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了,做个人吧。』
在经历了一个月的特训——每天带着老师前往魔域修炼且次次早出晚归的日子后,老师发出了这样的悲鸣。
『就不能休息一天吗?本王虽不是人,但你是真贱!』
在老师眼里,这样不知劳累地训练,每天都像一个抖M一般磨练自己是一种‘贱’的表现。老师虽然不会很累,但每天都是重复的生活使他感到乏味。
『为什么你们人类总是这样,天天想着变强变强,都不管自己的身体承不承受得了,为什么总会有你这么变态的人存在啊。如果真想变强的话,让本王把你变成魔族不就好了。』
也许就像老师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上许多人努力变强都有自己的理由,有的人为了荣誉,有的人为了钱财和美人,也有人只是为了生存等等。我当然也有自己的理由。
「老师你知道吗?我曾经听到过这样一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可是,责任并不会只在你有能力的时候才找上你。所以很多时候,我们的能力并不足以支撑起那突如其来的责任。越是安于现状,越是如此。所以我必须努力变强,即使未来有如巨石般沉重的责任落到头顶,我也能抗起这一切,朝着未来,负重前行。我可不想再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后悔了。」是啊,我可不想再失去重要的东西了。
『说的什么狗屁,本王可不懂这个。做个魔族多好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哈哈,老师就是这样一个人呢。不过,这些顾虑让我感到满足,有了它我才能像个人一样活着。」
而且我害怕成为魔族,即使这会让我变得更强。我想起父母讨论魔族是脸上憎恨的表情,我十分害怕这样的憎恨有一天会落到我的身上。我害怕,成为了魔族,这个世界将找不到我的容身之所。
那一天,老师和我讨论了一天,关于要不要增加休息时间。老师以他不再教我魔法为威胁,我只好作出了妥协。
傍晚,在餐桌上我知道了最近爸爸频繁外出的理由。
「再过几天,雷克你也可以到学院入学了。」
父亲外出是去给我赚入学的学费了。
「可是……我想当个冒险者,像爸爸妈妈一样。」
将来成为冒险者,这是我和师傅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做出的决择。因为学院里并不能传授我魔族的魔法,对于我来说,最好的老师就是身边这把黑色的剑。成为冒险者后要做的事,我也已经计划好了。
「不行!」
可爸爸嘴里说出的这两个字又将我拉回原地,仿佛这几年我为成为冒险者而作的努力都不复存在,宛如自己从未迈出一步。
爸爸严厉的话语透露出他不容置疑的态度。看着爸爸脸上严肃的表情,此时的我无法把他和过去慈蔼的他联系起来。不是那个会在训练时拍拍我的肩膀夸我进步的爸爸,不是那个会经常跟我开玩笑每天有说有笑的爸爸。我能感觉到,自己和他的距离就在此刻变得十分遥远。
「我,我只想成为冒险者。」
「都说了不行!」
(这小子敢反对?让本王灭了他)
(老师你给我闭嘴!)
因为是在家里,所以我和老师是用传音对话,不用发出声音,直接传入对方意识里。
「哎呀,你先别生气。雷克你也是,应该理解你爸爸。你爸爸当初最大的梦想就是进入学院,然后毕业成为一名骑士呢,可是没有足够的学费才没能实现。所以现在才会希望你能够入学,将来成为一个出色的骑士。」妈妈为了缓和这尴尬的氛围笑着解释道。
「到学院里学习才是你最好的选择,从我这学到的剑术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学院可以教授你更好的剑术。」
「可成为冒险者也可以和别人学习剑术啊,还可以获得更多的实战经验。」
「不行,以你现在的年龄,还是到学院学习最好。况且当冒险者没有足够的保障,受伤了都没有专业的治疗,没有冒险者会只修炼治愈魔法。从学院毕业,你就有资格成为骑士,就能享受到最好的治疗魔法,有专业的术士保障你的身体。我们这样也是为你好。」
我根本无法反驳。如果有能力,加入学院学习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可我却有一个不得不成为冒险者的理由:老师说过,血族不可能会安分下来,或许私下正计划着某个阴谋,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说不定下一次腥红之月很快就会发生。据记载,每一次猩红之夜过后,血族的能力都会大幅度提升。
所以我必须尽早当上冒险者,锻炼自己增加经验,最好能召集同伴,以我和老师两人的力量绝对不够。对了,还得给给老师找一个能够使用的身体。
可爸爸有他的原因,而我也有自己的理由,所以双方都没有让步。最后,这顿晚饭在漫长的沉默中结束了。随后几天我都没和爸爸说上话,每天一早他就出门赚学费去了,我则像往常一样到魔域练习学会的魔法。晚饭时也一样,我和爸爸没有对话,只有妈妈一个人自言自语般地说着话,而我和爸爸只是偶尔附和一下。
「这样下去该怎么办啊。」我跟老师抱怨。
『干脆…你离家出走吧,去当冒险者。人类小孩不都喜欢这样做吗?』
「怎么会,而且我不是小孩。」
『不,你就是小屁孩。』
无论是老师还是父母都把我当成小孩,可我已经足够成熟了,能够照顾好自己也能做出理性的判断,爸爸妈妈就是太过担心了。可我又不能将实情说出来,要是知道自己身边一直有一个魔族,父母说不定会被吓死,也可能先被气死——父母最憎恨魔族。
可能是因为大脑在思考着问题,不知不觉中我已到了魔域。不断寻找强大的魔物,练习自己还不熟练的魔法,摸索出适合自己的战斗方式,是我这几天来魔域的主要目的。
结果打了快一天,遇到的都是一些曾经的手下败将。解决它们太过轻松,丝毫没有增强实力的作用。
『每天都是这般弱鸡的敌人,这对于你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是啊,可又不能太过深入魔域。」
『确实,太过深入对话,遇到能察觉出本王存在的血族就麻烦了,以我们现在实力能不能逃脱都是问题。而且本王也不知道结果这500年的岁月中,血族的力量究竟有多大成长。也许就算得到了身体,本王可能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只有成为冒险者了。」
『可你又说服不了你那执拗的父亲,一个个都跟小屁孩似的。』
「是啊。」
虽然老师教会了我使用魔法,也解决了我的许多问题,可这一次老师一点帮不上忙。因为老师是魔族,而这是属于人类的问题……
妈妈允许我独自一个人训练,她不知道我跑到魔域,以为只是在周边做一些体力和剑技训练。也给了我足够的时间训练,但必须在晚饭前回去,眼见天色逐渐变得昏暗,所以打算收拾东西回去。拿出今天的成果,一个又一个的魔核。虽然数量颇多,却都是从一些弱小的魔物中取出的。每天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做着重复的事,一遍又一遍、一天又一天,却没有任何变强的感觉。仿佛只有付出,没有回报。我……是不是在浪费时间?
『等一下,好像有一个比较厉害的魔族,对于现在的你正好合适。』
这应该是老师用他的感知魔法感应到的。要是他没有附身在这把剑里,原本的他可以感应到整个魔域的魔力。这是老师曾经和我说过的,但我根本不信,这怎么可能嘛!
「可是天快黑了,不回去的话会被妈妈骂的。」
妈妈生气时的模样我想都不敢去想。
『啊,并不是只有魔物,好像还有人类的魔力。』
「什么!那我们快过去。」
老师似乎对许久没有见过的强力魔物提起了兴趣,没等我说完就从我的手中飞了起来,朝着一个方向将我拖着跑起来。曾经的魔王附身于这把黑剑之中,这把有意识的剑是不受我控制的,所以很多时候都得任由老师胡来。在我打算偷袭时冲出去吓跑对方,让我的辛苦白费;和魔物对决时突然飞走,使我被迫空手作战;更过分的是,他还经常会在我休息的时候偷偷溜走,捅破马蜂窝后把它们引到我身边。所以我经常得把那颗珠子拿出来,在老师想要捣乱的时候。
但这一次我任由老师拉着自己,如果晚了一步那里的人类可能就会丧命,这样事后我一定会自责。
到达目的地之前,远远望去果真看到了一个全身由盔甲组成,手持巨剑的魔物——死灵骑士,一个上级魔物。与它对峙的是一名年轻的男子,他用长剑不断抵挡着死灵骑士的攻击,用自己那伤痕累累的身躯保护着身后躺着的一名女性。在我赶到时,这名死灵骑士正像对待玩物一般玩弄着男子,慢慢挥着手中的巨剑,一步一步地将眼前之人逼到绝望。虽然男子还是坚定地挥着剑,可随着血液的流失,挥剑的速度也逐渐减缓下来。再过不久死灵骑士可能就会玩腻了这个猎物,然后将两人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