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确实没问题，但...”马克森皱起眉头，“就是画的实在太...抽象了。”
“呃...不要在意这些小问题。”克里斯蒂娜的表情僵了一下，旋即挥了挥手，表现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重要的是你们懂我的意思了么？借用风的力量来驱动磨坊，就可以轻松解决人手不够的问题。”
柏德文则紧盯着克里斯蒂娜画出来的那团不可名状的东西，两根眉毛扭成一团，似乎正试图从那副意象派画作中悟出化风力为动力的秘密。
过了一会，他收回目光：“陛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风力真的能驱动这么沉重的石磨吗？况且还有木制齿轮的损耗...”
克里斯蒂娜笑了起来，看起来柏德文还意识到了动力传导系统的问题：“行不行，我们完全可以试试再说，况且，我们不必强求一两天就把粮食磨得差不多，西风是常客，只要风车竖起来，它就可以一年365天昼夜不停的工作，在这一点上，它胜过人力太多。”
的确如此，风车短时间的效率兴许不如驴子拉磨，但倘若把时间拉长到整个秋季，甚至是一整年，那么效率就非常可观了---在常年经受大西洋暖流洗礼的欧洲，西风是常客，而机器不像人或畜生那般脆弱，只要有风，它就可以一直工作。
柏德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克里斯蒂娜的说法。
“这样来看，风车的确可以代替人来工作，在功能上倒是和驴子拉磨差不多。”
克里斯蒂娜摇了摇头：“不，它可比驴子强多了，风车磨坊只要有材料就可以批量建造，不像骡子那样需要人照料，还有不确定性，最重要的是，风车磨坊可不需要任何草料或者是燃料来喂养，它几乎是零成本的，我们只需要建造完毕后，把它放在那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克里斯蒂娜不由得在心中暗想：硬要比，那也得是跟太阳能发电比啊。
话又说回来，爱尔兰有它独特的资源禀赋，如果有足够的材料的话，风车，水车磨坊和风力，水力发电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代替面粉厂和发电厂的，倘若有朝一日进入电气时代，那么这将会是巨大的优势。
不过这些都扯远了，而就在几人交谈怎么改进风车的时候，向来以沉默寡言的形象示人的安德斯此时却有些激动了起来，他的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嘴中似乎还念念有词，并忽然向众人讲述自己的改进方案。
“陛下，我想我们完全不必担心它的效率问题，我们可以把它的叶片做的更大，在叶片后面叠加叶片，然后调整叶片的倾斜角，这样就能引导风同时吹动多个叶片，让一个磨坊能够同时发挥原本多个磨坊才能达成的效果！而且我们还可以在传导方面用镂空的铁质齿轮，加上木杆加固，这样不仅效率更高，损耗也更低！”
兴奋的农夫安德斯迫不及待的向克里斯蒂娜等人分享自己的惊人的发现，然而他说着说着，很快便停下了，因为他发现，原本讨论火热的克里斯蒂娜三人很快安静了下来，全都看向他。
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些什么。
大人物说话的时候，像自己这样的农夫是不配插嘴的。
他低下头，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亦或者是一个诚惶诚恐的罪人：“老爷...我...”
克里斯蒂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下去。”
“不，不，老爷，是我管不住嘴...”安德斯一时摸不清克里斯蒂娜是什么意思，但他毕竟活了五十年，身为底层的生活经验还是让他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该做什么：认错。
虽然在中世纪，受天主教的影响，偏“善良”一些，有“道德”一些的领主占大多数，但...谁都不敢得罪大人物。
尤其还是这样一位大人物，还是心眼小，不知道凭什么手段上位的女领主。
究竟是被撒旦诱堕，骄蛮，色欲，亦或者残暴的老巫婆，还是华贵，高雅，平易近人的贵族小姐，这都取决于他们的处境。
但平民们都很理智，从来不会做最好的打算，因为老爷们表现的足够“善良”只不过是因为军事贵族们手中屠刀上的血已经足够多，曾经的“底线”成为了农民眼中的“道德”，奴隶们的顺从已经足够让他们满意罢了......
良善与道德本身就是个相对的概念，倘若用屠刀把衡量这一共识的基石下放，那么曾经的底线也就成为了今日的道德了。
“好吧，你不说就算了。”
出乎安德斯的预料，见他不说，克里斯蒂娜只是摆了摆手。
她并没有强迫别人说的习惯。
虽然这个农民的表现确确实实的引起了她的兴趣，但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有别的正事要干。
克里斯蒂娜甩了甩头，把这些问题都先扔到一边，不管怎么说，第一批磨坊哪怕现在开工，也要等到半个月后才能用上：“磨坊肯定是要建设的，从第一批磨坊投入使用到秋耕之间的空白，我打算由金库拨款，从首都雇人下乡帮工。如果外省今年秋收不理想，还有什么办法解决产量的问题么？”
“产量问题……说实话，以这些土地的情况，还有去年剩下的军粮，其实我们并不缺粮，”赫蒂皱了皱眉，“公国现在只有六万人，我们完全养得起。”
“但我们统治的是一整个王国，”克里斯蒂娜摇了摇头，柏德文显然还理解不了人的宝贵，“外省...也是王国的一部分，外省的人比芒斯特多得多，他们才是王国主体。”
柏德文点了点头，沉思起来：“外省的粮食大概要到九月份收获完，假如芒斯特每个农场都跟这里一样大丰收，那么节俭一点公国倒是还能再供养两三万人。”
紧接着，他语气复杂的补充道：“但...陛下，每年都有人饿死，往年您大可以救助他们，但今年...维京人必定会在秋收之后南下，如果我们储备的粮食不够，只怕...”
克里斯蒂娜理解他的意思。
粮食不够，必定有人饿死。
但倘若饿死一个爱尔兰人，那么王国就还是她，克里斯蒂娜和法兰西大臣们的。
但若饿死一个士兵，那王国就是维京人的了。
与其死在维京人刀的刀剑之下，倒不如在庄园里饿死，因为如若那样，这天下便还是帕特里克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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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0期末考，等到下个月看情况双更，下个月内把维京人入侵的剧情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