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星月还是来了,第三次。
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连衣裙,光着腿,踩着高跟鞋,戴着那条翻遍梳妆台才找到的、可能值不了多少钱的矿石项链,头发的末端经过稍稍处理,罕见地披了下来,看着就像个甜美可人的少女——只要她不总把那副冰冷的神态戴在脸上的话。
按照同事的说法,她这模样才更有女人味。
王星月显然不怎么了解什么叫女人味。在她看来,男性的新陈代谢要快得多,俗称“馊得快”,闻上去味道才更重一些,信息素指定更丰富。
在后续的了解中,她逐渐明白所谓的“女人味”并不是能嗅得到的东西,而是指女性对于自身魅力的展示。这就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她对于扭动腰肢、眉目传神、甜言蜜语等求偶行为实在不在行,也就只能依着大家的意见来了。
她的手腕上挂着一只墨蓝色的皮包,那是同事硬借给自己的,又小又硬,听说是什么值钱的牌子,但王星月没在里面装任何东西。她习惯把随身的通讯器塞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如今,也是把它塞进了裙子的内揣当中,虽然在裙子上勒出了一个显眼的方形痕迹,但她完全不在意。
为了不让那空荡荡的皮包乱打飘,她还是从实验室找了块铁锭塞进去。
这身行头,也已经是伴随她的第三天了。
王星月决定与男性约会的消息,迅速成了实验室的头条新闻,大家在吃惊之余,也纷纷愿意出手相助。有的人教给她要怎么做才能博得心上人的好感;有的人告诉她什么样的男人有毛病,什么样的男人品性恶劣,要避雷。她安静地听了不少,也认真地做了些笔记,可最终还是觉得用处不大。
她还记得褚阳婧对自己说的话。
“去体验恋爱。”
没错,无论如何,这是只属于自身的体验,不必像他人那样顾东顾西,也不必以婚姻为目的。也是正是因此,王星月才愿意像钻研一项课题一般,将这项“任务”应承下来。
母亲听说的时候,和同事们的反应差不多,她会趁着给自己递茶、用餐的时候尝试与自己交流:询问对方是哪里的男孩子,问她有没有适合约会穿的衣服,问自己知不知道该去哪里约会。
而父亲则是一脸担忧,他扭捏了整个一上午,只发来了一句简讯:
——星月,你不是上当了吧?
——父亲,我要恋爱,你不懂。
王星月回应道。
虽然不算很情愿,但她还是准时到了。约定时间在夜晚八点,她整整提前了一个小时。王星月自己是个守时的人,最讨厌的就是迟到。在她上小学的时候,就曾有过在暴雨中提前赶到学校,一个人淋着雨等待全班同学加老师迟到赶来的经历。
“试着去理解他人也好,或是被他人理解也好。”
“喜欢也好,讨厌也好。”
褚阳婧说的这些,她都记得很清楚,因为褚主管是自己少数信赖的人之一。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王星月一边等待着,一边如此悄**低自言自语。多数时候,她对于那些对自己报有好感,企图更进一步的男性感到难以正面相处,于是只好学着褚主管的话正面出击。
我讨厌你——也许过于直白,却是个方便快捷的办法。
几天内,她已经约见过了两名男性。
第一名,是在社交平台上找到的。在上传自己的简历与生活照之后,只用了不到四秒钟的时间就匹配到了第一名应征者,于是王星月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约见。男人的模样看着很普通,大概是软件根据距离的远近匹配到的。那人自见到王星月的第一眼起,视线就没再离开她的眼睛,态度变得非常亲昵,没料多久,他便盯着王星月的嘴唇说:
“小妹,你这嘴唇,看着像有毒似的。”
“不,它不仅没有毒,还可以检测出附近空气中的毒素量。”王星月认真地回复着,她只是说出了那唇膏的真正用途。
“那你涂它…是为了检测我嘴唇上有没有毒吗?”
“... ...”
王星月把脸扭向了一边,她已经毫无兴致了。她实在想不出比这一句更令人震惊,而又难以应对的话。
“我讨厌你。”她最后说。
昨日,第二个,是同事介绍来的男性。
同事信誓旦旦低告诉她社交软件不可靠,并向她推荐了这位。
这次,双方多少还有些背景交代,对面也多少了解了王星月的秉性,所以见面的一开始还算顺利。但逐渐地,她发现对方的讲话重心一直都不在王星月本人身上。王星月虽然可以应答,话题也能够顺畅地进行下去,但她聊了许久后,她终究察觉到这也许不是所谓“恋爱”该有的进展方向。
“你是同性恋吗?”王星月忍不住问道。
“当然不是呀。”那人笑着回复,“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你从见面之后,就一直在聊关于我父亲的事情。我倒是听说,有些男性确实对超过自己年纪更高的男性会有好感,那或许是童年时期的父爱缺失所致。”王星月回忆着自己在书本上看到过的理论,“顺便一提,我父亲可能对您没有兴趣。
“啊哈哈,怎么会呢,我只是对您父亲表达尊重而已。”男人说道,“如果我们成为情侣,那我和你,以及你父亲在工作上都会有交集。”
“可惜。”
王星月说。
“我讨厌你。”
经过以上两次失败的约会经历,王星月越发觉得,恋爱就是男女之间脱光衣服交媾前的一些无用步骤,或是相互利用攀登的阶梯而已。这其中,恋爱都只是过程,而非目的,她也开始对褚阳婧做出的安排而感到不解。
“你好,王小姐。”
而今天,王星月要见的第三位,便是眼前这个男孩了。
他长得并没有比前两位显得更好看,只是头发梳得整齐,虽然王新月也不在乎这些。男孩的精神面貌更好,神色与动作更加理性,这些都算得上合格。他给王星月带了本书作为见面礼,那本书关于情绪和心理方面的书,王星月没有读过。它有着不小的厚度和精装的硬质外壳,掂着也有些分量。于是她不得不将包里的铁锭取出来换进那本书。
“啊哈哈。”
男人看到那块铁锭后,忍不住轻轻笑了。
“这个是配重。”王星月解释道。
“我懂。”男人点了点头,“我听说,您是在实验室工作?”
“放射性研究实验室,任科长。”
“科长啊?这样年轻,就任职重点科室的科长啊。”
“我觉得,是否能够胜任科长同年纪无关。年龄作为数字,即便是我的三倍,那些人也未必拥有相对应的知识和能力。”王星月回答,“如果年纪越长,越可以作为综合能力的参考的话,那厉狮大厦的最顶层应该摆着几坛骨灰盒才对。”
“哈哈。”男子有些不知如何应答,挠了挠头,“那你的研究方向是辐射吗?我了解不多,只知道那是厉狮城最有名,最有前景的研究方向。”
“某些方面说,是的。一些老员工,总会派他们的孩子来我这里工作一段日子,但他们大多是来混资历的,一旦在实操中对上放射性物质便敬而远之。所以导致我手下人员流动频繁。常常有工作刚刚上手,就立马被调离实验一线的情况。所以最后,还是我亲自动手更实际一些。”
“那可不是放射性实验室真正的用途啊。”男人皱着眉头说道,“它代表着安格托利的希望...也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前进方向。安格托利的资源总有枯竭的一天,到那时候,外界才是我们的出路。”
“不但如此...我觉得,人类本身就有着一种向外的力量。你想想,如果我们从一开始就被困在一间屋内,那我们总有一天会从那屋子里闯出去的;如果我们被困在一座孤岛上,那我们也总有一日会扬帆远航;现在,我们被困在了安格托利这片封锁的世界,那么总有一天,我们还是会离开这里,而那些可怜的达乌人奔跑者就在领先我们500米的地方了。而最终...”王星月说着,洁白的手指指向了天空,“最终,我们会到达那里,星星和月亮那里。”
王星月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实际上,自己是在做和父亲一样的事情。
按先前两次的经验来讲,谈话到这个程度的时候,对于愚蠢话题的厌烦情绪和对浪费时间的懊恼感早都已经爬满了王星月的脑子。但这一次却不一样,熟悉的感觉没有出现,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话也比原先多了些,内心中的某些想法也畅通了许多,尽管她拿不准这是不是褚阳婧所描述的“恋爱”的意义,但她只是单纯地想要继续这样的经历。
“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王星月望着对方的眼睛认真问道,这是她不曾给予之前二人的最高礼仪。
“我叫李凡宇。”男人对这迟来的提问报以微笑,“您叫王星月,对吧?我早在朋友那里听说了您的名字。”
“嗯。”她照实说着,“我不讨厌你,却也不喜欢。”
“感谢您的评价,这至少说明我们还聊下去。”李凡宇点了点头,“至少说明,我们还有再见的可能。”
——
较晚一些的时候,王星月依旧和那男人边聊着天,边在中心街附近闲逛。这已经打破了她曾与同龄男性单独相处的记录——2个小时!回想起来,那还是在她读医学院二年级,王星月加班独自解剖一具年轻男尸的时候。
那天的天气和今天差不太多,清凉无风,只不过,“单独相处”的记忆并不怎么美好。由于保管部工作不力,“男主”的状态已经有些腐坏变质了,自己忙上忙下疲惫不堪不说,解剖刀划上去的时候就像是在切水豆腐。
而今天,忙上忙下的角色换做了对方。李凡宇比王星月想象中的要健谈许多,填补了沉默的空白,还能适当地勾起自己的表达欲,让自己不断去思考,去判断。这也让王星月觉得,对方是个优秀的沟通对象。
当然,也仅此而已。
时间越晚,厉狮城中心街却越发地繁华,庆典日的即将到来让这里的气氛更超往日。街边的霓虹立幕五颜六色,逐渐地,他们离开了满是金色眼睛经营的高档区域,逐渐来到了较为安静,建筑也趋于低矮的阶段,这里的店铺大都以厉狮人经营,以达乌人作为基层劳动者,所以这时候,周边金色眼睛的人比例也下降了不少。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中心街临近边缘的位置。
忽然间,王星月的身边啪叽一声脆响,一颗皮球经过泥塘落到了她的胸口,她下意识地捧住了那颗球,溅起的泥水连带着脏兮兮的皮球本身,将王星月那条浅蓝色的连衣裙染得满是污渍,赤裸的腿脚手臂也未能幸免,连脸蛋上也沾了些泥点。没等多少时间,从远离路边的泥塘深处跑来了几个达乌人小孩,他们叽叽喳喳地,一股脑围在了王星月和李凡宇的身边。
“阿姨,那是我们的球。”
看来因为天色较晚,这些孩子并没看发现泥水已经弄脏了王星月的裙子,也没能注意到面前人的种族。
“谁踢来的?”王星月用平日里那样冰冷的声音问道。
“是厉狮人...”
“她衣服被弄脏了…”
“完蛋了…”
孩子间传来了一些小小的确认声,也由于王星月那令人不寒而栗的音色和自身闯的祸,使得他们不再敢上前搭话,却又留恋地盯着王星月手中的皮球不愿离开。
“是我。”
王星月抬眼看去,讲话的是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男孩子。他个头不算高,看年纪也就十岁左右,头发毛毛糙糙的,乌突突的黑眼睛不躲不闪地盯着自己。然而相比起男孩子的神色,王星月却敏锐地发现对方的腿上有些异样。
借着周边的霓虹光,能看到他的右腿的膝盖附近藏着些不规则的伤痕,牵连着附近的静脉扭聚成一团。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已经硬化的一些皮肤组织下,依然在一丝一丝地渗着果汁般的血液。
“这么小…”王星月微微皱了眉,“你是奔跑者么?”
“是的!”周围有孩子答道,“他是我们当中跑得最快的!”
天真,或是幼稚的回答,显然,他身边的那些孩子并不知道所谓的“奔跑者”到底是何意。
只有男孩本人微微点头。
“你过来,我看看。”
王星月招来那孩子,随后蹲下身子,顾不及裙摆已经全部浸入了泥水当中。她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小腿,只是几眼,她便能感觉到嘴唇表面有些微微有些痒。
王星月摸了摸嘴唇,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她用镊子般的手指轻轻触碰男孩的小腿,用小指碰到那层姜黄色的硬化皮肤,只掀起一点点,她便明白,那下面的肌肉组织已经不再是健康的模样了。
“孩子。”王星月低声说道,“我建议你即刻截肢,丢下这一条腿。这样的话,你才能保住命。”
但那孩子却瞅准机会从王星月的手中夺过皮球,还一把推开了她,使她险些跌坐在地。男孩子大声呼喊着说那厉狮人阿姨要害自己,便带着其他的孩子们一哄而散。他们一边奔跑,一边喊叫,说,厉狮人阿姨要抓人啦!求救世主大人降临之类的话,王星月只觉得,这也许是达乌人之间流行的某种传说故事。
王星月抹了抹脸,她发现在男孩的小腿挣脱自己的手的时候,一些膝盖上渗出的血液溅到了她的脸上。
即刻,她便感到嘴唇发麻,而站在一旁的李凡宇也发现,她的嘴唇这一刻变得艳红。
“你之前涂的口红…是这个颜色的么?”他问道。
王星月没有回答,而是迅速从裙子里取出了通讯器。
“我是王星月。”
“对,替我联系巡卫厅和医疗科的人,就说是我需要支援。”
“恩,我想要人来为一个男孩子做手术,是截肢手术。对,一条右腿。最好在今天凌晨就可以安排。”
“是的,情况紧急。”
“... …”
还未讲罢,王星月便感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回头,她看到李凡宇在高大灯光下只像个影子,他冲着自己摇了摇头。
“看来,你没怎么同达乌人打过交道吧?”
李凡宇说道。
“他们愚蠢、迟钝,但有时候也顽固得不行。如果说,你为了保全那孩子的性命,把他引以为傲的腿截掉的话,那他之后,就什么都不是了。”李凡宇站定着身子,解释道,“况且,就算他愿意听你的话,截掉右腿,活下来了。那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还是会被自己的亲人抛弃,被自己的伙伴们厌嫌,最终流落街头,死在某个孤独的日子里。你要知道,厉狮城和其他乡野地区不一样,达乌人的社会和厉狮人的社会也完全不一样,他们更加残酷。在这里,达乌人是容不下那样一个残疾来拖累自己的。”
李凡宇说得没错,作为从小既在厉狮城中心生活的厉狮人,王星月无论学习还是工作,基本都是在厉狮人聚集的中心区域进行。她本身也没有出门收集、调研的需求,所以很少有接触达乌人的机会。
除了那些濒死的奔跑者和作为素材的尸体外,她也根本不了解达乌人真实的状况和他们的生存规则。
自己的想法真是既幼稚又自大。
“科长?王科长?怎么了?我们怎么找那孩子?”
沉默的王星月耳边,她的通讯器又一次传来了实验室值班员的声音。
“…没什么,不需要了。”
讲罢,王星月便挂掉了电话。
她放弃了。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李凡宇说道,“趁这身泥水还没有干掉,回去还好收拾一些。”
“没关系的。”王星月站起身,抹去了脸上的泥巴,“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穿这条裙子了。”
她感到胸膛里困着许多烦闷,但他并没有因此讨厌面前的男人。
她讨厌自己。
——
三日后的一天凌晨。
当王星月应褚阳婧的邀约,来到对方在厉狮大厦办公室门前时,她正撞到一同出现的劳伦斯。
“您也来了?”劳伦斯点头致意道,“您是否知道,这么晚了,主管叫我们来做什么?”
“不知道,但我感觉不是什么好事。”王星月说道,就近期的经验而言,每一次同褚阳婧的见面都没什么好事,但唯独这一次,自己能够在事前清晰地感受到,“她讲话的语气很忧虑。”
“哈,希望不是要我们给那个畸形人擦屁股。”
劳伦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擦屁股…如果是那样的话,倒不算是什么坏消息了。”
“嗯,但我只怕从那一大堆肉褶子里找不到他的**儿。”
“哼...”王星月淡淡地从鼻腔里吹出一些气体,以表达她识得对方是在开某种玩笑,但她实在不愿意再给出更多的回应。因为在象面人昏迷的那段时间里,自己还真就干过这些事。
“王科长,如果这样一个丑陋畸形的达乌人出现在你院里,你会怎么做?”
“纠正一下,他大概不是达乌人。”
“不是达乌人?不可思议。”劳伦斯歪了歪脑袋。
“只是想象的话。”王星月眼睛微微向上一撇,淡紫色的嘴唇小小地撅起,“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实施救援。”
“真不愧是主管最信赖的门生,做出的选择都是一致的。”劳伦斯轻笑道,“那样一个丑陋的家伙,在出现的那一天就差点被我直接击毙。可现在,他却如此重要,甚至调用了实验室、医疗科几乎全部的力量,只为了保全他的性命。”
“劳伦斯先生,我们的做事风格不一样。”
“是吗。”
“不过,还是要感谢你当时手下留情,劳伦斯先生。如果不是那样,我们可能永远失去了这个重要的线索,也就无法再向安格托利的真相更进一步了。”
“真相?”劳伦斯一脸狐疑,处于研究外围的他还对此事一无所知,“什么真相。”
“我想,那还是足以让褚主管都感到头疼的真相。”
说罢,王星月便敲响了主管办公室的门。
“请进。”
这时候,褚阳婧靠在落地玻璃窗前。
她望着来到这里的两人,脸上却只挂着平静。接着,她露出了如释重负般的微笑,径直迎着二人走来。
起先,她只是看着他们,沉默不语,大约五六秒后才终于开口。
“小月,营养补充进展如何?”
“这两个月以来,已经涨了5公斤了。”王星月说道。
“那,射击训练呢?”
“基本能达到95分以上。”
“王星月今天的成绩是99分,主管。”一旁的劳伦斯补充道,“我也是。”
这时候,她才了解射击训练并不是只针对自己的。
“那,最后,恋爱的体验结果如何呀?”
“普普通通。”
“普普通通。看来,没有欲望,强行驱动的恋爱只能这么寡淡啦。”
“但是,我也理解到了一些东西,关于我自己的。”
“那就好,如果继续下去的话,你一定还可以体验到更多的。但可惜,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了。”褚阳婧说着,话锋一转,“接下来我要同你们讲的东西,会涉及到安格托利,乃至整个世界本身最关键的真相,直到目前为止,它都被藏在我一个人的脑子里。”
褚阳婧说着,便已经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你们两个,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在我判断来,最有能力的两个。现在,我将我所知的信息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们两个。但是,从你们知道它的那一刻起,你们也将面临一个新的任务。那时候,我不会强求你们,你们在这件事上有百分之百的自主选择权。你们可以接受那任务,也可以拒绝,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地从这里离开。”
“因为,我并没有自信认为你们会接受它,相信它,乃至于理解它。”
褚阳婧的脸上,充斥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冷峻。她字字坠若千钧,多年以来,她经历了平定达乌人示威,种族教育改革,以及全方位的外界探索。这个着力于科研和发展的主管,还从未有讲出过如此沉重的说辞。王星月听着,也觉得心跳加速,不自觉地咽下了口水。
“这个任务的主题,是背叛与拯救。”
褚阳婧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