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朝一日，它们会被普及么。”
“怎么了？”克里斯蒂娜来到他们的身边问道。
“这当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武器，”马克森的语气带着赞赏“它可以在几十米的距离穿透皮革和木板...而它和一个人力量，天赋完全无关，使用它的人只需要学会如何把点燃的绳子伸进火门里就可以了。”
“不只是赞叹吧？”克里斯蒂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确实，”马克森看了看高文，终于承认般地点点头，“还有点儿失落。”
在场每个或多或少有军事背景的人都能看出来这种武器的前景：它将成为全新抗骑兵和远程作战武器，如若产量问题能够解决，火门枪替代长枪与弓箭只是时间问题。
这是基于一个完全不同的时空逻辑，在原本的世界，火门枪被发明的年代是13-14世纪，在那个年代，火门枪的竞品是已经接近成熟的弩手，弩手训练周期短，成本低，火枪面对它完全没有优势，属于是弩手的平替。
而火枪步兵要面对的敌人则是装备着板甲的敕令骑兵们。
在那个年代，火药不幸的遇见了钢铁，遇到了刚刚出现的职业骑兵们。
黑火药怎能洞穿钢铁铸就的板甲？于是，在原本的欧罗巴，便可见到火药与骑兵的对抗一直持续到拿破仑战争和维多利亚时代，滑膛枪和榴弹炮的出现方才粉碎了骑兵对战场的主导权。
但在11世纪的爱尔兰，情况则完全不同，在这个时代板甲尚未出现，钢铁也要等到几百年后，除却遗留着罗马军事科技的拜占庭仍然保持着成本高昂的铁甲重骑兵以外，广袤的欧洲大地普遍以轻骑兵为主。
而轻骑兵则只需要数量足够的抗骑兵单位，也就是枪兵和弓兵结成方阵，便可抵御冲击，这样的军事模式已经维持了上百年。
直到蒙古人自东方来，这些东方密袭骑兵让欧洲人意识到了弓骑兵的恐怖，他们会在远处风筝枪兵们，直到他们疲劳不堪，这些游牧民还会运用投石机，回回炮这些西方人闻所未闻的科技攻破城池，打破阵型。
也就是说，如今火门枪面对的不是身着板甲装备精良的骑兵大队，而是一群披着铁片甲，锁子甲的轻骑兵们，而它们在这个时代竞品也不是成熟的弩手，而是训练周期漫长的弓兵。
因此，在这个时代的欧洲人看来，火枪兵是非常优秀的多面手：它可以在相对近的距离作战，代替一部分轻步兵和披甲战士，又可以承担一部分抗骑兵单位的职责，代替枪兵和弓兵成为优秀的支援单位。
“哦？”
“我学会骑马用了半年，学会怎么在马背上拉弓射箭，挥舞长枪又用了半年...更遑论那些弓手，一个训练有素的新兵起码要四个月才能学会怎么拉弓射箭。”
“我说过，时代要变了，”克里斯蒂娜摇了摇头。
马克森怔了怔，苦笑着指向试验场的火枪：“我只是没想到时代变得那么快。”
“有朝一日，它会被普及到每个人手上吗？”
克里斯蒂娜沉默了一下：“也许会，但不会这么快。”
她迈步向前，拍了拍马克森的肩膀：“相信我，骑兵，永远有它的位置。”
而在另一边，伊波托斯活动了一下因重复做工而感到疲惫的胳膊，随后再次将浸满蜡油的火绳深入铁管的火门，但这一次，火枪却并未如预料般响起。
“它不能用了！”
伊波托斯的声音顿时将几人吸引了过去：“怎么不能用了？”
伊波托斯摆弄着眼前黑色的火绳枪，将火枪驻在地上，他又拿着点燃的火绳伸入火门，再次尝试着将其击发。
结果这次，远处的标靶又多出了一个洞。
伊波托斯皱了皱眉头：“它又能用了。”
随后，他再次填装弹药，又尝试了几次，然而这会，这把枪却怎么也击发不了。
克里斯蒂娜摆了摆手：“你把枪给我看一下，我大概是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伊波托斯将火门枪递上，这火门枪的结构相当简单，不过是一根粗黑色的一体锻造成的铁管，尾端开了个火门，枪手可以往其内部塞入火药，而铅块等作为子弹的部分则从枪口塞入。
克里斯蒂娜仔细的打量着眼前黑色的铁管：它现在的状态和开始实验时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因不断的击发染上了一些灰尘和火痕，而无法击发的原因，也很快被发现了。
她指着火门露出的部分：“火门被堵住了。”
在火枪的后部，透过火门向枪管前方看去，可以看见有许多灰黑色的灰烬融在一起变成了板结的块状物堵塞了火门前方的通道。
这是相当经典的问题，枪管被火药残渣堵塞。
在过去的近代电影中，克里斯蒂娜经常能看到火枪兵拿着长杆在枪管中捅来捅去，想必就是这个原因了。
对于这种问题，解决办法很简单，拿杆子把残渣捅出来就行。
“拿杆子把它捅出去就好了，”兰斯见状，给出了解决办法。“火枪击发这么多次，难免会产生一些残渣。”他对此颇有预料似的点了点头。
“不止。”克里斯蒂娜摇了摇头。
“为什么？这不是跟熔炉堵住一样么，用工具把它清理掉不就行了么？”兰斯有些茫然的问道。
她严肃的指着火门的位置说：“你们看到了么，每次火绳伸进去的位置都不固定，而且火药燃烧之后的残渣也没有排出的位置，用杆子把它捅出去只能是饮鸠止渴，而你不可能把残渣清理的干干净净--长此以往，不仅枪的寿命会减少，战场上也需要更多时间去清理它。”
确实如此，每次火绳点燃火药的位置，火药的装量，以及火药的品质都是造成枪管堵塞的重要原因。
抛开火药质量不谈，从火枪的结构设计入手，如果能够将火绳击发底火的位置和火药装量固定下来，以某种类似扳机的结果固定击发，那么火门枪就能进化为火绳枪。
而赶来的马克森也赞成到：“的确如此，战场上敌人可不会给你清理枪管的时间。”
而站在一旁的伊波托斯听见这几个“大人物”在讨论火绳的问题，还以为是自己导致了火门枪的损坏：“陛下，这是我的疏忽大意...”
“不，这不是你的问题，”克里斯蒂娜安慰道。
“这是设计的问题，是火枪本身的问题。”
既然已经将问题引入火枪结构本身，进入熟悉领域的克里斯蒂娜也大胆起来：“杆子肯定是一种解决办法，但是我们也得从火枪本身下手--你们想一想，用机械结构把火绳击发的位置和火药装药固定下来，应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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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绳枪其实也就那样，算不上多强的武器，对游牧的密袭骑兵还是没有决定性优势，起码也要等到燧发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