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是……我的灵魂？”
在这几乎脸贴脸的情况下，那股熟悉感已经强烈到了极致。
黑影的胳膊、腿甚至是头，都有被针线缝合的痕迹，他的整个身体满是孔洞，就像是一个黑色的破旧布娃娃。
它用那难以称之为眼睛的白色小孔，无声地注视着洛凡。
明明它并没有表情，但是它身旁弥漫着难以遏制的伤感、恐惧、乃至憎恨等负面情绪，洛凡却清晰地感知到了。
这格就是他这黑色灵魂的性格吗？
不对，绝对不是这样的，虽然自己从小就失去了可以依靠的家人，但自己不论如何都坚强的活着。
没有来维持生活的钱，自己就去那些愿意接受童工的黑工厂；没有朋友，自己就和挂在墙上的影子说话；没有快乐；自己就去看云、看夕阳，以此来平复自己的哀伤。
在内心里，自己一直就是一个坚强的人，所以自己的魂魄，怎么可能会如此阴暗……
脸上难以接受的表情，直白的表达他内心的抵触，但这黑影默不作声，只是抬起满是缺口的手，抵在了洛凡的胸口。
冰冷触感传来的瞬间，洛凡原本熟知的、为自己建立的形象，支离破碎了。
记忆深处的潘多拉魔盒，被它慢慢打开。
面对那些黑心老板，自己内心深处本就是恨不得一刀割开他们的喉咙，而那些孤独的日子，内心对世界的憎恨就从未停止作祟。
云和夕阳？转瞬即逝罢了，他愿意看这些，只不过想自己的生命也能如此……
“不对……不是这样的，我有热爱的东西，我……我很坚强，我喜欢云……”
越是否定，洛凡记忆里真实的自己就越发清晰，一直到语气虚弱，眼含泪光。
原来，在记忆表面粉刷的糖衣，一直都让自己忘了那糖衣下的苦涩。
洛凡抱着头，痛苦地蜷缩，最后跪倒在地上，此刻内心埋藏这的痛苦，终于全部涌出。
而这时，黑影那最后一处洁白的眼孔，也慢慢被黑色污染，它像是朋友，抱住了地上的洛凡，然后化为一滩粘稠的液体，渐渐与其融为一体。
被包裹着，洛凡感觉到了，一股甜蜜舒服的感觉，像是胎儿在母亲温暖湿润的身体里，但他也感觉的到，与出生不同，这次迎接自己的，是死亡。
“好温暖……”
已经可以说是快要被吸收掉了，洛凡选择了安然接受。
自己既然改变不了这个被憎恨的世界，那就选择离开吧。
缓缓，洛凡闭上了眼睛。
……
“我要是说，我能帮你，你愿意相信吗？”
不知何时的话，突然回荡在耳畔。
这是……谁说的来这……
已经陷入浅眠的洛凡被这句话吵醒，下意识的鼓动思绪。
“这不是你的错……”
猛然睁开眼睛，洛凡看见了星光渐渐闪烁起来的夜空。
……
“洛凡？睡着了？”
真正的森林空地上，法罗安一只手在洛凡面前晃悠着，试图唤醒陷入沉睡的他。
好像是起了些作用，洛凡失去高光的眼神，开始出现了点点微光。
“三阶魔法：绝望的残黑双蛇！”
黑色的火焰伴随着同样黑色的魔法阵，在法杖尖端燃起，一分为二化为两条粗壮嗜血的火蛇，飞向崖底的石壁。
嘭嘭！
剧烈的爆炸带起浓烈的黑烟，产生的巨大裂缝向上不断延伸，其中的黑色的火焰也一并继续燃烧着。
洛凡像是耗尽了力量瘫倒在地，但石块碎裂的声音不断轰鸣起来，法罗安惊讶地笑看着山崖上滚落的石块。
“这一击，已经远超三阶魔法了，黎飒卿果然没有猜错。”
一只手将没有意识的洛凡抓起，法罗安快步离开这片危险的空地。
……
地下基地，洛凡苏醒的时间比法罗安的得要快一些，他举起手表示想要一杯水。
然后法罗安递给了他一面镜子。
“什么意思？”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刚醒的洛凡还算清醒，观察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除了黑眼圈之外，没有什么异常。
“你的左眼。”
法罗安不说还好，他这一提醒洛凡才发现自己原本黑白分明的左眼，现在却像是注满了墨水一样全部变得漆黑，像是眼里藏着夜。
“这什么情况？我的左眼会变成这样？我不会灵魂又出什么问题了吧？！我还得去……”
将镜子拿开，法罗安递给他一杯水堵住了他的嘴。
“肉体是灵魂的表现，也许这代表着，你接受了你的灵魂。”
“那就好，那就好。”
洛凡一口一口地喝水，法罗安又递了个单眼眼罩过来。
“什么意思，你想要的我cos海盗？”
法罗安有些无奈的摇头。
“你这个眼睛，有点像一种吃人的魔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以后除了一个人。一定要戴着，这是命令。”
洛凡不是很明白，眼睛像魔兽能引起多大的骚乱，但是既然都说是命令了，那就戴着吧。
该说的都说完了，法罗安放下一包肉干给他当晚餐，起身准备去储藏室再拿一些能快速恢复的药剂。
“法罗安老师，我们什么时候继续训练？”
洛凡发自内心的对法罗安喊了一声老师，他高大的身体很明显颤抖了一下。
不知什么原因，法罗安沉默了良久，才吐出两个字：
“明早。”
“我想等晚上恢复了直接开始训……”
“我说明天早上！”
法罗安完全不合常理地暴怒吼道，让洛凡有点不知所措。
而法罗安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平静地说出了一句意味很深的话：
“我不想让我的徒弟，再一次死在我的训练里……”
等到吃完了肉干和法罗安带来的药，夜晚慢慢降临了。
洛凡在允许下利用传送阵离开了地下基地，然后在灯火遍布的街道上见到了艾露蕾。
一开始艾露蕾以为洛凡的眼睛受了什么伤，而后他将一切毫无保留告诉了艾露蕾。
“你上午是去找救兵了吗？”
他的猜测可以说是八九不离十，艾露蕾也告诉了他自己是去上级的治安营，但其中与吉德斯的交谈，她没有说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