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轭恩湖,布雷夫讷城北,一支桨帆船队正沿着香农河急速逆流而上。
香农河作为爱尔兰最大的河流,同时也是爱尔兰的母亲河,其自然有无数的支流。
香农河发源于奎尔卡山西麓的香农潭,由于高山和暖流的充沛影响,此地形成了一大批沼泽湖泊生态群。在奎尔卡山西麓,有多条河流自此发源。
其中,克莱尔河自此发源,一路向西注入马斯克湖,这条河流滋养了康诺特公国的首府:科诺克男爵领,一个庄园城堡地产。
吉尔湖-基湖-香农潭一线,由于地形原因,大量湖泊和降雨在此云集,形成了一片藕断丝连,接连相续,胜似河流却非河流,胜似湖泊却非湖泊的水域,时人称之“海尔河”,这片水域为康诺特公国的北方军事重镇,海尔德罗马提供了充足的水源。
同海尔河一样,在海尔德罗马市北方,上下轭恩湖-里湖-香农潭由于类似的原因,组成了一条巨大的河流并最终通往大海,这条由湖泊相续连接形成的大河在后世会随沼泽湿地在爱尔兰成片成片的消失而消亡,并最终成为了一个早已被忘却的遥远记忆。
在后世,没人会记得它,只有一条干涸的河道向稀疏的人群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至于它的名字,当爱尔兰经济发达到史学家会记录一条偏远地区河流的名字时,它早已随着经济发展而消失。
如果它有名字,如果它确凿存在过,那么约莫会叫“轭恩河”吧,这条河流则滋养了布雷夫讷市上千的人民。
不管怎么说,如今,在1071,这个充满神秘的年代,这三条河流与沿岸的城市们,毫无疑问的通过香农潭互相连接着。
在和平的年代,爱尔兰发达的水系会像江南小镇一样,为其提供充分的水源和便利交通,极大的促进经济的发展。
但在战争年代,发达水系和便利的航运只会让海洋游牧们对农业国家拥有巨大的优势。
西格弗斯的副手,苏格兰人,绰号“医生”的年轻人,布雷南正带领维京人的海军逆潮而上,随时准备与西格弗斯的维京人大军会和。
这只船队的规模比起爱尔兰-挪威联合舰队来虽稍有逊色,但也达不到相形见绌的程度。虽然联合舰队的背后是北海帝国和爱尔兰王国,但这支舰队对于北海帝国而言,不过是奥斯陆向北海伸出的无数只触手之一罢了;对于爱尔兰王国而言,其必须维持正常的经贸和工业活动,军队的开拔必须建立在可持续的财政体系之上。
以上这些因素,就注定了联合舰队和皇家军团的规模不会太大,若是相比起拖家带口的维京人们,整体规模恐怕还要略逊一筹。
布雷南率领的法罗维京人舰队自利夫德出发,与克里斯蒂娜或是海德里克预想的不同,他们并没有选择与奥里尔的军队会和,进攻都柏林市。
他们在多尼戈尔湾转向,进入轭恩河河口,一路朔源而上,同时在沿岸烧杀抢掠,获取补给,裹挟农兵,前往上轭恩湖与西格弗斯率领的维京陆军汇合。
整支舰队在宽阔的轭恩河水面宛如落入水中的鹅群一般,长而扁平的好像倒梯形扁形虫一般的将帆船接连不休,绵延上百米,浩浩荡荡的挥动桨帆,向南方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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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稀疏的营地和农田在刚刚走出营帐的西格弗斯眼前舒展开了它向所有人平等开放的怀抱。
维京人的军队驻扎在布雷夫讷城东北,而布雷夫讷则位于静静的轭恩河东,至于他们的船队...则将会从北方而来。
烽火为号,这是西格弗斯和布雷南的约定。
西格弗斯身披兽皮缝制的风衣,薄薄的风衣随风扬起,在西风的吹拂下在身后为维京人的领袖增添了一对翅膀。他站在原地,嘴里嚼着咸鱼干,凝望着远方的城市。
布雷夫讷的城主,阿尔特男爵就是一个怂蛋。
西格弗斯曾派人试图在布雷夫讷复制奥里尔式的成功.然而他还是不够了解阿尔特男爵,那个热爱酗酒,脸颊总是因酒精而显得红红的,有着一头酒糟鼻的中年男人。
似乎是由于被那个女王接见过,这家伙不知是被鬼迷心窍还是被植下了恐惧的种子,竟然对西格弗斯开出的价格含糊其辞,试图在战争中保持中立。
那个中年男人擤了擤鼻子,带着一脸谄媚的笑意,“大人,我决计不会阻挡您的大业...但恕我冒昧,我实在无力指挥城中的兵士来配合您。”
骑墙派。
无非就是想让自己略过布雷夫讷,不会支持王国,也不敢得罪维京人。
这种人,最后的下场往往是两边不讨好,对于君王来说,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但布雷夫讷,是自己势在必得的,而阿尔特这家伙也明白自己的命运,还是选择了向西派遣传讯兵。
只不过,有没有援兵,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康诺特地区和东南地区不同,这里存在大量的旧贵族。除却香农河沿岸地区外几乎可以说是事实上的空白之地,这里被旧贵族们掌握,统一战争没有对这些蛮荒之地的贵族造成太大的威胁。
而这,也是西格弗斯选择沿香农河进攻的一个重大原因。
这些骑墙派,只会坐山观虎斗,对王国不忠诚。
香农河沿岸大量的自由市原本是被以康诺特城为首的西部和东部以奥里尔为首的城堡区保护着,如今奥里尔落入他手,而西部贵族又只会躲在城堡里看着他与王国上演一场生死对决。
想起这些,西格弗斯冷哼了一声。
他实在不理解这些西部贵族们,无论是厌恶,喜爱,或是希望占有她,为何不与他,与维京人联手上洛?
她的政权和军队规模小的可怜,而挪威人的船队也远远抵不过倾巢而出的法罗人。
待到攻破首府之日,再高贵的血统和再正统的头衔都救不了她,而她也只能用自己的美貌来为自己谋得一条生路,乖乖成为昔日敌人的胯下玩物,接受她应有的结局和自找的羞辱。
既然如此,香农河沿岸的自由市,对于西格弗斯而言,就是已经送到嘴边的一盘大餐。
只消等待海陆两军会和,倾巢而出的维京战士便会如猛虎一般上前扑食香农河的财富。而根据探子来报,那女王的军队被奥里尔所迷惑,正在都柏林驻扎,等待着不可能出现的维京海军袭击。
至于神出鬼没的联合舰队...则是维京人最大的威胁。
迎着寒风,西格弗斯一边散步,一边等待着舰队到来。
他抬起头,看了看已经升起的太阳在日晷投射出指向“XII”的阴影,不由得自言自语道:
“算算时间,应该到了。”
此时,站立在一旁,右手搭在前额遮挡阳光的维京战士惊呼道:
“雅尔!船队好像来了!”小兵又惊又喜的向西格弗斯望去,同时放下右手,向河道指去。
“嗯?”
循着维京战士右手所指的方向望去,西格弗斯的目光顿时凝固在原地。
是一支船队没错,可怎么是从南边来的?南边就是海尔河啊?
心脏似乎停跳了一拍,维京人的领袖迅速调整好了这莫名的惊慌,一巴掌拍在维京小兵身上:
“蠢货!你看看我们有这么大的船吗!”带着对小兵恨铁不成钢的不满和意外的慌乱,西格弗斯训斥道,“快去把战鼓擂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