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游诗人常说森林是宁静的,他们的意思是指森林能够对人的内心起到静心凝神的作用。而森林之中,有着各种各样、属于大自然的声音。
依稀记得我初次进入森林的时候,首先迎接我的是来自风与花木的律动声,其次是百鸟争鸣给我带来的快乐。住在森林的感觉是很舒适,但我不太喜欢晚上抹黑出现的蚊虫——再强大的英杰卡利欧也会对它们一筹莫展。
进入森林之前卡欧斯让伊波娜降低了速度,以方便我观察太阳的位置。
“现在还没到正午。”
我抬起头强挤眉毛,粗略地估计了一下。
“要进去吗?”
卡欧斯再次向我确认。
“我们走。”
抱着呀哈哈,我右脚轻轻地踢了下卡欧斯的鞋后跟,示意他驭马前进。
时隔多年,我再次踏入了森林。可与一百年前的情况不同,这次的森林安静的可怕——毕竟动物们都往外跑了。一开始我以为森林出现了大火,现在来看森林似乎安然无恙。
森林里面并不好骑着马,因为那些小木枝会很不要脸地贴过来,打肿我那自认为非常可爱的脸蛋。灌丛中那几颗黄色的果实吸引了我,这种果实被叫做酒酒果,记得是居民用来当辅酒的。
它被叫做酒酒果的原因很简单——吃起来一股酒香味。既然有酒味,那它确实有酒的效果,一下子就能把人弄到酒红脸。
我蹲下来拨开其他草叶,摘取了其中一个酒酒果。
“味道很怪。”
“什么?!”
趁我不注意,卡欧斯从我手上拿走并品尝了酒酒果。
“卡欧斯应该没有喝过酒吧?突然吃下这么强烈的果实,要是晕倒了我可背不动你。”
“为什么会说到喝酒的事?我确实没喝过。”
咦,卡欧斯似乎没什么反应?
随后,我亲眼见着他脸蛋变红了,眼神只剩下迷离。
喂喂,你走路怎么都摇摇晃晃了!
“呀......年轻的骑士大人喝醉了”
呀哈哈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再这样下去不知道卡欧斯会说什么胡话——其实我蛮感兴趣的。不行,得想办法让卡欧斯恢复清醒。
一开始,卡欧斯从挂在马鞍的小背袋拿出小木剑到处乱挥,弄得我没敢靠近他。接着,他举着盾牌上下深蹲、翻滚,全是一些意义不明的动作。最后卡欧斯似乎是觉得累了,随机找到一棵树的底下休息。
他把木盾与木剑放进怀里,双手搭在膝盖上,痛苦地低估些什么。出于好奇与担心,我悄悄地靠近卡欧斯,躲在那棵树的背后。
卡欧斯似乎没有什么大动作,正当我打算过去叫醒他的时候——
“父亲大人...为什么我一定要成为英杰大人不可呢?”
他那简短的话语充满了沉重。旅行靴子停止了走动的声响,我原地愣了一会儿,紧接着让自己后退了几步。
我知道,小孩子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烦恼。哪怕我前世是英杰卡利欧,同样要面对来自父母的压力。与卡欧斯相比,我拥有前世丰富的阅历,但他应该跟大多数小孩一样,还处在天真、充满童趣的阶段,很难处理很多事情。
卡欧斯有时候表现得略为早熟,我猜测得十有八九——骑士世家希克家族对他进行严厉的教育。卡欧斯本该有着属于自己的童年,而不是被他的父亲当做那位英杰的转世,这或许是他本身超凡天赋带来的结果。
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卡欧斯或许有过表达自己的想法,随着被拒绝的次数越多,我猜他逐渐隐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
当然,这一切的源头就是身为英杰卡利欧转世的我。我没有勇气去承认自己,无论是面对母亲,还是面对众人。就算我不是作为拉克丝·普莱耶尔出生,我想自己也会因为懦弱而躲起来。
只是没想到当年那个胆小的弟弟,泽拉尔·希克,如今变成能独当一面的家主了。作为拉克丝·普莱耶尔,我没见过几次泽拉尔。因为经过了一百年,那个瘦弱胆小的弟弟已经成长到我难以分辨的猛汉。
而且,我也不太想与了解英杰卡利欧的人扯上关系。因为塞莉丝是母亲,我实在是没办法才故意扮演小女孩。
“呀哈?卡欧斯大人已经睡着了,我们该怎么办?”
呀哈哈向我请求的时候,我一直盯着卡欧斯熟睡的面孔。
虽然我对此很抱歉,但是卡欧斯你是绝对逃不了的,我会肆意地利用你,直到你真正成为英杰卡利欧转世之人。
因为我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王女殿下。只有摆脱英杰之力的束缚,我才能拿到属于祭司的力量,塞莉丝王妃也不用因此过于操心。
强迫你与我一起演奏“手风琴”,是我的不对。
“我们也休息一下吧。”
即便是正午,天气也不算炎热,所以我在地面上架起了篝火,然后走到卡欧斯旁边的位置坐下。而呀哈哈则躲在在附近灌木丛的石头底下,我不知道这种精灵为什么喜欢奇怪的地方。
森林是很安静,可我依旧担心有野兽出现,干脆就一直睁着眼睛警戒四周了。午后凉风把我脸蛋轻轻地摸了个遍,我感到困意十足,好几次差点瞌睡过头,甚至达到眼皮睁不开的程度。
没想到小孩子的身体非常需要午睡...
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篝火处多了几串烤鱼,然后迷糊地看向天空——已经接近傍晚了。
“拉克丝殿下...”
坐在篝火面前的卡欧斯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指了指他自己的嘴角。
我马上理解他的意思了。
“你最好当做没看到,卡欧斯·希克。”
呲溜地一下,我下意识把嘴角处的口水吸了回去。
为什么脸颊烫烫的,我居然为这种事情感到害羞?
“为什么不叫醒我,太晚回去会被母后骂的。”
“因为...”
卡欧斯顿了顿,然后把头转向一边。
“拉克丝殿下的睡容让人觉得安心,就不舍得叫醒你了。”
奇怪的理由。我也没多说什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而且我觉得就这样在外边过一夜晚,好像也不错。”
“看不出来卡欧斯还是个坏孩子。”
我从他眼神里读出一些意思:不想回到被父亲管教的日子。
“坏孩子挺好的,可以一直逃避。”
卡欧斯微妙地笑了一下。
“随便吧,到时候可不要被骂哭咯。泽拉尔·希克,我听说他很严厉。”
我像是站在前辈的立场上,虽然最近被有塞莉丝王妃骂哭过。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