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郑岚特意起了个大早，将两个婢女唤来问话，不出所料，二人均说自己没有拿白绫。
既然她们没有拿，那白绫究竟被谁拿走了？会有谁对钱帛不感兴趣，独独对她的白绫感兴趣？
郑岚坐在凳子上思索着，直到一声呼唤打断了她的思绪。
“郑大人，早食已备好，请您移步景明殿。”
门外的婢女恭敬地说道。
之所以称呼“郑大人”而不是“郑小姐”，是因为郑岚不仅仅是世家嫡女，还是皇帝钦定的厉王少傅，从二品。
这般优容的待遇，一方面是朝廷要拉拢郑岚背后的家族，另一方面也是郑岚确实有着真才实学。
至少在医学方面，是百年难遇的、能开宗立派的奇才。
“稍等，我马上来。”
郑岚将纷扰思绪丢出脑海，收拾了一番，便在婢女的引领下，步伐平稳地朝景天殿走去……
女人的身影卜一出现在景天殿门口，殿中坐着的少年立刻站起身来看向款款走来的美人。
步履平稳，仪态端庄。
——实际上是因为没穿白绫，美人不能走太急，不然很不雅观。
郑岚走进殿来，一眼就望到了盯着她看的少年。
不知道为什么，那眼神让她很不舒服，如芒在背。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觉得眼前这个熟悉的脸庞有些陌生。
好在只是一瞬，少年眸中不明的意味尽皆散去，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夫子，请。”
不同于两人独处时的随意，人前时少年对她总是做到礼数周全。
郑岚默默入座。
席间，她一言不发地用膳，面上平静，心里却是泛起涟漪。
她好像忘了，还有一个人，与她关系很近，不贪图钱财，能自由出入王府，最重要的是，假如考虑到白绫是作为裹胸的用处，按照那个人的年龄和心智所处的时期来看，确实有偷她白绫的可能。
想到这，郑岚心跳陡然间漏了几拍。
她还真没处理过这种类似青春期小男生对异性产生好奇心的情形。
尽管两人平日里关系很好，但她前世作为男性，只有青春期小男生的经验，没有成熟期大姐姐的经验。
——当然，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在某些开大车的本子里，她还是了解到一些做法的。
但是那些做法她根本不可能效仿。
她虽不介意自己现在的性别，月经周期里最想要的那几天也不会刻意压抑自己，但并不意味着她已经开放到可以接受和男人实战，还是和一个小自己八岁的少年实战，这根本不可能。
也就是说，首先她现在还接受不了男人，其次他还太小。
本子里的剧情看看就得了，真碾的话，大车会把小马碾坏的。
话说，这种情况，是不是叫家长好点？
早食吃得差不多之后，郑岚接过下人递来的丝巾擦了擦嘴角，清了清嗓子，尽量用温和知性的邻家大姐姐声音问道。
“长生，你是不是拿了我的东西？”
“是的。”少年苻生点了点头：“我拿了夫子的白绫。”
对方的态度坦率到令郑岚吃惊，她讶异地看向坐在主位的少年，却又看到了那令她很不舒服的眼神。
而且，更加毫不遮掩，透着赤裸裸的试探和野望。
郑岚再一次有了如芒在背的感觉。
或许是对历史上的苻生有着先入为主的观念的缘故，郑岚在这孩子幼时就觉得他不是常人，如今更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哪有一个少年能对年长自己八岁的成年女性露出这种眼神的？
移开眼神，郑岚语气平静，但能听出那潜伏在平静下的微微慌乱。
“长生你……长大了，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不久后就是你的正冠之礼了，需要不需要我届时上禀圣上，给你挑几个侍读女官，或者我从家里挑些侍女过来？”
“不用。”
“真的不用？”
对方不说话了。
郑岚揉了揉眉心，感到有些头疼。
这还是她第一次觉得情况非常棘手。
她朝堂上还算游刃有余，但对付这人却是有些束手无策。
若是二人没有关系还好，偏偏他是她下的最大的注，她倾尽所有，把她自己还有整个郑家，都压在了他能如期夺得皇位，并按照她的教导勘定天下这个点数上，假如两人因此关系尴尬或恶了关系，那她之前为了平定乱世做出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长生，下次别做这种事了。”
“为什么？”少年歪了歪脑袋，好似不谙世事的单纯孩童，仿佛刚刚露出那种眼神的人不是他。
“因为……君子爱色，取之有道。”
郑岚站起身，走到少年身边，摸了摸他的头，不知是在安抚他。还是在安抚心乱的自己。
“不然夫子我就要生气了。”
被揉弄着头发的少年苻生无动于衷，直到女人停下揉弄的动作，才淡淡道。
“那夫子，我可以直接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