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郑岚陷入自己思绪的时候,她脑海中的人物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周围的下人和侍卫们早已识相下去了。
男人披着一席黑色长袍,烫金的刺绣将金龙纹于其上,栩栩如生。
“事到如今,你还来这里干什么?”郑岚没有回头,只冷冷道。
“未央宫已经收拾好了,夫子随时可以住进去。”与女人的冷漠相比,男人却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甚至在火炉边的软椅上坐下来,提起已经煮沸的茶壶,倒了两杯热茶。
“那不是我该去的地方,我不会去的。”
郑岚侧过身,目光有些不悦。
她当然知道这货打的什么主意。
未央宫,自打这座皇城筹建之初,就是规划给皇后住的。
对她这种不合作的态度,男人只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顺手端起一杯热茶,掀开茶盖吹了吹。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夫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这不是您教我的吗?”
闻言,有那么一瞬间,郑岚脸上的清冷险些绷不住。
从来都是她教训他,什么时候这孩子还敢顶嘴了?
她压制着自己的烦躁,转过身来,盯着眼前的男人。
“符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到阁楼上隐隐传来的女声,楼梯上站得靠前的侍卫们颤栗了下。
敢直呼当今圣上的大名,至今还存活在这世上的,也就只有楼上这位了。
“没什么意思,就是意思意思。”被唤作符生的男人挑了挑眉:“而且,我还是觉得夫子唤我长生时,更动听一些。”
说完,没待郑岚回应,他就加了一句:“没准,我听了心情愉悦,就会同意继续推行夫子您‘摊丁入亩’的政策呢。”
郑岚愣了一下,旋即蹙起眉头。
她有些吃不准这个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这句话又到底是不是玩笑话,不过不管是不是玩笑话,以这种态度和曾经是他夫子的自开玩笑,难不成是真的对她有那种想法?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自己那便宜父母给她取的字,那虽然普通却又在某种程度上有些古怪字,一时间有种荒唐感。
她出身五姓七望之一的荥阳郑氏,为主家嫡长女,名岚,字……
“怡云。”男人抿了一口茶,将另一杯往她这里挪了挪:“天冷,喝点茶暖暖身子,坐下来慢慢想,不急,咱们有的是时间。”
郑岚顿时绷不住了,咬牙切齿道。
“敢直呼长辈的字,符长生,看来你是一点也不顾伦理纲常了。”
“哦?是嘛。”年轻的皇帝表现出惊人的城府,面对如此指责也不过是云淡风轻地继续抿茶。
“那我想睡了长辈,岂不是更加不顾伦理纲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