊到家庭。
“说到皇家，也有皇室血统吧？你爸姓墨，你却姓白。”
“家母乃白染枫。”
而对这些都只是一知半解的白墨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插上几句。
“原来是她，女儿都这么大了，时间过的可真快。那也是个人物，现在很多惠民工程都是她力主建设的，咋样了，还好吗？”
司机感叹着，打开车窗，抽出根香烟叼在嘴里，掏出火机擦着了火，但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啊对，介意我抽烟吗？”
“逝于难产。没关系，还请自便。”
白墨对母亲的记忆基本没有，只知道有这么个人，没人主动和白墨提起过她，也没人愿意为白墨讲述她的生平。
司机叹了口气，用火机给烟点着，狠狠的抽上一口，感慨道：“唉，节哀，自古好人难命长啊。”
至此，司机终于停下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直到车子到目的地前都没再开口。
“就这了，稻煌胡同二号，请下车吧。”司机说着帮白墨拉开了车门，向她伸出了手。
看着眼前那扇红色的古朴门扉，白墨深吸一口气，在司机的帮助下下了车。
青鸟，保佑我吧。
“谢谢，送到这就可以了，请回吧。”白墨说着推开了那木门。
四合院的空地上已经摆上了各式礼器，侧房客厅人影幢幢，客人们聊的正开心。
“你差点迟到了，就一定要掐着点到吗？”父亲的声音自白墨身侧响起，墨绿的眸子里带着点淡淡的愤怒。
“一股味儿，赶紧去洗洗，水已经放好了，今天是你华姨主持，表现好点，别让她丢了面子。”
还是没说什么…
不过，华姨…？说的是御礼台火祝白秋华吗？居然把她请过来了。
白墨对她的了解同样不多，不过是在往年年祭假期男女老少共聚一堂的时候打过几次照面，也和“父亲”是同事。
“抱歉，我就去。”
白墨简单的回应，并未反驳什么，她知道和自己的“父亲”争论这个不会有任何好结果。
他不在乎自己的感受，他也不爱自己，他唯一爱的，只有权利。
即便已经贵为御礼台木祝，也仍在以各种手段谋求更多的权利。
浴池里放了一袋香囊，熏香蜡烛发出柔和的光芒，几片红色花瓣飘浮在水上晃动着，狮子造型的水龙头正缓缓的吐出热水。
在一旁的板条架上依次放着香皂，浴巾，磨角小锉刀，指甲钳，花瓣袋，换洗衣物等等杂物。
“哎。”
白墨脱去衣物鞋袜，滑入浴池。
一阵怪异的声响自门外传来，有点像塑料包装袋在地板上划动的声音，又有点像飞鸟扑闪翅膀的声音。
接着，一只海鸥拖着一袋薯条鬼鬼祟祟的从半开着的门缝里钻了出来。
“嚇，可真是个小坏蛋。”白墨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她见识过那些海鸥的本领，它们不光会去便利店偷食物，打开包装，甚至还学会了如何使用自动门。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让白墨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叼着各式什物的鸟群开始从每一个能通行的缝隙钻出来，将叼着的东西堆在一起摞成一堆。
“你们这是…”
白墨尴尬的看着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一切，先前在大街上被鸟群围困的阴影再次浮上心头。
小鸟们机警的摆动着自己的脑袋，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白墨。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的白墨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合适，洗也不是，不洗也不是，她从板条架上抓下一条浴巾将自己裹好，就这么和它们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瞪着对方。
“小黑～洗好了吗？姨妈进来帮你换衣服了…”白秋华叫着白墨的乳名，推开半掩着的浴室门，接着便看见了浴室内的滑稽景象。
“华姨…帮…帮个忙…”白墨支支吾吾的撇了眼白秋华，用手指了指那些落在浴室各处的鸟儿，唯恐鸟群像先前那样一股脑的贴到自己身边，将自己的去路堵的水泄不通。
“噗嗤，别怕，这些地灵应该只是想给你送点小礼物以表心意，这也是一种祥瑞，这叫“百鸟朝凤”，你可有福气了。”
众所周知，根据笑容守恒定律，笑容不会消失，只是会从一人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眼下，白墨的笑容就转移到了白秋华的脸上。
“走啦，别凑热闹了，你们吓到这个小不点了。”
白秋华笑着挥挥手，那些鸟雀和来时一样迅速的离开了浴室，扑闪着翅膀飞走，只剩下它们带来那些堆成小山的礼品还在那里。
“你很有巫觋的潜质，连地灵们都特意来给你送礼，如果你愿意钻研的话，将来肯定会大有成就的，说不定能成为六祝之一甚至位居司命。”
“什么？”白墨揉揉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虽然她清楚奇术之大无奇不有，但当这事真的发生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是感觉不可思议。
“巫觋（xí），也称灵媒，就是常说的祭司，你要是对这个有兴趣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写封央京皇家学院奇术系的推荐信。”
白秋华边说边从拿起一条毛巾，开始帮白墨擦拭起身子。
“如果可以的话，还请麻烦何姨了。不过，我的意思其实是指何为“地灵”。”
推荐信，如果是华姨写的…父亲应该没有理由拒绝吧，那婚事…不也就能顺理成章的往后推了？
青鸟啊，谢谢你。
又一次借助到了你的幸运。
“一家人干嘛说的这么生分，不麻烦。在现代神秘学兴盛之后已经并没有多少年轻人肯愿意去钻研奇术了，这么一个有资质的巫觋他们肯定会愿意要的。”
白秋华兴高采烈的说着，把白墨当成一个衣物架一样装点起来，不像一个长辈，反倒像一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
这让习惯了大家闺秀式教育的白墨颇有些不适应。
“至于地灵，那也是奇术学中的一个名词，意指潜藏在土地中的灵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