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坐在地上,像个小孩一样哭了大约有十多分钟,亚琉希斯虽然还有些抽抽搭搭但勉强是缓过了神。她这么想着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用泛红的双眼望向白垩。
“没事了的话,就起来吧。”
在亚琉希斯眼里,白垩还是和平时一样,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地,向她伸出了手。
“嗯……对不起……我做了这种事……”
“这种事?”
“是的,这种事。”
没有胆子再次望向白垩的眼睛,亚琉希斯完全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个劲儿地逃避着对视的可能,交握着的两手的指甲也深深地嵌进了手背。
“为什么要道歉呢?”
“我这样乱来你不开心了。”
“我没有不开心。”
“对不起……”
白垩平静的语气并没让亚琉希斯舒服多少,反倒是平添了几分愧疚和后悔的想法。
“抬起头来,好吗?”
“……嗯”
感觉到白垩言语间比平时流露更多的柔软,亚琉希斯花了一会才鼓起劲儿,眼神逃避地盯着左边的墙角抬起了头。
“谢谢你,愿意为我做这种事,明明平时都不像个女孩呢。”
亚琉希斯没看到白垩的脸,但她却能知道他此时一定在笑着,即使他很少会那样。
“可就算会让你再哭一次,我也没办法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糊弄过去。”
白垩没有停顿,说着坐回来那只小凳上。
“你可能忘了,但我还是魔王,掌管着死亡与腐朽的死之王……可就算是这样的死之王却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是嘛……”
“我和你说过我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吗?”
“好像有过吧,但我记不太清了。”
“我要活下去,然后彻底杀死伪神的意识。”
“课上不是说他已经死了么?”
“死的不过是他曾经身为人类的肉体而已,他的精神已经和权能绑定,不会轻易消灭于世的。而只要他的意识还存在着,那我就无法逃离每次死后都要重生的诅咒。”
白垩笑了笑,抬起手本来似乎想要摸摸亚琉希斯的脑袋,但顿了一会后还是放了下来。
“你可能觉得我最多也就比你大上那么几岁,但实际上我已经断断续续活了许久。”
“所以我不想用我的片刻换你的所有,那样太不公平了。”
“公平?”
“是的,公平。”白垩说了这么久,似乎也平静下来,缓缓坐了回去。
“如果不说我想让你帮忙的事,我还是希望你以后能找个普通一些的男人过下去,互相成为对方最珍贵的事物,而不是成为我的一个过客。”
“你觉得那样才好吗?”
亚琉希斯终于抬起了头,她看到了白垩的笑脸,不过那种笑容,是亚琉希斯从来没见过的,无可奈何的笑容。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亚琉希斯没再开口,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很久之后,她才抬起头,“我累了……”
“那就回去吧,这里也一团糟了。”
“不要,我想坐一会……”
亚琉希斯说着指了指白垩身下的板凳。
“那我让给你。”
“唔嗯,“亚琉希斯还是有点抽抽搭搭,无处安放的两手紧握着,缓缓摇了摇头,“你坐着就好。”
“喂,喂!”
“别动啊,会摔下去的。”
“你到底想干嘛?”
白垩拿自顾自坐到了自己腿上的亚琉希斯没办法,有些疲惫地问道。
“其实你说的公不公平我都无所谓……”
“答非所问。”
“这样和你在一起很安心,我觉得这样就够了。”
亚琉希斯慢慢抓过白垩垂在两边的手,用手指感受着他手心那不高不低正好让人安心的温度。
安静的氛围没有任何人打扰,时间也只是伴着月光流淌着。
隔了许久,亚琉希斯才厘清思绪,再度开口。
“如果刚才我的想法没有好好地传达给你,那我现在就再来一次。”
“没有必要啊,你为什么——”
“就当是我自私的愿望,我还想再多占用你一点时间,求求你了……”
或许是不想给白垩还嘴的机会,她转过身抬起头,在他脸颊上轻轻嘬了一口。而后又做贼心虚地转过身,靠在背后结实的胸膛上,抱着腿缩成了小小一团。
“你真的不在意吗?”
没有错愕,没有兴奋,白垩的声音任是不惊不喜。
亚琉希斯都开始觉得自己撕破脸皮,再次豁出去是个不太聪明的选择了。但她也没这个勇气去问白垩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顺从地点点头。
“嗯。”
“现在这么说,以后可就没后悔的机会了。”
“你到底答不答应嘛……”
到这才听出白垩言语间的笑意,亚琉希斯故作不满地低声嘟囔道。
“你刚刚说,干什么都可以没错吧?”
能坚持到现在,白垩都不由得开始佩服起自己强大的意志力了。不过既然在做出免责申明后,又得到了当事人的许可,那之后也没有再忍耐下去的必要了。
“嗯——嗯?”
亚琉希斯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揽住大腿和后背抱了起来,像是玩具一样被丢到空中,落下来后就换了个方向躺在了白垩怀里。
“先回房间,回房间再说吧。”
他也不嫌脏,伸出右手,蹭了蹭亚琉希斯那张不久前又是鼻水又是泪水的脸蛋。
而后也不管亚琉希斯低声的责备,还有她捶打在自己胸口绵软无力的拳头,挤出门上了楼。
做贼似地溜进房间后,白垩依然没有打开吊顶的魔术灯具,也没点起亚琉希斯一直以来用着的油灯,摸着黑把亚琉希斯直接丢到了床上。
“你算是答应我了咯?”
不安的亚琉希斯还是想要一个明确的回答,她把压在身下的被子团起来丢到一边,乖乖地岔开腿跪坐下来,手里还紧张地抓着床单,眼角和脸蛋更是因为刚才的哭泣和现在按耐不住的喜悦而绯红一片。
“既然你自己都不反对,那我也不会小气到连这几十年都不愿意陪你。”
白垩拉上窗帘,回头也上了床,盘起腿正坐在亚琉希斯的身边。
“那以后你就不能乱跑了,和别人也要保持距离。”
“所以起因是你吃了那女人的醋没错吧?”
“喂!”
“看来猜对了。”
“欺负人也该有个度吧。”
“那我道歉。”
白垩笑笑,抬起手放上了亚琉希斯的肩头。看到她像只受惊的小猫般一激灵,嘴角的弧度就更加恣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