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娜领着切惠找了一处开阔地，开始观察起煤炭的变化。
几分钟过去了，煤炭开始缓缓的燃烧起来，并不断地向外释放热量，冒出一缕缕的青烟，加热空气，令两人时刻感到大汗淋漓。
克里斯蒂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紧紧的盯着面前的煤炭，但心里却在想别的事。
现在她还得天天穿裙子，大夏天的实在是太热了。
煤炭很快燃烧殆尽，在灰黑色的灰烬和空气淡淡的青烟间，两人相视无言。
一缕缕的青烟被吸进肺里，令两人感到极为不适。
愣了半天，克里斯蒂娜才低沉的说了一句：“还是老祖宗聪明。”
切惠：“啊？”
“咳，我是说，还是老祖宗有智慧”克里斯蒂娜赶紧干咳两声把自己刚才下意识冒出来的话给遮过去，“我想我大概知道为什么这东西这么好获取，却没有人用过了。”
碳在空气中燃烧产生二氧化碳与一氧化碳，二氧化碳不提，关键这玩意估计还是褐煤，含有大量的硫之类的杂质，与空气结合形成二氧化硫，简直是要毒死人的节奏。
切惠拿着镐子蹲在火堆旁观察着灰烬与燃尽的碎块，脸上原本的兴奋神色慢慢变得暗淡下去：“我想，这大概就是上帝造物时留下的缺陷了。”
“缺陷？”克里斯蒂娜随即皱起眉头，作为一个现代人，她肯定不认同这种说法。
后世那么高的煤炭需求量，可不能仅仅靠南亚，印尼，北美那几处无烟煤满足，含有大量杂质的低品位煤矿也是煤工业的重要一环。
但如果真是这样，爱尔兰的煤矿有天然缺陷，品位实在太低，杂质实在太多，亦或者热值实在过低，那它的价值无疑会大大降低。
但克里斯蒂娜觉得自己也还可以接受：在西欧，其实真没几处好煤矿，绝大多数都是高污染的褐煤或者烟煤，自己还记着穿越前德国要重启鲁尔的褐煤开采，弄得一帮环保主义者要死要活的，从那次事件起他才知道，欧洲的煤矿品质真是烂到家了。
不过烂也有烂的好处，富含杂质的褐煤和烟煤经过煤焦化和分馏之后可以产出多种多样的化工产品，二战德国就是靠鲁尔区产出的褐煤焦化后生产出的煤焦油，俗称人造石油才搞起来的闪电战。
如果采石场挖出来的煤矿仅仅有杂质多这一个缺点的话，在克里斯蒂娜看来问题根本不大，水洗煤这种简单技术她还是会的，无非就是利用水流分层原理将不同密度的煤矿成分筛选出来，原理非常简单，跟淘金者惯用的水洗金沙差不多，随便找几个工人一看就懂。
切惠失落的点了点头：“陛下，这些煤矿开采之后还会有好多好多的粉尘，工人们都说吸进去之后肺里难受，现在燃烧出来还有毒，这简直是...”
克里斯蒂娜皱了皱眉头：“还有粉尘？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
“工人们说吸进去之后肺里跟火烧着了一样，他们还说这种石头很软很滑，很难开采。”
无论是在工业时代还是现代，煤矿开采都造就了一大批的尘肺病患者。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采石场挖出来的是品位相当低的褐煤，值得庆幸的是它的杂质含量还不算太高，至少不会烧着烧着突然哑火了。
失望地看了那些煤粉一眼，克里斯蒂娜还是抽出了一张羊皮纸：“这些倒都不算什么大问题，我们先把有毒的问题解决了。”
切惠提振起精神，但语气却颇有歉意：“陛下，很抱歉让您白跑一趟，羊皮纸和笔在我的工作室，请随我来吧。”
克里斯蒂娜跟了过去，看到切惠从她的书桌中取出一些已经画上格子的羊皮卷，那纸上除了各种符号和线条之外，还有用凌厉的字体写下的笔记，那是他留下的注释。
克里斯蒂娜看着羊皮纸，切惠则在旁边说着自己的感想：“一开始我觉得这种东西是某种全新的凝灰岩，可以加进混凝土里，因为它跟凝灰岩一样，很容易就可以磨碎，后来我发现把它加进砖厂的窑子里只会让窑炉爆炸而非让混凝土变得更坚硬，我就猜它会不会可以燃烧，结果真的可以。它能燃烧很久，就是有毒，我把它敲碎之后加热，发现一部分会释放出毒气，一部分会燃烧，我想这大概就是它会放出毒气的原因了。”
克里斯蒂娜抬起头笑着说：“所以说，你是困在怎么去除里面的有毒微粒这个环节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是方便自己了。
切惠点点头：“是的，陛下。”
“那你知道...有毒的和无毒的哪个更重吗？”克里斯蒂娜接着发问。
“陛下，这个不清楚。”
克里斯蒂娜笑了，看来这家伙还是对物质性质这一点没有明白透彻，密度怎么能不统计呢？
“你知道...怎么比较密度吗？”
自己必须学会让对方自己学会怎么去自己科研，观察物质，而不能直接去告诉对方答案。
她的知识终归有限，必须培养科研能力。
切惠开始思索起来：“密度....”
克里斯蒂娜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以期不给对方压力。
几秒后，切惠思索出了答案：“浮力吗？”
克里斯蒂娜赞许的点了点头。
“你现在去试试有毒颗粒和会燃烧的颗粒的密度区别。”
切惠点了点头，从柜台上拿出两个铁皮杯子接满水，他想了想，又拿出几片铁皮，将其大概弯折出了一个小凹槽。
克里斯蒂娜就这样微笑着注视着他，看着他自己完成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对煤成分的测量。
看着年轻的少女悠闲的躺在铺有稻草的躺椅上注视着他，切惠顿时有些束手束脚。
白皙的双臂交叉着放在胸前，她的脸上依然是那副看不出心情的圣洁的微笑，但切惠心里清楚的很，这可是他的老师，他的救命恩人，也是对他有知遇之恩的领主，自己绝对不能让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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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刻阿基米德的经典实验。
关于煤矿洗选技术，我也只是一知半解，欢迎各位指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