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清晨的冷风，郑岚的脑子总算清晰了些。
她方才想说别用来做什么龌龊的事，但立刻意识到假如不牺牲白绫，那就是她本人被龌龊了。
索性就送给他了，爱拿来干嘛干嘛，只要不是她本人遭殃就行。
。。。。。。
郑岚感觉自己在做一个很温暖的梦，她梦见了前世的种种，梦见了母亲，梦见了故乡的河。
直到她因为伏案太久，浑身酥麻，才被迫从这美梦中醒来。
醒来后，女人愣愣地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披在身上的大氅在重力的作用下再也坚持不住，从她肩上滑落，才将她从自己缅溺的思绪惊醒。
“醒了？”
一声熟悉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
郑岚立时寒毛直竖，僵硬地扭过身来，看向那正站在书架前捧着一本书翻阅的身影。
“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是朕的皇后的宫殿，朕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美人不吭声了。
见她这副明明不服气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的样子，苻生忍不住，嘴角有了笑意。
“其实夫子大可不必介意这个，真要说起来，夫子十一年前就已经住进了秦王妃的房间，如今应该算是……物归原主？”
美人依旧不吭声。
肉到嘴边，苻生倒也不急，煮熟的鸭子飞不了，况且有求于人的又不是他，于是他只收回目光，继续翻阅手中的书籍。
泛黄的书页在粗粝的食指间划过，被风霜、鲜血和兵刃磨砺过的手指，早已与十多年前那个同样在纸张间翻阅的细嫩手指截然不同。
不过对那人的倾慕，倒是一如既往，甚至更深，以至于即便是这些用低劣的造纸术造出的书，只要是她编纂出来的，他也无比珍惜，翻动的动作小心翼翼。
气氛沉默了片刻，处于劣势地位的大美人终究还是沉不住气。
“苻生，我可以答应你。”
年轻的皇帝挑了挑眉，视线却是一刻也没有从书上挪开。
夫子可不像是那种被威胁就乖乖就缚的人。
“但是，我有个条件。”
苻生依旧自顾自地翻书，仿佛身旁的女人在唱独角戏，说的东西与他全然无关。
“我们的关系，得慢慢来……也就是说，我可以接受你作为我的男朋友，咱们先确立一下恋爱关系，然后再……”
“一年。”
男人突然出声，打断了郑岚的话，让后者心中陡然一紧。
她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一年时间，夫子如果没让我爽够，一切改革都停止。”
闻言，郑岚先愣了一下，旋即意识到刚刚这个人究竟说了什么疯狂的话。
一时间，波涛起伏，峰峦如怒，面色红润，玉颊生香……
简而言之，她红温了。
她想了一天一夜才想出的法子，自认为还能再拖一段时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不和她讨价还价，上来就是王炸，一下把她炸红温了。
最让她脸颊发烫的是（气得），他话里话外没有任何尊重她的意思，仿佛她不是一个教导、陪伴了他十多年的老师和朋友，而是一个仅供他发泄**的工具。
毫无尊严可言。
踏马的，老娘十几年的真心都喂了狗是吧？含辛茹苦、又当爹又当妈地拉扯了你这么久，结果就知道图老娘身子，脑子里是不是装的全是厕纸啊？
郑岚咬紧银牙，火星子都快从眼中崩出来了。
这死小孩，当初她就不应该逃避，应该直接碾他。
狠狠地碾，把他碾烂，碾到不敢再对她有什么肖想之念。
或者更早点，她就不该救他，让他瞎眼算了，她下注符坚也不是不行……不对，他们俩堂兄弟一个德行。
果然还是应该刚来就自杀，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家吃晚饭了，至于在这人生地不熟、还到处是白眼狼的地方受这鸟气？
就在她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的时候，苻生却像是预料到她已经濒临爆发极限一般，淡淡的一席话，直接让郑岚如坠冰窟。
“夫子最好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否则，郑家，和整个天下，都会为你陪葬。”
说完，苻生阖上书，看向眼前面色红润、更添美色的佳人：“勿谓言之不预。”
郑岚胸口起伏了一会儿，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将脸撇向一边，不再看他。
“夫子怎么不说话了。”见美人又不吭声，苻生便便主动找起了话题。
“你都把话说完了，我还说什么？”郑岚冷淡道。
细听之下，能听出那冷淡的声音里隐藏着些许委屈和哭音。
郑岚性格有矛盾的一面，一方面她习惯于自立自强，但爱摆烂的性格又总是让她对别人抱有过多的希冀和依赖。
比如她完全没有必要和苻生交底交得这么彻底，就算交也不应该交这么早，过早将自己的信息全部暴露的结果就是，她的一切动作，包括行动（被苻生安插在身边的锦衣卫监视）和想法（熟悉她过往一切的苻生可以很容易猜中她的心思）都在苻生的眼中显露无遗，后者只要想，便可以轻而易举地拿捏她。
是以苻生此刻的对话把她拿捏的死死的，她有气没处发，被欺负却又只能忍气吞声，所以才会这么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