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的雾气浓烈起来,固执的就像是寂静的湖泊在空中飘飘沉沉,越过零零散散的枯枝,踩过湿冷僵硬的泥土,一丝涌动的猩红悄然钻入树丛中,像是钻入皮囊的细针,在其中搅动,血管破裂开来,甜美粘稠的液体开始从中溢出,森林开始赞美这比任何花朵都要甜蜜的香气,它在欢愉着,狂笑着,抛弃了沉重的冠冕,一切束缚。
是白天?是黑夜?已经不重要了,芙兰和切利拉在林中奔跑着,切利拉搂住芙兰,跳过一道沟壑,然后将其夹在胳膊底下,她攀上大树,在枝叶中灵活飞跃着,她的身影轻的像是羽毛,又像是藏在残垣底下的影子,微风望而却步,光芒触不可及。
周围的植物已经不再正常,几条漆黑粗壮的藤条狠狠向她们抽来,但又被另一根墨绿的枝条狠狠抽了回去,芙兰操控着周围的植物,树枝就像是移动的台阶,不断收拢,转眼间切利拉就踩着它们越过了那些烦人的荆棘,在她们穿过以后,身后的大树又倒了下去,拦住了身后的追兵。
切利拉有些不安,芙兰进步的太快了,她能感受到芙兰体内的那股令人胆寒的能量,但是它是那样纯净,丝毫没有污染芙兰意识的想法,相反芙兰现在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要理智,她的心中隐藏着无处发泄的郁闷和痛苦,急于找到可以转移这些东西的目标,所以她才会主动提出去追寻犯人。
芙兰之前那句接近预言的话语,让切利安感到惊讶,那种感觉就像是某位运筹帷幄的先知,又或者一位伪装成普通人的神明,但无论是哪种,这种气场绝对不属于一个13岁孩子,看来源头就只有那位邪神了。
不过仅凭芙兰现在的实力,祂是不可能苏醒的,想要让邪神醒来,就需要见血……等等,万一这孩子之前杀过人呢?那这样就解释的通了,她的性格肯定受到了某种影响,虽然她还是她,但其实有一部分已经悄悄被同化了。那个邪神,用尽全力睁开眼睛,撇了芙兰一眼,但是祂什么也没得到,或者说以后可能会得到什么,这是祝福,还是诅咒,谁也不清楚。
就连人的想法都很难被揣测,更何况是神呢?
远处突然爆起一阵烟尘,雾气被冲散,树木被连根拔起,那能量与这里还有段距离,但是那席卷的狂风依然波及到了这里,切利安在空中翻转着,她拽住一棵大树,然后藏在树干后面,弯着腰将芙兰护在怀里。
一阵恐怖的哀嚎在林中回荡,来自亘古,来自泥土和岩层之下,燃烧着怒火,带着幽怨和死亡,那如海浪般翻涌的恐怖嘶吼,自地底深处冲破地面,荡过整座森林,凄厉的狂风席卷而过,所有的树木都开始剧烈抖动起来,从上面看下去,宛若一片翻滚沸腾的墨绿海洋。
一根巨大的触手升了上来,它快速移动着,扫过密集的朽木,掀起灰白的沙墙,如同一只致命的漆黑寄生虫,在皮肤内搅动,扭曲。
“它醒了……但是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你看,它现在只能控制身体的一小部分,它还没办法起身。”切利拉,说道,“森林的中心,就是它的心脏部位,它如果想要真正活过来,必然会有一瞬间把心脏暴露,因为它需要回收自己的生命力,那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你能杀掉它吧?”芙兰望着切利拉的眼睛,语气平静如水。
那个怪物袭了上来,迅速划开林地,狠狠抽向了她们所站的位置,切利拉搭弓反击,一根猩红的箭矢呼啸而过,穿透翻涌的破浪,直直将那根触须拦腰截断。可它并没有减速的意思,远处又有一根触手正试图从地里钻出来,但立马就被这猩红的光芒按碎在地。
切利拉抱住芙兰,她不可能一边还击一边抱着芙兰。切利拉将芙兰扔到空中,她被抛的很高,身体空中翻滚着,像是一根金色的缎带,她在悬空了一会,最后被飞舞的树叶托住了身子。
数十道锋利滚烫的热流,朝着远处正在扭曲的地块狠狠撞去,泥土并没有被箭震起,而是被吞噬融化,触手群被烈火和漆黑的雾气吞没,也就在这时芙兰从空中掉了下来,稳稳被切利拉接住。
她加快了冲刺,借着树干奋力一跃,被她借力的地方出现几道狰狞的伤口,雪白的木屑飞扬着,如同四处逃窜的雪花。
切利拉就和箭一样在空中穿行着,那些触手太过笨重,根本无法挡住她的极限冲锋,芙兰瘦弱的身体似乎有些吃不消,总之她说不出任何话,但至少没有晕厥过去,相比于精灵,认类的体质还是太脆弱,她只能尽量用魔素将自己裹起来,减弱冲击对自己的影响。
漆黑的树藤从地底生长而出,但这次这些树藤却是友军,它们晃动着锋利的身体,将那些拦路血肉割开,为切利拉保驾护航。触手的进攻依旧猛烈,周围都是飞溅的和泡沫一样柔软血肉,裹挟着残缺的枝干,在树丛中飘转。
地面出现更多恐怖的裂隙,前方瞬间像沙子似的陷落下去,已经失去了可以落脚的地方,地面的震动已经到了能肉眼可见的地步,就算在空中,似乎也会被影响。
烟雾将切利拉的身影吞没,她翻转着身体,竟然又踩着那些烟团弹了起来,又是几根触手迎了上来,它们互相撞击在一起,发出震耳的轰鸣声,远处出现一座巨大的深坑,里面有猩红的光芒在疯狂流动。
“它的嘴就在那里!等它张开以后!我会用最大功率输出能量!到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听明白了吗?!”切利拉喊道。“我们要在这里杀死它!所以机会只有一次!所以我并没有很多精力去顾及你!”
扬起的烟尘盖过了切利拉的声音,许多树冠都被这股癫狂的气流给卷了下来。切利拉握紧长弓,手心处传来一阵寒冷。她微微松了一口气,接着让视线透过烟尘,看到那张巨嘴中,像是花蕊般的口腔。
那张嘴比她想象的还要巨大,大到看不见坑洞的底部。飞腾逃窜的迷雾并没有完全散去,它们就像是烦人的幽魂,在空气中四处飘荡,混杂着潮湿味,以及血液的味道,从那张巨嘴里飘了出来。
周围的建筑早已经锈迹斑驳,那深坑边缘的土地还算完好,但地上却早已经爬满了裂痕。那东西只是动了动身上的毛发,就足以让整座森林都为之颤抖,实在是让人心中发毛,过于令人恐惧,那是迫近的阴影,是名为梦魇的怪物,神的子种。
切利拉踏过破损的墙垛,她在等待时机,等到那个没有脑袋的家伙张嘴吸食周围的生命力。这家伙是要在地面上移动的,只有白暮将近的时候才会钻回地下,用石头把自己埋起来,当初那位林巫便是利用了它贪婪的习性,把它引诱了出来,让阳光照射到了它。可是如今并没有带来救赎的太阳,只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抱着一个金发女孩,拿着一柄长弓,试图去猎杀比自己大上千倍万倍的野兽。
周围的碎屑开始又开始晃动起来,接着大地窒息了一会,然后猛的吐出一口气,它的心脏剧烈博动着,泥块弹射而起,切利拉看着脚下踩着的地面,周围的高墙轰然倒塌,这座残缺的壁垒已经不堪重负,不断发出痛苦的嘶吼声。前方的地面再次塌陷下去,地下已经被挖空了一大部分,那团巨大的阴影正在不断吞噬周围的土壤,但迟迟不肯把胸腔打开,让猎人看清里面的构造。
“要命……这家伙真的要起床了……”
“你能逼它把嘴打开吗?等等……快跳起来!”
脚下的石砖晃动着,切利拉一跃而起,脚底是一张已经闭合的漆黑巨嘴,它的牙齿整齐而血红,就和被血液涂红的人类牙齿没有什么区别,里面发出令人反胃的刺鼻味道,似乎是某种植物的分泌物。
整块建筑开始朝着旁边倾斜,顺着塌陷的土壤滑落下去,裂缝不断蔓延,大地在弹跳着,跃动着,不规则的上下起伏着,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碎裂声,巨石不断被触手抬飞,那怪物漆黑的皮肤终于裸露在空气中,它那巨大的猩红眼睛非常光滑,死死嵌入进皮囊里,在内部疯狂的旋转着。建筑碎片飞向天空,差点将切利拉的身体扎穿,她用树藤将自己包裹,然后用银光加固它们,然后死死抱住芙兰,随着上升的气流旋转着。无数建筑直接化为齑粉,近处一座废弃的塔楼被拦腰截断,切利拉躲过一根触须,然后抱着芙兰落下塔楼上,她开始沿着不断倾斜的塔楼狂奔,脚下的石砖在疯狂崩解,她跳过一处裂隙,攀上一块碎石,无视脚下的失重,以及逐渐失去支撑的跳台,就在它下坠到一半的时候,就在塔楼的上半部分,已经彻底崩落的时候,她带着芙兰跳了过去。
她们俩悬浮在高处,周围的环境在这里能看一览无余,而且正对着那张恐怖的巨口,切利拉松开芙兰,拽动弓弦,银色的光芒混杂着猩红在她的手中凝聚,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将传颂您的歌谣,聆听您的福音,将血肉与忠诚献给过去,跨越时间和死亡的全能之神啊,请聆听我的呼唤……」
芙兰听不懂切利拉究竟在传唱什么,风声无法盖过这句祷告,她们浮在空中,脚踏着破碎的空间,像是君王从台阶上缓缓走来,切利拉睁开眼睛,她张开了嘴,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时间再次流动起来,她怒吼道。
「以您的神威降下利矛,驱散世间的苦暗!我将念诵出您的真名!赞美死亡!赞美狩猎!掌管地狱猎场的禁牙之神,德拉孜尔,请您为我侧目!」
切利拉的身后出现一道巨大幻影,祂腐烂的身形在空中膨胀,身体散发不详的银光,混沌而又厚重。祂的脑袋是一颗破碎而又苍白的头骨,额头处有一颗猩红的大眼,另外两只眼睛则是闭上的,祂的角和切利拉头上的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是放大版本的。祂踩动着六根蹄子,空中出现几声清脆的响声,那家伙甩动着脑袋,打出一声响鼻,然后用自己的三只手扯住黑色巨弓,另外两只手则用来拉箭,但那说是箭,倒不如说是一根长到离谱的利矛,那根矛是纯能量的形态,在空气中灼烧膨胀。
切利拉也在拉箭,身后的幻影似乎是在遵循她的动作。她闭上一只眼睛,将所有的一切都灌注在眼前的箭矢上,身后的德拉孜尔张开头颅上的白色骨板,发出一阵骄傲的咆哮,接着长箭离弦,空气被灼烧的滋啦作响,只要靠近它身躯的东西都会被立马蒸发,一点银光引导着那条猩红巨龙扑向深刻,朝着那怪物的深处,朝着那脆弱的心脏扎去。
一阵刺耳的轰鸣声,似乎有火焰升腾的声音,金属的摩擦声,夹带着那怪物的嘶吼震碎云霄,德拉孜尔的幻影随风消逝,失去祝福保护的两人如同是落叶一样,被强大的气浪掀飞,如果不是切利拉用银光及时用银光护身,要不然她们俩早就骨折,或者血肉模糊了。
但切利拉因为使用了将神术早已经体力不支,她没有办法在继续支撑护罩,就在她松手之际,蓝色的水盾又将她重新包裹了起来,两人泡在柔软的水流里向着地面极速摔去,切利拉抱住芙兰,然后将身子翻转过来,用身子垫住她。
嘭!
水盾撞击在地面上,吸收了很大一部分冲击,但切利拉还是无可避免的受了伤,她咳出一口浊血,左臂被刺入一根尖锐的金属,但是芙兰却在她的怀里毫发无损。
芙兰赶忙从切利拉的怀里挣脱,然后替她压住伤口,她取出戒指中存放的草药倒了上去,然后用绷带裹住那根残渣,将其扎了起来。
“小心点不要摇动它,把血止住的话就没事了。”
“呼……还好没伤到骨头……”
突然周围再次摇动起来,芙兰心中一惊,下意识抱住了切利拉,水元素在她的周围聚集,她咏叹着,发光的文字像是铁锁一样聚了上来,手中的笔已经不堪重负,她不能再书写更多咒言来填补魔素,她咬了咬牙,常识呼唤起了石块,在绝境中她爆发出了超越平常的力量,石块平稳了下来,然后变作相对稳固的石坑,将两人团团围住。
一阵激烈而痛苦的嘶吼再次响起,那玩意没有死,如果从空中看去,那张大嘴已经被撕碎一半,但是它的心脏却完好无损,在口腔深处跳动、挣扎,那一箭虽然重创了它,但是没有杀死它。
突然,那心脏咕咚起来,无数漆黑的血肉将它包裹,扭曲变形着,突然一只干枯细长的巨手从深坑中探出,它扯开那张大嘴,然后将恐怖巨大的头颅伸了上来,它的那个脑袋只有一张嘴,浑身上下长满了眼睛,下半身是粗壮而又诡异的触手,紧接着它转过头,张开了巨大血口,用嘴巴盯着在地上苦苦挣扎的两只蚂蚁。
不要……
芙兰似乎能听见细微的哭泣声,还有笛子的声音,混杂着风的声音……那声音代表着,让她快跑,这里由他们来死守……已经结束了,那些旋转的血肉将她从地堡中托起,苍白的树枝抚摸着她的脸颊,用柔软的嫩条亲吻着她的眼角,即使这些事物都散发着腐臭,但染上了一层可怕的血色,但芙兰绝不会厌恶它们……因为这是自己的家人啊……
不知怎的,她又回到了那个漆黑的房间,这里面能听见呼啸的浪潮声,一个金发女孩正缩在角落不停哭泣,突然一道白光闪过,两个透明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边,搂住了她纤细脆弱的脖颈。
“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芙兰……一定要记得我哦……”
我早就想死了,我想死去很久了……活着就是恐怖的折磨……为什么啊?雪姐姐……你不是一直想去开家花店?诺哥哥……你不是想成为伟大的冒险家,去看大海吗?为什么……要让我这种没有理想!只会哭的废物!活下去啊!
“因为我们是家人。”
“因为我是姐姐。”“因为我是哥哥。”
“姐姐的职责就是保护妹妹啊。”
“哥哥的职责就是保护妹妹啊。”
不能死……不能让他们的牺牲白费……他们为我已经付了一切,把所有理想赌在了我的身上……所以……雪……诺……好好看看吧!我希望你们能为我感到骄傲!
我已经不再是一个人……
天已经够红了,从来没有那么红过……
那东西张开了巨嘴,红色的能量在其中聚集,它很快就要喷涌而出彻底撕碎这片林地,彻底蒸发眼前的蚂蚁。
够了……
透明的身影逐渐变成真实,一名白少女出现在她的身边,那如琥珀般透明温和的灰色瞳孔依然像往常一样散发着微光,在她的身旁站着一位黑发少年,他绿色的眸子就像是树木新添的嫩芽,清澈而明亮。
“去吧,芙兰,我们从来没有离开过你。”
“这一路上会有很多爱你的人,你也会爱上很多人,我们把最真挚的祝福送给你。”
“去吧……我们的小妹妹,去替我们去看看白色的花田,替我们看看蓝到可以发光的大海……然后,书写一段只属于你自己的传奇。”
“一定要幸福啊……”
“最重要的一点一定要记住……我们从来没有责怪过你,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妹妹。”
“你是我们的无上光荣。”
芙兰的眼睛闪着紫光,那锋利的十字瞳孔猛缩着,漆黑的触须从地面爬出将其团团护住,她伸出手,指向那扭曲而又恐怖的头颅。
「叛逆的孩子,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那猩红的光芒喷射而出,芙兰去伸手抵挡,恐怖的星光在周围喷涌,这是如刀锋般锋利的紫色激流。这抹紫色中流淌着眩惑不清的彩色流光,混杂着正在闪耀的金色星辰,以及漆黑的虚空,红光吞噬着那致命的能量,但同样的它也在被红光吞噬。
芙兰的手臂几乎要断掉了,她喘着气,感觉血液正在从血管中疯狂抽离,庞大的魔素从眼睛中流窜而出,几乎要让她的头骨被撑爆,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那声音就像是用金属刮擦玻璃,或者用刀子刺进肉里,这声嘶鸣几乎包涵了所有能用上的形容词。
突然她感觉有人抓住了她的手上,她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身体慢慢平静下来,她流着眼泪,缓缓看向身旁的那个人。
“对不起哦……乖徒……师傅来晚了……你已经很努力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芙纶蒂娅手执骨笔,暗金色的流光发出阵阵嗡鸣,然后将星光聚集成团,那猩红的光芒逐渐减弱,即使那森主在怎么努力的加大能量也无济于事……因为这面盾牌正在不断吸收它,突然芙纶蒂娅睁开了眼睛,强大的金色光束混杂着星光朝着那颗丑陋的头颅奔涌而去,像是拖拽着彩色的轨迹的古老列车,发出响亮的汽笛声,最后森主的身影消失在这抹流光中,整个身体瘫软下来,化为了彩色的尘土,四处飞散。
芙纶蒂娅抬了抬手,切利拉身上的金属片消失了,她从昏迷中醒来过来,从地上缓缓坐起。
“芙纶蒂娅……你来了……”
“对不起哦,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
切利拉刚想说些什么,但又被芙纶蒂娅用眼神制止,她吞咽着,蠕动了一下嘴唇,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只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芙兰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眼睛又变回了熟悉的蓝色,她愣了一下,然后扑进师傅的怀里,大声哭了起来。那哭声破碎而又沙哑,像是嗓子受过伤一样,她将脸埋在师傅的怀中,也不管不了自己的眼泪鼻涕,会不会弄脏对方的衣服,毕竟经历了生死时刻,劫后逢生的喜悦让她的全身都颤抖起来,芙纶地娅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抱住她,然后拍了拍她的背。
只有切利拉注意到了,芙纶蒂娅的领口缝隙中,那正在扭动膨胀的漆黑纹路,猩红的光芒正在其中流淌,它一闪一闪的,就像是正在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