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当空,人来人往的医院大门前,身穿白色夏季校服的黑发少年一脸呆滞地说道:“这是......哪里?”
轰隆!
伴随着远处传来几声低沉的雷鸣声,乌云遮蔽烈日,黑如墨水的几滴雨哒哒地落下。随着雨越下越大,滂沱大雨开始在城市中肆虐起来。
在大雨的洗刷下周围的一切都变换了模样,医院大门变得锈迹斑斑,墙壁上长满青苔,有些墙壁还铺陈着密密麻麻血红色藤蔓,时不时喷出粘稠的血液。
干枯的大树上站着一排红眼乌鸦,淋着黑雨发出一声声怪叫。矗立在医院内的路灯变成了长着毛的黑色大手,手心的眼珠照射出暗红的光线。
一个个犹如黑色纸片的人形急匆匆地在暴雨中奔跑,如果忽视张牙舞爪的影子,他们的样子就十分的滑稽。
东方狱血转过身,蠕动的黑雾中一双双熟悉的金色双眸戏谑地观赏着他,一条条冒着血泡的黑红触手从黑雾中探出,缓慢朝着他蠕动而来。
‘这就是凌青霜说的噩梦?现在该怎么办?’
随着触手越来越近,东方狱血大脑一片混乱,平时做的噩梦根本没有这么真实,即使面对可怕的事物他也能面不改色,但现在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在颤抖,恐惧攀上了他的身体,比现实中的自己还要不如。
当他转身跑入医院的那一刻,所有的黑色大手一同朝向他,暗红的光线打在他的身上。
当他靠近时,黑手突然朝着他伸出,转动的眼珠仔细地打量着他,东方狱血吓得退后几步,惊出一身冷汗。
急匆匆奔跑的黑色纸片人全部停下了脚步,站立在道路两旁面朝着东方狱血,一片漆黑的脸庞仿佛被画上了简单的几笔,水滴样的鼻子,微笑的嘴巴,和一双好似在笑的血红色弯月眼睛。
周围的一切显得昏暗,仿佛是舞台主角的东方狱血受着灯光的洗礼,享受着观众的注视。
冰凉的黑雨划过肌肤,令他打了个寒颤,毛骨悚然地环顾四周,发现能前进的只有通往急诊大楼这一条路。
当他尝试跑到别的地方时,拦在那里的纸片人面带诡异的微笑,脚下的影子张牙舞爪的抓向东方狱血的小腿。
东方狱血面色苍白,刺痛得退了回去,预知危险的天赋没有发动,当唯一的保障消失不见,东方狱血不由得惊慌失措,没有人能回答他在这诡异的噩梦中死亡,现实中的自己会如何。
‘这真的是梦吗?’
东方狱血拉起校服长裤,看着给他带来刺痛的黑手印想到。
一声雷鸣炸响,东方狱血抬头发现急诊大楼上长出一颗巨大的眼珠,不停流淌下的血泪顺着墙壁洒落在大楼门口。东方狱血能感觉到那注视着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却令他感觉格外的瘆人,没有退路的他只能硬着头皮跑了过去。
急诊大楼门前挤满纸片人,在他到来后让开了一条狭窄的路,一双双诡异的笑脸令东方狱血害怕地低下了头,原本张牙舞爪的影子缩在血水中不敢动弹,他踩着血水快步走进了大门。
咔!
东方狱血转头发现透明的玻璃门已经关闭,一把普通的锁挂在门上,纸片人静静地站在门外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相比起门外,急诊的大楼内显得十分正常,破碎的地板上满是玻璃碎片和碎石,通向上层的楼梯整个塌陷,不断有碎石从墙上塌落。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放置在石头上的八音盒缓缓转动,伴随着熟悉的歌声回荡在大厅,大雨骤停,一缕缕阳光穿过乌云,黑猫大手,纸片人和从黑雾中蔓延出的触手在阳光下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两行眼泪划过了脸庞,东方狱血心中的恐惧消散一空,小腿上的刺痛感也随着音乐的响起消失不见。
“妈!是你吗?”
东方狱血抹掉眼眶中的泪水,大声地喊叫着,过了一会,不但没有等到任何回应,反而八音盒的声音出现了卡顿,声音停了下来。
黑暗再次降临,诡异的纸片人从黑雾中奔跑而出,玻璃大门在纸片人的撞击下咔咔作响,东方狱血急忙上前将八音盒拿起,跑进了唯一的显示是安全通道的大门中。
场景再次变换,黑发中夹杂着些许白发的中年男子坐在亮着红灯的手术室外,颤抖的右手从开袋中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无声地叹了口气,又将烟放回,盯着手术室上方的红色牌子。
看到这一幕的东方狱血感觉双腿乏力,空着的手扶着墙壁,让整个身体靠着墙壁,慢慢来到中年男子的身旁坐下。
“不要担心,回去好好学习,这里有爸爸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东方慕青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拍了拍东方狱血的肩膀安慰道。
“这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着根本不是梦,不,这里是梦......”
东方狱血双手撑着脑袋,没有听见东方慕青的话,遗忘的记忆在脑中浮现,精神错乱地喃喃自语。
‘我想再见妈妈最后一面......’
当红灯变成绿灯时,东方狱血见父亲站起和出来的医生谈话,立马快步上前,用上全部的力量推开大门,在他们焦急的神情下,跨进了手术室。
“妈妈,妈妈......”
东方狱血眼前顿时一黑,慢慢朝前摸索,精神失常地小声地呼唤着,当手在碰到一个凸起物,按下开关,房间中灯光亮起。
抬起手挡在眼前,眯着眼发现自己根本不在手术室,而在一个简陋的的房间中,仅有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张黑白的照片。
‘这只是个噩梦......’
东方狱血沉默地站在桌子前,颤抖的手抚摸着黑白照片上的母亲,一段段小时候被遗忘的记忆在脑中播放。
东方慕青砰的一声甩开房门,用力地将双目无神的东方狱血拉拽着,烦躁地说道:“我说了多少次,不要来这个房间,你能不能听点话!”
东方狱血没有反抗,紧紧捂着手中的八音盒,看着与前一刻大相径庭的父亲,许久没有打理的头发上白发比之前多了许多,原本俊秀的脸庞长出了皱纹,布满血丝的双眸只有对他的不耐烦。
当东方狱血被拉出房门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地下室中,比刚刚更加邋遢的父亲穿着泛黄的白色外套,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臂,那双眼中仅剩下疯狂。
昏暗的黄灯照耀下,东方狱血勉强能看清脚下画着一幅他看不懂的神秘图案,在图案的中央摆放着一具陌生女人的尸体。
只见父亲强硬地拉着他到了尸体旁,拿起一把银制小刀一刀刀划开了他的左臂,根本不理会他的惨叫,兴奋地盯着亮起的神秘图案。
一根根血红的触手从尸体上冒出,精神失常的东方慕青松开了东方狱血的手臂,到房间角落的长桌旁翻着一本泛黄的笔记,喃喃自语:“不,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眩晕感袭来,东方狱血失血过多摔倒在地,艰难地抓起掉落在旁边的八音盒,蹬着双腿一点点远离长出触手的尸体。
短小的触手胡乱的击打着,打翻了放着油灯和装着各种颜色液体的试管,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火焰在地下室中蔓延开来。
“睡......吧~睡......吧......”
八音盒缓缓转动,卡顿的摇篮曲在火焰燃起的同时响起。
眼皮慢慢闭合,模糊的视野中,一切定格在了父亲在燃烧的地下室翻越着泛黄的书页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