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吗？”
少女抬起头，看见一个青年跨坐在街车上，扎着类似浪人的发型，手里还拿着一个摩托头盔。
“……”
少女没有回答，又将脸埋进了臂弯里。
见少女没有回答，林青舟也没用多说，将街车停好，走到门前。
嘀。
掌纹认证的声音引起了少女的注意，抬头一看，林青舟已经推门而入。
原来这是他的店吗？那我坐在这里好像不太礼貌……
少女想站起身，但是一发力，大腿处就传来钻心的痛。
“呜！”
腿一软，少女又跌回咖啡店门口的台阶上。
好痛……
视线变得模糊，泪水从少女的脸颊滑落，在坚硬的地面上绽出水花。
得快点离开……不能给人家添麻烦……
但……真的好痛……
“你还好吗？”
询问声再次响起，透过朦胧的视线，少女再次看到那个青年。
林青舟在少女的身旁坐下。
“莎莎，拿到拿点纸巾。”
“好的。”
一个顶着托盘的小机器人从店里出来，托盘上是一叠抽纸。
“诺。”
林青舟将抽纸递给少女。
这次少女没有拒绝，抽了两张纸巾，擦拭自己脸上的的泪水。
一歪头，少女就看见将纸巾托出来的小机器人上面贴了一张便利贴，上面是一个简单的笑脸符号。
「记得开心」
上面如是写道。
少女愣住了，眼泪好像也忘记落下，湿润的纸巾捏在手中。
“好点了吗？”
见少女不再哭泣，林青舟问道。
少女点头。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
少女看起来不大的样子，林青舟下意识用上了哄小孩的语气。
但是少女好像意外地受用。
“我……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
林青舟眉头一挑。
“如果你想要一个听众的话，可以和我说说。”
林青舟想拍拍少女的肩膀，但想到两人刚刚认识，还是将手放下。
“不开心的事，说出来会好很多。”
少女看向林青舟，眼神有些惊讶。
林青舟这时候才看到少女的正脸。
白净的脸蛋不施粉黛，少女眼眶微红，但一双眸子依旧清澈好看，红唇轻抿，看起来楚楚可怜。
“真的……可以说吗？”
少女肩膀缩了缩，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当然。”
林青舟点点头，按住耳机，小声让莎莎拿来一杯热水。
“我就在这里。”
听到林青舟的话，少女终于放松下来。
“我家其实在清江。”
清江市，离蒲城还有点远，坐高铁大概要两个小时。
“我是偷偷跑过来蒲城，找我哥的。”
“但是他……把我赶走了……”
少女又将下半脸埋进臂弯里，眼神落寞。
“你现在是高中吗？”
林青舟突然问道。
少女看了林青舟一眼。
“高三。”
高三了啊，那怪不得家里人急着让她回去。
“嗯，你继续说。”
“你……不问我为什么这是个时候跑出来吗？”
林青舟没有追问的举动让少女有些意外。
“能问出这个问题，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林青舟微笑着看向少女。
“但是你既然在这个时候跑出来，那我觉得应该是很严重的事情。”
“我觉得应该让你自己选择是否说出来，而不是让别人来询问。”
少女愣住了，盯着林青舟的脸没有回答。
林青舟也没有催促，等待着下文。
过了一会，少女才继续开口。
“我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但是……我真的待不下去了……”
少女的话语中带着哭腔。
“她们说我勾引男人，是个碧池，”
泪水在少女的眼眶里打转。
“她们还说我是个贱货，说我出卖身体，”
少女咬住樱粉的下唇。
“但是我，我……”
少女的再也无法抑制，眼泪重新回到她的脸上。
“我真的，真的没有啊！”
少女伏在自己的臂弯中嚎啕大哭，脆弱的哭声让人心碎。
这一刻，少女的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
林青舟静静地看着少女，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也没有做什么动作，就这样让少女发泄自己的情绪。
少女的哭声渐渐减弱。
她哭累了。
“给。”
林青舟从小机器人的托盘上拿起已经不再烫人的水，递给少女。
小机器人也将纸巾摆到少女面前。
“谢谢，感觉好多了。”
少女擦干眼泪，轻轻嘬饮手中的温水。
“你……还要听吗？”
少女看向林青舟的视线里带着一丝恳求。
现在的她，需要一个“树洞”。
“为什么不呢？”
林青舟回应了少女的期望。
校园霸凌啊，也怪不得她情绪崩溃了。
林青舟以前也遇见过校园霸凌，不过对象不是他，是一个因为长得好看的女生。
霸凌的原因是其他女生嫉妒那个女生的容貌。
她应该也是一样的原因吧。
看着少女清纯可爱的面庞，林青舟想到。
“我和老师说过，但他们都没有当回事……”
“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少女看着远处已经升起大半的朝阳，缓缓说道：“所以我来了蒲城，来找我的哥哥。”
“但是他见到我的第一句，就是让我回去。”
“所以我跑出来了。”
少女又嘬了一口水，语气平静，但颤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她。
“你和你哥哥说过这件事吗？”
林青舟的话让少女僵住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
少女的话语里带着懊恼。
她会这种情况下跑过来找哥哥，兄妹之间的感情应该很不错。
“要不要试着和你哥哥说一下呢？”
少女久久没有回应。
林青舟站起来，背对着朝阳。
少女看着身披晨光的林青舟，依旧没有说话。
“要去吗？”
林青舟的声音仿佛有着魔力，让少女不由自主地回答。
“好。”
少女想要站起来，腿上却又传来疼痛。
眼看就要再次摔倒，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
抬起头，看到的是林青舟平和的笑。
少女也笑了，这是林青舟第一次看见她笑，如百合花般纯净。
“还能走吗？”
“嗯。”
林青舟放开少女的手臂。
看着少女一瘸一拐地朝着朝阳走去。
那是上坡路，但少女走得并不慢。
也许是想快点去跟家人见面吧。
“喂——”
林青舟刚推开店门，就听见少女的呼喊。
一回头，少女站在上坡路的最顶端，一头秀发被晨曦染成金色，她将双手放在嘴边，摆成喇叭的形状。
“我！叫！陈！江！茶！”
少女清脆的嗓音无比清晰。
少女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她好像想通了什么。
真是青春的作风啊。
林青舟想道。
“我！叫！林！青！舟！”
随后他挥动手臂，大声回应。
“谢！谢！你！！”
少女的笑容开朗可爱。
“记！得！开！心！”
林青舟喊出了便利贴上的话语。
这句话是一个女同学留给他的。
“嗯！！！再！见！”
少女带着笑容，继续走向朝阳。
……
陈江冉冲出地铁站，四处张望，却没有看见想要找寻的身影。
“江茶！江茶！”
他大声呼喊，想要得到回应。
该死的！我为什么要那样说！
陈江冉只想给自己一巴掌。
他经营着一家工作室，最近因为建立分部的原因来蒲城出差，谁知道已经高三的妹妹居然一个人坐两个多小时的高铁从家里来这里找他。
当时因为工作原因心情不好的他直接说出了赶妹妹回去的话
直到刚才，他才从妹妹的班主任那里了解到情况。
但是妹妹已经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夺门而出。
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明明只要和我说……
不对，我那个时候真的有给她说明的机会吗？
啪！
陈江冉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陈江冉！你到底是怎么做哥的！
刚要抬手再给自己一巴掌，一个声音让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哥？”
抬头看去，长相清纯的黑发少女正站在他的面前。
正是陈江茶。
“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打自己？”
陈江茶一瘸一拐地冲到陈江冉面前，看着他脸上的红色掌痕。
“江茶！”
陈江冉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妹妹。
“对不起，对不起……是哥的错……”
这个一米九的汉子，居然哽咽了起来。
看来在陈江茶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他真的很担心。
“没事的，哥，是我没有和你说。”
陈江茶拍拍兄长的后背，这个动作她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明明是她更小，但是很多时候都还是她来安慰兄长。
哥已经为这个家背负了太多，自己不应该那么冲动的。
明明自己知道，他是一定会保护自己的。
下次，一定不能这样了。
陈江茶和陈江冉的父母在几年前便因为车祸离世，只剩下这对兄妹相依为命。
对于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来说，另一个都是自己最重要的家人。
陈江冉终于缓了过来，他放开陈江茶，露出陈江茶熟悉的憨厚笑容。
江茶，你先在这边住一段时间，回头我会去你们学校解决这件事的。
嗯，我知道了。
对了，你的腿怎么一瘸一拐的？是不是在哪里摔了？
没事没事，不用担心。
怎么不担心！你可是我妹妹！
好啦好啦，等下我就去检查。
记得一定要去！对了，高考应该快了吧，你有什么目标吗？
目标啊……
成绩还行，身材还行，纪律还行，性格还行，人际还行。
陈江茶就是班级里的还行君，经常被家长们拿来当作计数单位，但除了对比的时候，没人会关注她。
原本陈江茶没有目标，打算就这样平凡地度过一生，最多凭着自己还算优秀的相貌去找一个好点的老公。
但是现在，她有了新的目标。
“我想上蒲城大学。”
陈江茶笑着说道。
