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松开,有事可以商量。”
“我不松啊呜呜呜呜。”
莱曼鼻子一把泪一把,还要在守墓人爱德华的西裤上狂擦。
“你别在我裤子上蹭啊!”
“唉……”
今天爱德华陪老友——帝国国立博物馆馆长约翰拍卖《睡莲池与玫瑰》
视艺术品如命的老馆长约翰,险些因拍卖失败哭晕过去。
可惜他心爱的博物馆不能给予更多预算。
爱德华无奈,为了老友只好尝试来此与莱曼“亲切友好”交流。
看看画作能否二次转手。
恰巧,撞破了对方试图掠夺画作的这一幕。
至于那一般人看不到的紫色面具,爱德华一眼就能洞穿其真貌。
B级封禁物——[二联性精神面具]。
佩戴者通过附身其他人,操纵支配其行动。
期间佩戴者完全以被控制人的人格、思想、行为举止方法行事,即使是亲人也不能辨别操纵者与被操纵者的区别。
负面效果会致使使用者精神异常,人格污染。佩戴时间越久,负荷越大。
直至成为[活骸]。
“这样吧。”
自知理亏的爱德华,搀扶起莱曼道:“我有一位朋友对艺术品爱护有加,向他借人情或许能买下这幅拍卖品。”
“能先让我看一看画吗?”
“您请。”
莱曼默默捏紧爱德华衣角。
爱德华无奈拾起画作牙酸道。
“一亿三千五百万多,不…还得交手续费。”
“老约翰能同意吗?”
守墓人拿捏不准。
保护名画的石块,是由佳士得商会委托打造的超凡物品——[黑曜石保险箱]。
它们一般都会待在库房,处于次激活状态。
被爱德华的能力破除保险机制,以致莱曼压下匕首沿着缝隙把名画划烂。
“嘶…这是?”
画作豁口约两根食指长,被划开的表层似乎还隐藏一层不同寻常的痕迹。
撕——啦。
在莱曼惊诧表情下,爱德华竟撕开了画作!
一个打着阳伞的女人应入眼帘。
令莱曼更为震惊的是——这幅画是“活”的!
不是什么惟妙惟肖,也不是什么比喻。
这幅藏在《睡莲池与玫瑰》下的画作,居然有名活生生的女人站在里面!
“是《撑阳伞的女人》。”
和约翰交友多年,耳晕目染下爱德华自然知道手里捧着的这幅画是什么。
可它——为什么是活的?
“封禁物,还是超凡物?”
大师级惊奇的艺术让爱德华无从判断,他现在只知道这幅画绝对不寻常。
爱德华的注意完全陷入活着的油画中,他似乎跨越百年走到端坐于那头的画家附近。
是他梦到了画家,还是画家梦到了他?
爱德华不知道。
只觉得泪染衣襟,举起画笔的是自己。
爱德华泪眼婆娑,叫出了完全不认识女人的名字:
“卡米尔……”
“我曾以为留住光,就能留住你。”
当!
丧失周遭注意力的爱德华被匕首划伤,妖冶奇异的魅紫色渗入皮肉一闪而过。
爱德华的身体瞬间失去行动力。
“小子,你什么意思?”
守墓人不解。
攻击爱德华的,只有站在身边的莱曼。
“我…我不知道,我身体不受控制。”
莱曼保持攻击,挥动匕首的动作越来越熟练。
“不可能……面具已经被我收容,你到底是?”
爱德华试图捉住莱曼攻击的手臂,可惜衰弱的握力难以触及对方。
而莱曼竟跳脱上来,两腿夹住爱德华的脖子,反手旋转把守墓人扑倒在地。
“你!!!”
爱德华又惊又怒,身体被人为固定难以动弹。
他此刻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
“嘻。”
“嘻嘻,您……嘻嘻还还好吗?”
“不…嘻嘻,不对我没想攻击……嘻嘻。”
“不对,我是莱曼。”
“我不是莱曼?”
“嘻嘻。”
“莱曼”左半张脸不断变幻,最终化为半张魅紫色笑脸面具。
“果然……”
这个钳制爱德华行动的“莱曼”根本不是本人!
“您没事吧?”
“莱曼”剩下暴露在外的脸满是担忧之色。
随即,他折断了守墓人的手臂。
爱德华痛到睚眦欲裂,而身体惯性又让守墓人咬紧牙关不发出声。
“您可真是太棒了。”
“其他人还没有过不惨叫的。”
“莱曼”伸出舌头舔舐自己的唇。
“真的好man~”
“莱曼”体表出现变化,上半身逐渐有起伏。
“他”居然是她。
真正的莱曼,当然还瘫倒在地。
戴着兜帽,被爱德华击倒。
滋啦、滋啦。
熟悉的黑色马赛克滋滋作响。
“莱曼”的面容极速变幻,眼角刻上黑桃印记的女人媚笑。
她身着一身黑色紧身衣,套着长筒靴的修长双腿狠狠咬死守墓人的脖子。
“您可真是厉害,我感觉都要控制不住您了。”
“1分钟?30秒?还是15秒?”
“是现在。”
爱德华淡淡道。
不知何时,黑色淤泥已把守墓人未被控制的右臂团团覆盖。
“[暴食]”。
爱德华怒目圆睁,右拳宛如绞肉机一般刺入水泥地。
狂暴的力量挖开黑桃女人以为坚实的地面,数吨重的拳力被爱德华顷刻轰在女人柳腰间。
“呱!”
黑桃女人惨叫着倒飞出去,强大的推背感带着她砸向莱曼。
卡嗞、卡嗞。
爱德华一手死死攥住断裂的左肩膀,黑色淤泥缠绕其上,令人牙酸的骨骼爆裂声节节震响。
咔哒。
守墓人总算接上自己断裂的左臂。
“咳咳,原来您一直在身体藏着[暴食]。”
“难怪[贪食匕刃]没起作用。”
守墓人捡起帽子,戴上压低帽檐不予回应。
女人笑道:“这就是守墓人的封禁物[七大罪]吗?嘻嘻。”
“那么——”
爱德华眼瞳剧震。
女人竟翻手把[贪食匕刃]完全捅入莱曼的心脏内。
剧烈的疼痛,疯狂的心脏起搏声。
本应昏厥的莱曼上半身弹坐起来,死死握紧刺在心脏口的匕首。
“如果[贪食匕刃]完全刻进一个普通人的身体会怎样——”
“您,不需要我解释吧?”
“啊啊啊啊啊!”
莱曼怒吼嘶嚎。
血肉鼓动膨胀,以心脏口为锚点不详的黑色丝线蔓延扩散。
“他就会成为[暴食]本身。”
“嘻嘻。”
黑桃女人双手垂下,一对银色袖剑窜出。
两柄短剑在女人手上旋转,挽出两道漂亮的剑花。而后一步上前,再度和爱德华纠缠在一起。
当,当,爱德华手持文明仗应对女人攻击。
近身纠缠的攻势绵延不绝,先前[贪食匕刃]对身体造成的麻痹感未完全消失。
爱德华的防御略显疲软。
“我的目的有且只有那幅画。”
“您只要允许我从这儿离开,身后的小伯爵自然还有救。”
“至于那半张[二联性精神面具],就当作给您的礼物。”
“您意下如何?”
“嘻嘻。”
“很犹豫吗?”
“嘻嘻。”
爱德华犹豫不决。
“一会他先我一步变成[活骸],可就变不回来了。”
“不止是他,这里的人都得死。”
“你们守墓人——”
“不就是为了防止[活骸]出现才存在的?”
“老…老先生。”
莱曼无助地祈求道。
“救我。”
守墓人松开了和女人僵持的文明杖,侧身示意她离开。
女人舔舐嘴角。
“多谢您的恩惠。”
女人离开。
莱曼的身体痛苦前倾,他一手趴在地板,另一手握紧胸膛。
有什么东西要从心脏诞生了。
“坚持住!”
爱德华故技重施,覆满淤泥的右手贴到莱曼头上。
他试图抽取寄宿在莱曼身体里的东西。
……
淤泥不见了。
“什么?”
还未待守墓人爱德华有所反应。
莱曼肉身急飞出去,极致的风压将爱德华吹得紧贴墙壁。
“[暴食]被吞了?”
爱德华虚握右手,无法理解。
缠缚躯体的黑泥近一半消逝不见。
他站起身,找到手提箱取出一支铜黄色针管扎进脖子里。
待大拇指缓慢摁下后,爱德华紧皱的眉头有所舒张。
“为了我的小爱丽丝,还不能倒在这儿。”
守墓人拎起箱子,朝莱曼的方向追过去。
——拍卖场外。
“吼!!!”
户外正下着倾盆大雨,浓重乌黑的天色将城市牢牢覆盖。
正所谓黑云压城城欲摧。
浑身肌肉膨胀数倍的莱曼,赤裸身躯沿着英式大本钟楼向上攀爬。
湿滑的雨滴击打赤红灼热的肉体,被体温蒸发的水汽从皮肤飘散。
莱曼要更快,更高的爬向顶端。
那儿的雨,最多,也最密集。
落在身体上的水花能缓和灼热的痛楚。
心脏刺入的紫色匕刃连同周遭淤泥,正一点点埋进心脏。
终于,莱曼抵达到钟楼顶端。
雨下人群聚集仰望顶端,莱曼站在钟楼上怒吼着。
当——
当——
指针指向中午十二点,大本钟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