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这种时候就卡壳，真活该你单身十八年。”
龚朔小声嘟囔着，走远了些。
磕磕绊绊念完对方给的台词，虽然这些话听上去总感觉怪怪的，但好歹不会卡住了。
钟离静静等着女孩的回应。
顾依依也很纠结，少女懵懂的直觉告诉她这些话不太对，可究竟是哪里有问题她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时间缓缓流逝，也许十几秒，也许十几分钟。
“嗯…”
随着一声略带模糊的鼻音传来，钟离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远处竖着耳朵的龚朔也打了个响指：“O了！”
许是刚才的事情太过尴尬，钟离和顾依依都在刻意回避，但不是所有事情他们都能回避掉的。
看着面前的一地碎木，龚朔把手机交还给顾依依，叹了口气：“黑心店家提桶跑路、商品也下架了，想申请售后有些困难。”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女孩看着满地狼藉，缄默无言。
这副表情落在钟离眼中，让他也有些不是滋味。
忽然，钟离开口道：“晚上有时间吗？”
虽然不知道对方问这个做什么，顾依依还是老实回答：“有的，今天开学，店长给我放了假。”
“那就跟我去个地方。”
点点头，钟离看向龚朔。
“行，我这就联系。”
死党多年，一个眼神龚朔就知道钟离想干嘛，当即打了个OK的手势。
“去哪里？”
不知怎么，顾依依对钟离就是提不起半点防备的心思，所以哪怕问出这个问题，女孩眼中也只有好奇。
“暂时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钟离弯下腰清理现场，没有明说。
几人一起收拾好东西，龚朔颠着装满吉他残骸的雨衣包：“这堆垃圾丢了吧。”
顾依依还不知道待会儿要去哪儿，自然不愿意看到自己花钱买来的吉他被丢掉，最后还是钟离拿了主意。
“想留就让她留着吧，当个有些纪念意义的教训也是好的。”
龚朔点点头，将包交给女孩。几人在校门口打了辆车，直奔市区。
蓉大在郊区建校，虽然对于这座西南地区的第一大省会，这里和别的地级市中心也差不了多少，但很多好东西只有到更广阔繁荣的地方才能见到。
出租一路飞奔，龚朔坐在副驾驶，和司机攀天侃地，聊得非常投机。
相比他们，后座上的两人简直就像蒸发了一样，全程不发一言。
钟离看向窗外，神色宁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依依则垂着头，双手互相交织，指节处绞得有些发白。
过程中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从普通住宅楼变成几十层高的商业写字楼，余光中身旁少年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阵阵木香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再顺着微风飘到鼻尖，还带着男性荷尔蒙的特殊气息——
顾依依手指绞得更紧了。
他要带我去哪儿？
女孩心里一直带着这个疑问，而随着出租在市区一条步行街里停下，答案好像呼之欲出了。
龚朔付过钱后，率先开门下车。
钟离紧随其后，从车后绕到女孩这边拉开车门。
“谢谢。”
双手抱着雨衣包，顾依依从座位上下来，本能的靠在钟离身旁。
虽然从小在蓉城长大，但蓉城太大了，这个地方她也是第一次来，所以有些紧张。
摇了摇头，钟离看着龚朔说：“就在这里？”
“嗯。”
挥手告别司机师傅，龚朔咧着嘴，伸手指着不远处占地只有一家门面的店铺：“就是那儿，老板很好说话的，我经常照顾他们家生意。”
顾依依好奇的抬头张望着，可惜店面离这里有些远，看不清招牌。
而随着几人走近，这些字体清晰起来。
“鼓动…心弦？”
顾依依小声念着招牌上带着浓浓乐符风格的字体，低头又见到店里那一面墙的吉他，有些愣然。
“嗨，我早跟他说过这店名太土，让他换一个，他就是不听。”龚朔抱怨着推开店门。
“你这是…”
抬头看着身旁的少年，女孩脸上满是不解。
“进去吧。”
钟离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带着顾依依进到店里。
老板是个扎着狼尾的中年男人，此刻正坐在吉他凳上练琴，他右手拨弦，左手在指板上跳跃。一串连贯无比的音符极速跳出，快得不像话。
见龚朔进来，他立刻放下手中的吉他，两人咧着嘴来了个熊抱。
“老郑，不是我说啊，你这店名真得改改了。现在租金那么贵，这名字很影响客流啊。”
“嗨，我开琴行又不图钱，管他呢。”
“倒是你，这次又准备给你们社员买什么琴？”
闻言，龚朔也不再劝，转头指了指钟离二人：“看琴的，这次不拿货。”
“朋友？”
扫到钟离修长的手指，老板眼前一亮。
龚朔笑着点头：“行家。”
“看出来了。”
来到钟离面前，老板仔细瞅了瞅，发现对方左手四个指尖上都有一层光滑圆润的茧子，右手指甲则无一例外留长，并做了美甲。
“玩指弹的？”
钟离点点头，率先伸出手：“您好。”
说来奇怪，在面对同样的音乐人时，他的接触排斥感就会小很多。
“你好你好！我叫郑雄，这家琴行的老板。”
和对方热烈握手后，郑雄扫视着钟离，又看了看他身边看着有些社恐的女孩，试探着问道：“请问您是自己买，还是…”
钟离简明扼要：“我想拿一支小腰面单，给女生用的。”
郑雄啧啧称奇：“平时只见过玩指弹的打光棍，倒是小龚这种弹唱选手女人缘不错，今天一见，是我观念肤浅咯。”
这下顾依依慌了。
“不是，我们没有……”
她想反驳，但转头想到钟离的话，又匆忙改口：“这里的琴看着好贵，我…没那么多预算。”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女孩声音比蚊子还小，脸上布满红晕，可以想象她现在的尴尬程度。
顾依依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是这样，她说什么也不会跟钟离过来。
现在这种情况走又不能走，但如果真要买，看墙上那些漆面锃亮的吉他…买一把估计都够她去咖啡店洗一个月盘子了。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间，顾依依进退维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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